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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升的朝阳赤红赤红,阳光播撒在疏勒王城上,让整座城池犹如披上一层血色。
近来,没日没夜地站岗巡逻,疏勒士卒早已被折腾地疲惫不堪。
他们歪歪斜斜地倚靠着城墙,脚下横七竖八散落着一地刀枪剑戟。
“嘚嘚嘚……”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宁静的早晨显得特别清晰,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士卒。
他们揉揉眼睛,打着哈欠,从城墙后面伸出脑袋,探身往城外眺望。
只见黄沙与天际之间,远远驰来一匹快马,马背上还趴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当战马驮着受伤的骑手来到城门前,骑手用尽最后气力,断断续续道:“河……河西……西军来了。”
话音刚落,骑手便“哇”地一声,吐出一股鲜血,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气绝身亡。
“天哪!?这……这不是之前去袭击河西军的骑兵?怎么只剩下他一个了?”
“对啊!我亲眼看见离开王城,足足有两千骑兵。”
“还傻愣着干嘛?快去禀报大王啊。”
“还是先把城门堵死吧。”
得知河西军即将兵临城下,城头上一片惊慌失措。
原本向着城外张望的士卒,纷纷缩回了脖子。
好似河西人的横刀、弓箭,马上要落到他们头上一样。
在这一刻,整个疏勒城气氛似乎都因河西军到来而凝固了……
……
河西军没有让疏勒人失望,在接近中午时,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吼吼……”先是震天般吼声从远方传来,吓得疏勒人小心地探头向外观望。
“河西军……河西军……”
有人眼尖,一眼看到了高高飘扬的日月战旗。
只见远处地平线下,出现一股冲天烟尘,遮住了炽热地骄阳。
河西军真的来了!
疏勒人先是愣了片刻,随即轰然骚动,无数人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此时疏勒王带着文武大臣匆匆登上了城头,疏勒众将则身披重甲,各率本部人马备战。
一些临时征募而来的民夫承受不住压力,竟丢下兵器,掉头向城内跑去。
结果被督战队当众砍成肉泥,这一举动极大地震慑住众人。
为了鼓舞激烈众将士气,疏勒王将成箱的金银珠宝分发给兵士。
可惜实力上的悬殊差距,并不能全靠酷刑督战和金银激赏来弥补。
还未正式开战,疏勒士已被河西军表现出来的气势,吓得胆战心惊,惶恐不已。
烟尘越来越近了,隐隐地出现了河西士卒身影,呼喝声也越来越震耳。
疏勒王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河西军战阵,却只看见翻卷的军旗和朦胧的人影。
只有一阵紧似一阵的号令声,沉闷而又划一的脚步声,明白无误地告诉疏勒人:河西军真的来了。
突然之间,脚步声和呼喝声骤然消失,好似从来不曾出现过,耳边只留下呼呼的风声。
一些躲在城墙背后疏勒人,纷纷乍着胆子站起来,想要亲自看个明白。
只见四厢河西铁骑,在旭日阳光下,排成整齐战阵,岿然不动。
大阵之中,旌旗招展,刀枪林立,如山岳一样的压力扑面而来。
疏勒人看着望不到尽头的阵势,全都呆立当场,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
河西军似乎不着急进攻,他们在疏勒人眼皮底下,有条不紊地排兵布阵。
犹如在参加一场点兵大校阅,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整体看上去如行云流水一样。
身处庞大军阵核心,主将王买德十分享受地,看着众将士行云流水般演练军阵。
哪怕他早已见识过无数次,可每次看到河西军阵,总是很激动。
每次他都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多么完美的阵型啊,多么训练有素的士卒啊。
任何一个统帅,都会为有如此强大的一支军队,而倍感自豪和骄傲。
当初,他率军越过天山,刚进入疏勒境内,便遭到一支凶悍的疏勒骑兵偷袭。
敌人想趁河西军立足未稳之际,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却不知河西军时时刻刻都严阵以待,结果疏勒人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一想到这儿,王买德便忍不住轻哼一声。
疏勒王也未免太小瞧河西军,凭点微末道行就想撼动河西军。
绝望的龟兹王已向河西表示臣服,于阗在沮渠男成打击也行将灭国。
如今疏勒业已是砧上鱼肉,只等河西军把屠刀斩下。
……
“咚咚……”
中军号角响了,河西健儿瞬间亢奋起来,战斗就要打响了!
刹那间,雄壮的号令声此起彼伏。
各营传信飞骑来往奔驰,诸色战旗也一齐应声翻卷。
锵锵!顿时,战阵里响起一阵横刀出鞘声。
与此同时,弓弩手同时上前出列,引弓搭箭。
一盏茶功夫,鼓声戛然而止,全军做好了攻击准备,纷纷骤然静默。
此时疏勒城上,早已是孤寂一片,所有人都被河西军气势骇住。
疏勒王更是不堪,吓得他再也待不下,被随从搀扶着踉跄走下城头。
疏勒王刚离开,城下便响起一串巨大而又短促的战鼓声,预示着河西军终于要进攻了。
“放!”一声令下,成千上万支利箭瞬间罩向疏勒城头。
借助弓箭掩护,大批河西士卒快速向城墙逼近,云梯也隆隆跟进。
原本死气沉沉的疏勒城,在片刻的惊惧之后,终于躁动起来,箭矢、滚木、擂石暴泻而下。
秃发傉檀在王买德面前立下了军令状:将在天黑之前破城。
他手提横刀冲在队伍最前面,在盾牌手掩护下,迅速衔刀沿梯直上。
其余人跟在其后,前赴后继,无人退缩,长弓手不断为攻城队伍提供准确而又猛烈的掩护。
刚开始疏勒人抵抗十分顽强,不断有河西士卒从城上滚落。
眼见一开始便攻势不顺,秃发傉檀不由勃然大怒,立即飞身疾上。
屠杀开始了!
秃发傉檀改变了敌我态势,让成片的守军士卒惨死他脚下。
疏勒士卒完全被他吓破了胆,只呆呆地看着秃发傉檀大发神威,却不敢上前围攻。
等秃发傉檀回身要去收拾他们,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大叫一声后,丢掉武器四下逃散。
沿着秃发傉檀杀出来的血路,河西士卒蜂拥而上,扬起雪亮的横刀,在城头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疏勒人只坚持了一个回合,在河西军猛烈攻势下,彻底崩溃了。
随着轰隆一声,疏勒城门被撞开一个大洞。
早已急不可待的河西军,纷纷从破损处挤身而进。
他们先杀退了门后守军,又搬开堵塞城门的石块擂木,打开了大门。
城门一开,城外河西军顿时欢声雷动,在王买德指挥下,全军鱼贯推进。
阵前两翼骑兵如狂风般越过步兵,往城里席卷而进。
正抱头鼠窜的疏勒士卒,被狂飙般冲进城来的骑兵碾成碎片。
毫无斗志的疏勒人,散乱地趴了一地。
要不是王买德及时传令,杀红眼的秃发傉檀会把他们都宰了。
汹涌而进的大军沿着街道清剿残余的抵抗,并很快包围了王宫。
秃发傉檀率百余劲卒杀至宫门前,早吓得魂飞魄散的宫卫乖乖地打开了宫门。
在河西人利刃下,内侍向杀气腾腾的秃发傉檀,指明了国王与王后仓皇逃走的方向。
一个时辰不到,疏勒王城被河西军一鼓而下。
城内升起了滚滚狼烟,在河西军攻势下,疏勒人的抵抗,连朵浪花都没溅起,便化为了齑粉。
王买德骑在马上,看着跪在脚下瑟瑟发抖的疏勒王,心中隐隐升起一股快感。
“来人,向大都护报捷!从此之后,西域将归属河西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