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陇右、中原局势将大变之时,卫朔依然坐镇朔方,以威慑不轨之徒。
这日难得有暇,卫朔带着苻琼出城游玩。
一阵夏风吹过,拂起苻琼裙角,带给她一丝凉意。
“咱们去那边走走吧!那边风小一点。”
苻琼点了点头,跟着卫朔转向东而行,走了数十步,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就这样默默无语地并肩走着,后面十几个侍卫和康龙一步不离地跟着他们。
很想将这帮不解风情的家伙赶开,卫朔也曾暗中朝康龙挥过手,但忠于职守的侍卫宁愿被他埋怨,也不敢离开寸步。
难得看到大都护吃瘪,苻琼低头浅浅一笑,悄然间流露出的娇媚之色,让他砰然心动。
他又向后望了望,十几个‘讨厌’侍卫依然磨磨蹭蹭地跟着,卫朔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前面是一片小树林,树林里铺了一地翠绿翠绿的野草,空气中弥漫着各色野花清香。
“公主近来过得还好吗?”
“好!”苻琼低声道,声音是那么小,以至于被脚下的沙沙声掩盖了。
说完她又娇又媚地白了他一眼,卫朔被她的媚眼电得神魂颠倒,让他不由将对方拉到自己面前,语气暧昧地问:“哪里好了?”
苻琼被卫朔搂住,心中又是甜蜜,又是紧张。两只手绞在一起,脸上羞得通红,低下头不敢看卫朔。
不料,卫朔轻轻地抬起她的脸庞,被自家男人直视着,苻琼紧张地把眼睛闭上了,浑身轻微地颤抖起来,手紧紧地抓住了卫朔的胳膊。
看到这一幕,卫朔再也忍耐不住,低头吻上了她的红唇,带着一丝狂暴的野性,紧紧将美人搂在自己怀中。
在他浓烈的男人气息中,苻琼已经完全迷失了自己,她顷尽全力地抱住他的腰,顷尽全力地地迎合他的吻。
一片树叶落下,遮住了害羞的阳光,侍卫们早已知趣地远远避开。
过了好一会儿,树林里又传来苻琼欢快地笑声,仿佛林间的小鸟。
只见她和卫朔牵着手行走在树林之间,她脸上洋溢着夺目的光彩,眉宇间显露出快乐和幸福。
他们走到小溪边坐了下来,草地柔软,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他们身上。
卫朔随手拔下几朵小花,编成一个简单的花环,给她戴上。
苻琼快乐地叹了一口气,轻轻依偎在他怀里,眼睛渐渐变得迷蒙。
此刻,她是多么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止。
“我们再过一次洞房花烛可好?”
卫朔轻轻在她耳边低语,苻琼羞涩地点了点头,红着脸将头埋进了他的怀中。
良久,两人恋恋不舍地站了起来,手牵着手出现众人面前。
远远地,正好看见康龙在焦急地向这边挥手张望。
卫朔不由一阵苦笑,显然又有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不知又发生什么了事?”
苻琼老远也看见了康龙,只见他站在远处,紧张地向这边望着。
“谁知道,走,过去看看。”
卫朔微微一笑,快步走到康龙身旁,亲切地问道:“发生了何事?”
“禀主公,长史大人让末将通知您,说西燕使者张腾求见。”
“知道了,让伯渊先接待一下,我这就回去。”见不是要紧事,卫朔也就不着急了。
“主公,不止是张腾来了,连长史大人的父母也来了。”
“什么?!”
原本卫朔还不着急,想着由崔浩接待张腾一样,忽然间获悉崔浩父母来了,他立即结束游玩,带着人往城内赶。
……
当卫朔回到刺史府时,崔浩正陪着张腾说话聊天。
看见衣带飘飘,洒脱超然的张腾,卫朔眼前一亮,顿觉此人不凡。
“腾拜见大都护。”
“特使免礼,请坐。”
“敢问特使,不知贵国国主遣阁下前来,所为何事?”
“回大都护,我国国主愿跟河西结为盟友,不知大都护意下如何?”
“结盟?”卫朔若有所思,看来翟魏灭亡,让慕容永坐蜡了,急需外界帮忙。
“不错,如今慕容垂对西燕虎视眈眈,无时不想吞灭我国。”
“我主自感势单力薄,非慕容垂敌手,故愿与河西结盟,共抗秦魏燕三国。”
“腾不相信大都护看不清当前局势,如今慕容垂已尽得河北,又灭掉了翟魏,再无后顾之忧,用不了多久就会出兵河东。”
“若再任由慕容垂吞并河东,届时燕魏秦,将从南、东南、东北三个方向进逼河西。”
“不知到时大都护又该何去何从?”
“有慕容垂相助,拓跋珪必将如虎添翼,你可有信心同时对付后燕、北魏?”
“除非大都护放弃朔方,再次缩回河西。”
“可就算你退回河西,拓跋珪又岂能不会斩草除根?”
面对张腾危言耸听,卫朔并不为其话语所动,他淡淡一笑,道:“特使危言耸听了。”
张腾不无失望道:“唉,老夫原以为大都护雄才大略,不像某些人目光短浅,没想到今日一见真是大失所望啊。”
闻言卫朔眉毛一挑,看着张腾似笑非笑,一双睿智的眼睛不断打量着对方。
“啧啧,特使一张利嘴真是厉害啊,朔钦佩之极。”
“阁下为了促成河西与贵国结盟,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看来西燕真是到了绝境。”
一下子被卫朔揭穿实情,张腾脸上尴尬一闪而过,装作若无其事般坐在那里。
卫朔揭穿了张腾把戏,没再继续讥诮对方,反倒觉得此人口才不错,懂得利用各种条件为自己国家争取利益。
他沉思了一下,直接道:“特使,既然形势逼迫至此,朔有什么话,索性摊开说。”
“愿闻大都护高见。”
“以西燕目前处境,即使与河西结盟,恐怕无法给予河西多少支持,反倒你们需借助河西对付慕容垂。”
“帮你们对付慕容垂不是不可以,只是西燕能给河西带来什么好处?”
“我河西向来偏远,又国小民穷,从来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有些贪财小气,没好处的事也从不干。”
看到大都护卫朔赤裸裸向西燕讨要好处,张腾并未感到丝毫不快。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不知都护大人有什么要求?还请明言。”
“朔要这片土地。”说完卫朔指着地图上西河郡临水县一带,目光灼灼地盯着张腾。
临水县地处吕梁山西麓,全境广袤,四围皆山,湫水中流,与河西刚刚收复的河曲城仅仅一山之隔,可以说是一块战略要地。
有了临水县在手,河西相当于在三晋边缘嵌入一颗钉子,关键时刻可南下夺取离石,进而深入三晋腹地,收复整个并州。
张腾不傻,显然也看清了卫朔此举用心险恶,但他却不敢轻易拒绝。
因为拒绝河西,意味着西燕将独抗后燕,用不了多久就会国破家亡。
另外,真要说起来临水县未必不能割给河西,毕竟只要离石要塞在,河西军只能蜗居在群山中,对西燕威胁倒也不算太大。
“此事事关重大,腾不敢擅作主张,待回去向国主禀报后,再做定夺。”
“行,可以,朔等得起。”
“主公,您觉得慕容永会答应割地吗?”
“这一手正好打在西燕软肋上,不怕对方不答应。”
对此卫朔倒是信心十足,后又想起崔宏来,遂问:“朔听说伯渊父母来了?”
一提起父母,崔浩瞬间兴奋起来,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自浩来河西后,一直担心滞留中原的父母,没想到今日竟圆了在下与家人重逢的梦想。”
“哈哈哈,这叫吉人自有天相,今日朔就不多留伯渊了,你快回去好好陪一下二老。”
“多谢主公,臣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