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你看这大房子漂亮吧,比咱们住的弄堂强多了吧!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家了,到时候我再把你爸妈和我爸妈都接过来,咱们一起过好日子。”杨辉拉着身边一个面容清秀、穿着朴素的年轻女孩兴奋的说道。
而女孩则怯生生的问道:“辉哥,这里、这里不是许老板的别墅么?”
“哎呀,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许茂光那个老家伙已经被定为抗日分子击毙了,他的家产也都被皇军给抄走了,然后这栋房子秋田先生就赏给我了。”杨辉得意的解释道。
“那许太太和许小姐呢?这里不是她们的家么?”梅子追问道。
杨辉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道:“她们的家?哼,要不是你辉哥我看她们娘俩可怜,帮她们在秋田先生面前求了求情,她们都得被送到虹口的海乃家,还想要房子?真是美死她们了。”
一听到“海乃家”这三个字,梅子不由自主的就是一哆嗦,因为位于虹口公平路公平里弄堂的海乃家是日军在上海建立的最大的慰安所,那里是所有上海女孩的噩梦和地狱,据说每天都有被折磨致死的女孩尸体从那里抬出来。(日军占领时期,上海类似海乃家这样的慰安所至少有166家之多)
避开海乃家这个话题之后,梅子又问道:“辉哥,现在既然许老板的面粉厂归日本人了,那他们还招不招工人啊?”
杨辉听到这个问题,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梅子,然后冷声问道:“梅子,这事儿是别人让你问我的吧?”
梅子点点头答道:“嗯,胡伯和小福他们都托我问问你,毕竟现在上海的工作实在是太难找了。”
“有什么难找的?之前他们不是说了么,租界那里新开了几千家厂子,像他们这样的老手到了那里不都得抢着要么?”杨辉语气不善的说道。
“哎呀,租界里面开的厂子是多,可大多数都是囤货炒货的,就没几家正经生产做东西的,而且即便有,他们也都更愿意去雇佣那些逃难的人,而不愿意雇佣胡伯他们这样的老工人。”梅子抱怨道。
其实梅子所说的情况杨辉心里很清楚,虽然因为租界内涌入了上海和周边城市的很多有钱人,工厂也新开了不少,现在总共大约有四千多家,但因为整个大背景都是战乱,所以大家也不知道租界这块孤岛到底能够坚持多久,所以绝大多数商人都不敢投入巨资、发展实业,甚至还出现了“工不如商、商不如囤积、囤积不如投机”的现象,这样下来自然需求的工人数量大为减少。
即便少数有做实业的,比如造纸业、毛纺、染料等行业,也都宁可去招募难民,而不愿意招募上海原有的老工人,因为难民的工资低啊,甚至都不要工钱、给口饭吃就行,而上海的老工人则还想保持以前的工资水平,这自然不好找工作。
虽然明白这一点,但杨辉还是没好气的说道:“为什么人家不愿意雇他们,还不是嫌人家给的工钱低,难道他们以为日本人给的工钱就能高了?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梅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说道:“可、可他们不是觉得日本人这里有你么,你跟日本人的关系好,到时候给他们说说情,不用高、只要能跟以前的工资差不多就行”
可还没等她说完,杨辉就“呸”的一声打断了:“这个时候想起我来了?那之前他们骂我是汉奸走狗卖国贼、砸我家玻璃的时候想什么了?也好意思找我帮忙,我不帮着日本人坑他们就不错了!”
“辉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大家毕竟都是老街坊,能帮就帮一把呗,之前的事儿他们也知道错了,你就别不依不饶的了,哎,其实当初他们也是没办法”
“啊!没办法就能把我坑进去?我为什么找日本人那别人不知道他们还能不知道么?我不就是为了给他们讨工钱么?不就是看着胡婶病的起不来床我这才宁可不要脸面的扯日本人大旗么?可事后他们怎么对我的?满大街都骂我是汉奸的时候不但一个站出来帮我说话的都没有,反而一个个的都躲着我走,好像跟我走得近一点就也变成汉奸了似的。”
“辉哥,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毕竟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你就让它过去算了呗,难道你还真眼睁睁的瞅着胡婶活活病死、小福他家孩子活活饿死啊?”梅子温言安慰道。
就在两人争吵的时候,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杨辉凑过去一看,原来是秋田一郎来了,于是对梅子说道:“行了,秋田一郎来了,咱们先把他招待好了再说别的事儿。”
梅子一听是日本人来了,顿时不高兴的说道:“我不想见这个日本人,你去招待他吧,我从后门走。”
杨辉一把拉住她,不悦的说道:“开什么玩笑?现在正是饭点,我一个人怎么招待他?而且你刚才不就说了么,让我在日本人面前给胡伯他们求情,现在日本人来了,你却想跑?那这事儿我可就不管了。”
被杨辉这么一逼,梅子只得无奈的说道:“我、我也不会说日本话,怎么招待他啊?”
“秋田一郎的中国话说的比你还好呢,再者了,也不用你真的招待他啊,你就厨房做几个菜,到时候我陪他就行了。”
“那、那好吧。”
安顿好了梅子,杨辉就开门将秋田一郎迎了进来,一进门,秋田一郎就一边递过手中的礼物一边说道:“今天是杨桑的乔迁之喜,我特来庆贺,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杨辉连忙道谢道:“哎呀,秋田先生您真是太客气了,您能来我这里就已经是蓬荜生辉了,干嘛还拿礼物啊。”
可惜杨辉并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否则他绝对不会让秋田一郎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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