嘹亮悠长的号角声划破混沌,烈日如火炙烤着大地,凋零干枯的草木了无生机,被汹涌而来的异族大军踏得粉碎。
残破的城墙下硝烟四起,战鼓震天。火炮与床弩在人群中疯狂收割着生命。城墙上,异族与人族短兵相接,鲜血与断肢四溅,绽放出一朵朵炫目的死亡之花。
画面一转,某个大宅内火光冲天,院子里横陈着几十具被斩下头颅的尸体,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衣着华丽,有的仆人打扮。
十几名身披黑色甲胄,发黄肤黑的壮汉正在放声大笑,为首的一人手里掐着半大孩童的脖子,高举到空中:
“怎么?想逞英雄?好啊,我给你个机会!用你的命,换他的命!怎么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诩猛地睁开眼睛,心脏怦怦直跳,胸膛剧烈起伏着,背上早已被汗水浸湿。
“王兄,你醒啦?又做噩梦啦?”
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听到动静凑上前来,脚上连着镣铐的铁链一阵哗哗作响。
说话之人叫廖白虎,阜阳县衙一名捕快,跟王诩交情不错,在不久前的战乱中,被神秘黑甲人一起掳到了这里。
王诩坐起身子,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不能说是噩梦,算是心魔吧。”
环顾四周,昏暗的光线下能够看出,这是一间牢房,没有窗户,没有床铺,只有一堆堆腐烂的干草,唯一的陈设是一个装排泄物的木桶,恶臭充斥着这个狭窄的空间。
廖白虎看着王诩的动作,疑声问道:“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王诩捏了捏自己的左臂,又抬起胳膊转了转,表示没有问题。
廖白虎嘴巴微张,扭头瞟了一眼牢房里躺着的其他人,这才咧着嘴捏着王诩的左臂,压低声音说:
“真是神了啊!昨天你挨那一棍子,咔的一声,我以为骨头怎么都得断了,你怎么跟没事儿人一样?是不是修了了什么金刚护体的功法啊?”
王诩拍开廖白虎胖乎乎的手:“运气好,骨头比较硬罢了。对了,我昨天晕过去了,你那儿收获怎么样?”
廖白虎立刻严肃起来,艰难盘腿坐下后,一边用手指在地上画着线和点,一边低声道:
“放心,不会让王兄白遭罪的。”
线代表通道,点代表守卫。
这是一座巨大的,错综复杂的地下矿坑。
廖白虎画完最后几条他认为有价值的线路,王诩沉吟着记下,然后用手小心翼翼抹掉,捡起一颗小石子,在身后墙壁上第二个“正”字下添上最后一笔。
今天是王诩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五天,也是被掳到矿坑当奴隶的第十天——
大概是十天吧?
矿坑地下不见天日,没有时间概念,只能通过劳役和休息的次数来做判断。
十五天前,他还是一个为了梦想努力奋斗的小导演——至少王诩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导演是一个要求知识庞杂的职业,同时也是一个熬人的职业,在忙完一个没什么利润的广告片后,连续七天没合眼的王诩在家里一口气蒙头大睡了三天,迷迷糊糊就到了这个离谱的世界。
牢门外传来一阵小小的躁动,廖白虎站起身拍拍屁股:“应该是放饭了,你歇着,我去帮你接。”说着拿起旁边两个木质的空碗走到门边张望。
牢房里其他几个人也陆续站起来,拿着碗行尸走肉般走上前去。
果然没多久,远远传来一个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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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斥声:
“赶紧的,没死的起来吃饭!你特么伸那么远干什么?蹭老子衣服上了!”
紧随而来的是踩踏声和惨叫求饶声,外面的躁动顿时小了许多。
“都给老子规矩点儿!下一个……!”
声音越来越近,王诩发现角落处还躺着一个人,他神情恍惚,脸色苍白,几次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都没有成功。
王诩走过去拿起旁边的碗,轻声对那人说:“你先躺着,我去帮你盛饭。”
那人闻言微微点头,不再挣扎。
俄顷,一个衣着不比奴隶好多少的监工提着木桶来到牢门前,看见廖白虎手里的两个碗,立刻骂道:
“那一个死了没有?死了别他妈浪费粮食!”
廖白虎也不生气,满脸堆笑地解释:“没有没有!他就是脚崴了,我帮个忙。”
监工切了一声讥笑:“挺热心肠啊?看你还这么肥,一天不吃也饿不死,就把你那份给他吃吧!”
“不是,这位大哥……”
廖白虎正要争辩,王诩从后面拍了拍他肩膀,摇摇头将手里的碗递出去,监工给两人草草舀完饭,骂骂咧咧地走向下一个牢房。
“妈的狗腿子!”廖白虎低声骂了一句,将手里的空碗扔到地上:“诶王兄,你这是谁的碗啊?”
王诩没有回答,来到之前那人旁边,蹲下身子轻声唤道:“饭来了,用扶你坐起来吗?”
那人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王诩推了推那人肩膀,声音加大了几分:“这位大哥,醒醒!”
那人依旧没有回应。
王诩心中一沉,手指探向那人颈动脉,但无论按地多用力,换多少个位置,都已经感觉不到任何跳动。
“他还活着吗?”
一个老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诩颓然坐下,摇了摇头。
“他叫冯贵,来的时候就受了重伤,熬到现在不错啦。那晚饭,正好你吃了吧。”
老人语气平静,盘腿吃着他那碗又馊又稀,偶尔还漂浮着几条虫子的饭。
王诩:“高老先生认识他?”
老人叫高全,是阜阳县远郊一个叫黄谷村的村长,战乱发生后没有来得及避难,全村不少人都被掳了进来,是这间牢房里唯一和王诩廖白虎搭过话的人。
“当然认识,他是我女婿。”高全轻笑一声,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王诩略有些吃惊地望向高全,却见他将碗里最后一点汤水倒进嘴里,抹了一把花白的胡子说道:
“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两个儿子死了,女儿也死了,老伴儿和孙儿都死了,我这把老骨头在这里活不了几天,很快就能去见他们,没什么好伤心的。”
王诩默默听着,这个地方每天都会有人死,他已经开始逐渐适应这个世界的残酷,没有人向你保障生存的权利,想活着只能靠自己。
他将半碗馊饭一股脑倒进嘴里,囫囵吞下后抹抹嘴,将空碗恭敬放回冯贵身边,轻声说道:
“谢了。”
“都出来出来!干活了!”
随着监工不耐烦的催促声,一间间牢门被打开,数百名奴隶陆续走出来,他们有男有女,小的不过十二三岁,老的已是花甲暮年。
之所以会有女人,是因为真正掌控这座矿坑的,并不是人类,而是被称为“妖族”的类人族群,他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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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人族女子,这些奴隶对他们来说,唯一的作用就是劳动力。
或许还有点儿别的。
十几名手持木棍的人族监工上来清点人数,他们本来也是奴隶,只是满足了妖族的条件,便能够免服劳役,吃着新鲜的饭菜,在这里帮忙管理奴役他们的同族。
条件很简单,要么上缴足够多的财物,要么贡献足够多的新奴隶。
“怎么这儿少了个人啊?”
一名监工数到王诩这边,没有人回答,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不多时,冯贵的尸体被抬上板车,推往矿坑深处。
奴隶死后都会被送到那里,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有人说是乱葬坑,有人说养着一头怪物,因为经常听见里面传出让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和沉闷的咀嚼声。
活着是奴隶,死了是饲料。
“王兄,路线探明之后,你准备怎么跑?”廖白虎一边用锄镐挖着暗红色矿石,一边低声询问身边的王诩。
矿坑的作业区站位比较稀松,监工也只是远远望着,说话比较方便。
“只要能想办法冲出去,我或许能让他们没办法追上来。”
王诩抹了一把汗,廖白虎是捕快,二阶武士打底的修为,要是制造混乱趁其不备杀出矿坑,并不是不可能,但问题在于出去之后怎么办。
这些天王诩负责惹出一些骚动,廖白虎仗着修为趁乱勘察地形和守备,收获是摸清了大部分的矿道分布和妖族守卫人数,代价就是王诩几乎天天挨打。
换常人可能早就被打死了,但王诩却依然生龙活虎,几乎没有隔夜伤。
廖白虎:“现在能看见的妖族守卫就有二十个,虽然分散,但每个都有二阶的修为,决不能让他们给拖住。”
“还有更麻烦的。”
王诩瞟向远处站着的一行人,领头者身体修长,穿着暗金色铠甲,腰间别着两把短刀,乌黑长发紧贴头皮梳到脑后。
乍一看与人族无异,但头顶上两只黑豹般的圆耳和身后长长的黑色尾巴表明了,他是一名妖族,并且是这座矿坑真正的掌控者,一名五阶修为的统领。
“是啊……”廖白虎长叹一口气,只要这位统领出手,他和王诩加起来可能撑不过一招。
王诩:“那个麻烦回头再想,这脚镣你想到办法没有?”
“脚镣是军用的,一般二阶武士根本挣不开,不过……”廖白虎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嘿嘿,我一直没说,其实我早就能评上三阶武士啦,只是不想离开阜阳,就没去!”
王诩手上干活不停,嘴上没好气地骂道:“你个死胖子,居然还留了一手?你哥知道吗?”
廖白虎:“不知道不知道,我怕他嫉妒。”
王诩:“这么说脚镣能搞定?”
廖白虎:“咬咬牙能掰断!”
两人正嘀咕着,突然轰隆一声,不远处一段动壁突然碎裂,水流喷涌而出,瞬间漫过膝盖,将附近几个人卷翻在地。
王诩和廖白虎赶紧跑上前,将站立不稳的人一一拉起。
当拉到一名十四五岁孩子的时候,王诩不由得微微一愣,一个男人赶紧冲过来,顾不上自己被砸破的额头,从水底抓起一把泥土胡乱抹在孩子脸上和头发上,看向王诩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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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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