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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纸卫雏形

    李赫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身子微微一颤。

    不论是贩夫走卒、商贾权贵,目光都聚集在中间昏暗的油灯处,面露恐惧。

    被众人这么一看,尸油气味更重,闻的多了有种恶心眩晕的感觉,本来就昏黄的灯光更暗淡了。

    “快熄灭了?”

    恐惧过后,大伙稍显疑惑,灯油似乎没什么变化,灯光虽然昏暗了些,但问题似乎不大,这位府主大人是否危言耸听呢?

    李赫却没有解释,身体渐渐纸化,双脚轻飘飘地浮起。

    凌琼看了一眼盗尸灯,神色颇为凝重,望着明灭不定的灯火,忽地脸色大变。

    “大家小心,尸灯要灭了!”

    话音刚落,昏暗灯火便“啪”地一声,忽然熄灭。

    整个草屋陷入死一样的寂静,没有光芒,充斥黑暗,在屋子边缘一双双诡异红眼静滞,开始转动,瞅向一个个茫然而恐惧的百姓。

    当诡目齐齐注视一个方向时,虽然恐怖,却也缺乏变化,岭民心理有所接受。但当灯火熄灭,无数血目转动,盯向食物之时,就截然不同了。

    “啊!”

    最先忍受不住的,是靠在外围的那些人,他们拼命想要朝里面挤,但根本挪不动,只能发出绝望的呼喊。

    比他们更惨的,是蓑草岭府主凌琼。

    他整个人瞬间变得像个虾米,似乎有人给了他重重一击,无数细针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他痛不欲生。

    与此相对应的,是草屋破败不堪,被血目自周边侵蚀,无数稻草纷飞。施展秘术法阵的凌琼,自然承受不住。

    李赫没有看他,而是通过瑞息之道,观察道兵的站位。

    由于屋子中间聚满了人,因此苦茶道兵进来时被四散分开,但李赫并没有让他们杂乱地排布,而是各自一角,分列三方。

    只因每一面都有一人携带着关键的纸画,作为压轴手段。

    “出宝!”

    盾、刀、弩中各一位领队,抛出别在腰间的纸画。

    纸画飞腾于空,并没有落地,反而漂浮在人群外围。纸张像是水墨画一样,在空中延申舒展,形成额外的画卷。

    几息之间,便形成一道纸画包裹的格珊,如同酒楼中食桌旁的屏风,却是苍白无色的。

    这时,李赫行至凌琼身边,轻声道:

    “放开束缚,让那些诡东西进来!”

    不用说凌琼也快坚持不住了,呼地一口气收回,整个人朝后踉跄几步,差点倒在地上。

    草屋顿时“轰”地一声,顷刻间倒塌。

    血红之目像是阻塞的血河,猛地冲了过来,洪流势不可挡。

    那些血目越靠近,便越狰狞。甚至能看到眼球上一条条血红的细线,暗黄的斑点,以及苍白的晶体。

    中央处红色瞳仁疯狂转动,充斥着贪婪之欲望,光是看着它们,就能感受到那份窒息。完整内容

    即使是身经百战,有过数次应付噩兆的苦茶道兵,也心中打鼓。唯一让他们还坚持着,不慌乱的原因,便是对府主李赫的信任。

    这么多次劫难侵蚀,诡异各不相同,但李赫都能逢凶化吉,带领大家走出艰险。

    再有就是在路途上,李赫便与道兵们讲述过此次危机,让大家有些许心理准备。

    共吃共喝,共享富贵,振兴苦茶,保护家人安全。能做到这些,咋们这些衙兵,卖命给府主又如何?

    眼神中逐渐透露坚毅,甚至隐隐磨刀向噩兆,在绝境中反倒有了一股士气。

    凌琼退后几步,自然将眼下情形尽收眼底,不由大为惊叹。

    他自认为对掌兵有些手段,蓑草岭衙卫们护送岭民迁徙后,还愿意回岭地与其共苦难,就能看出衙兵对他的认可。

    但在呼吸法视界内,此时蓑草岭的衙兵们,护在油灯四周,勉强提着刀斧,面露绝望,双股打颤,没有一丝抵抗的勇气。

    这不怪他们,毕竟凡人之躯,面对诡异恐怖的噩兆侵蚀,单凭刀斧如何抵挡。当他们自认为没有抵抗的资格时,自然就会灰心丧气,引颈就戮。

    要说衙兵胆小,都是上山擒熊打虎的好汉,各个喝酒吃肉,快意恩仇。早前与他一同突围,无不奋力拼杀,道符结阵都做到好处,却只能白白丢掉性命,因此失了胆气。

    可苦茶岭的道兵截然不同,他们或许初始时没有自家衙卫那么高的素质,身手也差些。可经历过一次次噩兆洗涤,渐渐有了一种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质,面对噩兆时的镇定,是最难能可贵的。

    别说普通衙卫,就是掌控祥瑞的道士,若被恐惧吓倒,死亡的机率会极速抬高。

    祥瑞只能提高容错率,但不能保证活下去。面对噩兆灾劫,真正让道士们存活的,是在稳定的心态下去破解劫难。

    毕竟多数人遇到的噩兆,看似恐怖,实则品阶较低,只是难以找到它们的破绽罢了。

    如今的苦茶岭道兵,已经有了一丝强兵的姿态,假以时日,恐怕能成为李赫的左膀右臂。

    纸画铺展瞬间,血目便冲了上来,在碰触刹那,便爆裂开来,整颗眼珠像是被捏烂的柿子,一片鲜红。

    整张纸画被血红浸湿,变得像是血布一般,有些地方甚至破破烂烂,要被炸开。

    可随着时间推移,想象中的恐怖并没有发生,每当一张画破败不堪,便渐渐地融入进远景。若有人从外面观看,便能见得画中有画,浑身沾满鲜血的墙壁慢慢凝聚成一个纸人,蹒跚地向画里走去。

    当纸人渐渐离开视线,画纸凝成的墙壁,又可以吸收血目的冲击,循环往复,不停地抵挡着噩兆侵蚀。

    可这样的场景,围三缺一,三波道兵分散在三侧,自然只能抵挡三个方向,最后一个缺口,便是凌琼收束道力的路径,但他身边有李赫。

    无数血目冲袭过来,李赫纸手的每根指头,又生出一只小手,层层叠叠,布成一片细网,孔隙之窄连眼球都无法穿越。

    这是习自百手金创的术法,他无法直接利用祥瑞,但纸人与图录内祥瑞似乎又隐隐有种联系,故而模仿金创的样态,算是李赫的一种尝试,如今看来,似乎缺了些灵动感,更多还是噩兆的力量。

    四面八方的血目都被挡在纸墙及纸手外,岭民们虽然恐惧,却渐渐露出希望之色。这位大名鼎鼎地苦茶岭府主,实力强横无比,说不定真能解眼前危机。

    可李赫却没有放松,反而神色凝重起来。

    真正的“注视”,才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