隋军两支奇兵之一的东路军在吴州总管贺若弼的率领下,渡江后一举攻占了沿江重镇南徐州,随即向南陈帝都建康展开了奔袭。
贺若弼命手下军士向沿途的南陈百姓广为散发隋高祖杨坚的伐陈诏书,求得南陈百姓对隋朝兴兵伐陈的理解和支持,同时严明军纪,严格约束军士不得侵犯民间,并从重处罚了几名勒索百姓的隋军将士,因而受到了南陈百姓的广泛支持和响应,一路上没费什么周折便进抵至了建康东郊的蒋山一线。
在蒋山脚下,贺若弼得报,南陈已调集约十万兵马齐聚蒋山西麓,列摆开阵势,准备与隋军一决雌雄。
贺若弼此时麾下所带不过八千兵马,听得敌军十万兵马前来接战,心下不禁暗吃了一惊,一面派出军士向杨广请求增援,一面带领几十名亲兵登上蒋山观敌瞭阵,察探敌军的阵形。
有打探敌情的斥兵陪同贺若弼登上了一处山坡,手指另一侧山下,向贺若弼详细解说着南陈各路迎战兵马的驻防情况。
“将军请看:山脚下最南面白土冈一带驻扎的是南陈中领军鲁广达所率的二万兵马,向北依次为镇南将军攀毅所率一万兵马、忠武将军孔范所率二万兵马,南陈全军统帅——骠骑将军萧摩诃亲率中军五万兵马驻扎在最北面。”
贺若弼顺着斥兵手指的方向看罢移时,嘴角不禁泛上了一丝笑意,一言不发地率领麾下诸将下了山,返回中军大帐会商退敌之策。
岂料贺若弼率领麾下诸将刚刚回到中军大帐坐定,就见有军士神色慌张地来报:“禀将军,南陈鲁广达部前来袭营,前锋已冲至我右军营中。”
隋军右军统军主将系大将员明,听此消息,急忙站起向贺若弼抱拳请令道:“将军,请允准末将即刻回营率军迎战吧。”
贺若弼因方才在山上听斥兵报称,仅白土冈鲁广达所率一支南陈人马就达二万之众,尚是已方全军人马的两倍不止,唯恐员明一路兵马出战有失,遂暂时中断了与诸将的会商,亲自率领诸将三路人马齐出,前来迎战鲁广达所部。
鲁广达位列南陈宣帝一朝四大名将之一,加之所率兵马在人数上占优,因此不待隋军在山脚下扎下营垒,即亲率五千精兵自山上密林中冲锋而下,对隋军右侧大营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意欲打贺若弼一个措手不及,给渡江隋军一个下马威,同时也想在南陈后主陈叔宝为自己洗脱因其子鲁世真投降隋军带来的嫌疑。
及至贺若弼、员明闻讯后从中军大帐紧急召集三路兵马赶去接应右军迎敌,为时已有些过晚了。
隋军右营已被鲁广达亲自率军突破,数千南陈军士受到陈叔宝战前颁下的嘉奖诏书:斩杀一名隋军军士者,赏绢一匹,晋一级的激励,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如一群饿狼般手挥刀剑冲入了隋军营垒之中,逢人便砍,举刀就杀,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即有二百多名隋军将士倒在了他们的刀剑之下。
然而,第一轮冲锋过后,无论鲁广达怎么呼喝、指挥,他手下的那些将士们只忙碌于埋首互相抢夺隋军将士的人头,好回去请功受赏,大都不肯继续向隋军大营发动进攻了。
此时,恰遇贺若弼、员明率领援军赶到,两军接战,就在蒋山西侧山脚下展开了一场激战。
经过近两个时辰的浴血奋战,隋军终于打退了南陈军队的进攻,将鲁广达率领的五千南陈精兵赶回了蒋山东侧。
贺若弼于战后即命查点隋军伤亡情况,结果经此一役,隋军战死于沙场上的共计二百七十三人,这也是自昨日渡江以来,隋军遭遇伤亡最惨重的一场战役。
为防止敌军利用其优势兵力,卷土重来,贺若弼随即召集众将,紧急议定了利用敌军在蒋山东侧摆开了一座一字长蛇阵,各路人马首尾难以兼顾的破绽,随即集中全军兵力,选择孔范所部作为突破口,对南陈军队迅速发起反攻。
当日日暮时分,隋军八千将士在夜色掩护下,出其不意地对蒋山东侧山脚下的南陈军队发起了进攻。
孔范作梦也没想到,自己统军驻扎之地距萧摩诃中军最近,却最先受了敌军的猛烈进攻,慌忙之间也来不及率军就近向萧摩诃一路靠拢,反而带领着本部兵马向南一路溃败,投奔鲁广达所部去了。
而身为南陈全军统帅的萧摩诃却因发现自己的夫人顾姿儿和皇帝间有男女奸情,正在帐中独自喝闷酒,听到有军士来报,隋军趁夜来攻,醉眼迷离之际,正欲命人抬刀备马,出帐迎敌,早被隋军大将员明假扮成南陈军士的模样混进帐来,用掌中宝剑架在了萧摩诃的脖颈之上。可怜一代名将,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做了隋军的俘虏。
主将被擒,南陈各路兵马失去了统一指挥、调度,加之最先被隋军突破的孔范一路兵马像没头苍蝇似地胡乱奔逃,引发了南陈各营中一片混乱,故而,贺若弼率领八千隋军,仅用了一夜功夫,就大败南陈十万兵马,兵锋直指南陈帝都建康。
与此同时,隋朝东路军主帅杨广也率领五万大军自六合桃叶渡渡过了大江,随即命行军总管杜彦率领二万大军赶往新林与韩擒虎会合,自西南向建康发起进攻。
自两百多年前永嘉之乱后从不曾被北朝兵马攻下过的南朝帝都建康此时形势已岌岌可危,面临着随时都有可能被隋朝两路大军攻破的命运了。
困守台城的南陈后主陈叔宝在城破国亡的危难关头,反而激发起了他心底的一丝血性,不仅不肯听从江总、施文庆一干近臣要他放弃建康,离京保命的劝谏,而且颁下一道诏书,急命京畿的佛寺道观里的僧、尼、道士尽皆应征执役,紧急征集了数万乌合之众,妄图据城死守,与隋军展开一场殊死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