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还有最后一个建议，恳请陛下恩准。”
“古有南船北马之说，臣长期居于西北，甚少接触水师。”
“自入江东以来，陛下遣精锐水师一路护送臣至建康。”
“江东水师不愧是天下第一，其精明强悍给臣留下深刻印象。”
“希望陛下允许臣招募些许船工、水手，以便在河西建一支在内河小型水师。”
如今司马曜正在兴头上，故卫朔但有所请，其无有不允。
只见他略一思索，欣然答应下来。
“爱卿所奏朕准了，卫卿可自行招募人手，事后向朝廷报备即可。”
卫朔大喜，朗声道：“微臣谢陛下隆恩！”
他招募水师是假，毕竟水师在河西尚无用武之地，暗中招募人才才是真。
作为后来人，卫朔深知目前在江东有很多出头无望的寒门人才。
原本这帮人才要等将来刘裕上台后才有望崭露头角，如今他可要捷足先登啦。
刘穆之，老子来了！
不提卫朔暗自欣喜不已，单说徐邈接到天子示意。
他上前一步奏曰：“陛下，大都护威震西北，河西军亦有强兵之称，不如让河西军表演一番？”
刚刚卫朔已被司马道子提醒，故一听此言，登时明白肉戏来了。
他急忙躬身谦虚道：“哎呀，徐大人过誉了，臣可不敢班门弄斧。”
“要说天下第一强兵，自然非北府兵莫属！”
“当年淝水大战，八万北府兵击败百万前秦大军，威震天下。”
“时至今日，北方胡虏一听北府之名，仍被吓得闻风丧胆、两股战战。”
见威震大西北的卫朔如此推崇北府兵，东晋上下感到与有荣焉。
而天子司马曜，也被这一通马屁拍得全身舒畅。
“北府兵虽强，却也当不得卫卿如此盛赞！”
“当得，当得，与北府兵相比，河西军岂敢称骁勇之士？”
“陛下，眼下正好有一支北府兵在殿外候着，不如举行场校阅如何？也好让大都护品评一二。”
“卫卿家觉得怎样？”
望着跃跃欲试的天子，卫朔哪敢表示异议？只好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臣见识过了江东水师，也正想见识一下北府兵军容。”
即便观看校阅，卫朔大概也能猜出目前北府兵底细。
其实最强大之北府兵，早已随淝水之战结束而成为历史。
在谢玄、谢安这两位幕后主导者相继去世后，北府兵早已不负盛名。
如今正逐渐沦为朝廷权贵争权夺利之工具，其战斗力、纪律性等也在日渐衰落。
将来要等刘裕在京口重建北府兵，北府兵才会迎来第二次辉煌。
可惜，北府精锐最终也因刘裕处置不当，全折损于关中。
历史上，正是由于北府精锐凋零，才使得刘裕之后，南朝军事实力再也未能超过北方。
……
当下众人迈出太极殿，来到殿外台阶上，眼前乃一片极为开阔的空地。
众人刚刚站定，正左右张望时，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三百名北府兵在刘裕统领下，迈着矫健步伐缓缓出现众人视线中。
卫朔眼睛微眯，似乎感受到扑面而来之杀气。
北府兵，果然是百战雄师，名不虚传！这是一支战力绝不逊于河西军的强兵。
除了卫朔外，在场有不少人也是第一次见识真正北府兵，其中就包括司马曜、司马道子兄弟。
以前人人皆夸北府兵强盛，可这俩兄弟一直没有直观感受，今日才算略窥庐山真面目。
而旁边司马道子心下一紧，觉得要加快脚步扳倒王恭，以便将北府强兵掌握在自己手中。
在众人心思各异时，刘裕迈步来到天子前面。
“末将刘裕，奉命携三百北府兵前来，请陛下示下。”
嗯？等等，刘裕！？其他人听见这名字没什么反应，独独卫朔打了个激灵。
他又悄悄观察了一下眼前这条雄武大汉，不由暗自寻思。
难道这位就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南朝第一帝？！
见到刘裕，卫朔心思极为复杂，甚至一瞬间想杀了对方。
不过，很快他又打消了此念头，目前来说留着刘裕利大于弊。
毕竟距离统一天下还很遥远，万一中途卫朔不幸遇难，还得指望刘裕恢复汉家衣冠。
况且有刘裕在，江南不至于被孙恩搞得元气大伤。
卫朔可不希望将来统一天下后，江东变成一片白地。
刘裕果然不简单，三百北府兵在他指挥下，表现得十分出色，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十分满意。
唯有卫朔见惯了步调一致的河西军表演，也就看不上传统式军队演练。
但他面上则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不断向江东人夸赞北府兵。
卫朔的奉承，让司马曜龙心大悦，自以为震慑住了河西人。
正当全场一片其乐融融时，偏偏有人不乐意。
此人便是志大才疏的司马道子，这位王爷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一个一箭双雕的计策。
随即他俯身在王国宝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王国宝听后频频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奸笑。
“陛下，如今大都护见识过了我朝北府兵，是不是也让我等欣赏一下河西军？”
看着下面正请命的王国宝，司马曜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答应。
虽然他还想不明白对方此举有何深意，但作为司马道子心腹，王国宝肯定是不怀好意。
这时相王司马道子也站出来附和道：“皇兄，臣弟听闻河西军进城时，曾因军容齐整而受到沿途百姓一致称赞。”
“可惜当时大家皆未能亲见，是以臣弟现在仍心痒难耐，故而请皇兄允许河西军与北府兵同场竞技。”
“大王言之有理，北府兵虽然号称天下第一强兵，去也不该固步自封。”
“如今难得有机会与河西军较量，不正好可以促使北府兵更好发展？”
看着自家兄弟与其心腹在那儿一唱一和，司马曜不好做决断，只好扭头看向刘裕。
“刘参军，不知你意下如何？”
“回陛下，末将愿跟河西军一较高下，正如相王所言，北府兵不该固步自封。”
见刘裕也同意了，司马曜不好再表示反对，只好下令卫朔调河西军上来。
原本卫朔以为大家嘻嘻哈哈看完军演就OK啦，谁知中途又杀出个司马道子。
他看得出来眼前一幕不是天子本意，很有可能是司马道子私心作祟。
司马曜猜不透对方意图，可卫朔却一清二楚。
无非是想让河西军与北府兵两强相争，不管最终谁胜出，都会导致另一方不满，进而离间天子与卫朔关系。
被人算计让卫朔十分不爽，他根本无意掺和司马兄弟间纷争，可有时候就是身不由己。
另外，卫朔也想让河西军跟天下第一强兵较量一下，看看河西军战力到底有多强。
当下他领了圣旨，出了宫门再度找到崔宏诸人。
“大都护回来了！”
众人一见纷纷围拢上来，向他询问觐见情况。
卫朔先摆摆手，示意众人全都静了下来。
他环顾众人一眼，快速道：“眼下觐见还未结束，陛下想见识一下河西军，决定让尔等跟北府兵较量一下。”
“什么？！这……”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具体情况等过后再与大家细说，眼下最要紧的是做好比试。”
“等下康龙你带三百侍卫随我进宫，其余人等留下。”
“属下遵命！”施礼过后，康龙转身去集合众侍卫。
这时卫朔又转向桓振、高进之两人解释道：“道全、进之，朔不让尔等一同进宫，不是不相信你们实力，而是你们刚刚加入河西，不了解河西军情况，仓促上阵只会影响战斗力。”
“大都护无须多言，属下明白！”桓振、高进之不是傻子，当然分得清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