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余弈和善的笑，林江北一个机灵。
下意识道。
“没……没什么。”
“那个，我现在出去转转？”
他蹩脚的岔开话题，“外面的人已经走了。”
林江北有些怵。
跟余弈待在一块，他只觉压力倍增。
特别是对面看过来的目光，充满了打量，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可以。”
余弈扬眉。
将一块黑布扔到了轮椅上。
又看了眼轮椅底下的皮包，余弈目光平静。
“把这个铺上，你就可以圆滚的出去了。”
林江北如蒙大赦。
连忙爬起身，将黑布铺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确保没人能一眼认出自己后。
林江北坐上轮椅。
盖上一块毛毡在膝上，双手推着轮椅去开门。
至于为什么要坐轮椅……
那当然是因为，
昨天才送进诊所，昏迷不醒的人，不到一晚的时间，突然能跑能跳了，属实有些打眼。
不知道会不会引起药剂拍卖，那一方的注意。
保险起见，
还是先坐轮椅的好。
目送林江北出门。
余弈简单洗漱了下，也推门出去。
出去吃个早餐先。
啃饼干总感觉没滋没味。
余弈思忖着，要去吃点什么。
顺带着，多撒点饵。
时间有点紧，争取明天走的时候，都给他们一锅端了！
……
外面。
盯梢的人目不转睛。
死死盯着那个敲了两个小时，打死都不开的客房门。
竟然在女人离开后。
相继有人走出。
“喂，人出来了！”
“竟然出来了？！”
那扇门咔哒一声打开。
六七波盯梢人马，瞬间来了精神。
心中颇感讶异的同时。
又有些庆幸。
可算是出来了。
让他们一阵好等！
对方没有龟缩起来，众人心底不免长舒一口气。
只是，众人也有些警惕。
思绪急转。
他们小声交流着。
“有了昨天那一出，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时候还敢出来，会不会是有所依仗？”
有人猜疑。
“不能吧？”
“人出来了，出来了！”
“咦，好像人对不上？奇怪，他怎么是坐轮椅的？”
“嘶，你说会不会是昨天昏迷的那个？”
“这就醒了？”
“那黑医手术那么厉害？”
“我怎么记得，这玩意儿上次给我开刀，特么差点，给老子腰子开了一刀。”
“昨晚进诊所前，我就在场，亲眼看到那人身上的伤，挺严重的，我都以为他挺不过去。”
“谁知这才一晚上，人就醒了？”
盯梢的人阵阵吸气。
有些不可思议。
突然发觉，他们盯上的人可能不好惹。
团队只有两个人。
多半都是硬茬子居多。
一个还好，那个被他们认为昏迷不醒的人，竟然醒了？
这对几方人马来说，
不亚于晴天霹雳！
可恶！
他们想要夺取黄金的难度，又增加了！
这才几个小时的功夫。
变数又增加了！
这让早前，就出手的几帮人咬牙。
真是不应该！
他们居然错失了良机！
一群人心中忿忿。
眼神不善的，看着从客房内出来的林江北。
对方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
难以分辨虚实。
不过有了昨晚的印象，所有人都以为林江北这是在掩饰。
毕竟一旦处于弱势。
离开黑市后，说不定就会被人盯上。
更别说眼下。
他们已经受到了足够的利益蛊惑！
看着林江北推着轮椅离开。
后方盯梢的人马。
目光幽幽。
“人醒了，不代表就恢复了。”
“咱们还有机会！”
“看他那样子，根本构不成威胁，哪怕是大病初愈，这时候也虚着呢！”
“端械具，都未必够得上以前的准头。”
“到时候我们找人，将他挟持住，保不齐还能利用一下。”
有人蠢蠢欲动。
看着轮椅远去，他们心中，甚至有种在后面‘帮忙’推一把的想法。
“这……不太行吧？”
“干这一行的，怎么可能会受人威胁？”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威胁！
所谓的合作，大多是因利益聚集到一起。
合则两利。
如果威胁到自身，对面大概会放弃。
“要不还是算了，另想办法。”
“如果真把人抓了，说不定咱们这一下，还帮对方解决了隐患！”
有人幽幽道。
“这样，他就能一个人独吞了。”
他意有所指。
众人心中明悟。
“交情多少是有点的吧？”
有人欲言又止，“不然，昨晚没必要把人送医。”
直接见死不救。
岂不是更快？！
“你懂什么！”
“只要利益足够，救他一命又何妨！之后，对方还有价值。”
“还有后续利益创造。”
“可人到咱们手上，人家未必会觉得有价值。”
“那人怎么处理？”
不管怎么说，林江北都是他们的阻碍。
即便对方受伤了。
也仍旧可能影响他们的计划！
“找个机会，把人引开。”
“你们先多派几个人过去盯梢，别让他做什么小动作，都给我盯死了！”
“顺带派人去打听下。”
“看看能不能打听到点小道消息。”
最好把昨晚，
跟林江北他们动手的人。
也给找出来！
不说利益合作。
光是给对方提供消息，想来，应该跟起到点作用！
他们求财，那些人似乎索命？
双方诉求并不冲突。
黑市里暗流涌动。
针对林江北的谋算，悄然展开。
然而，
林江北身处旋涡的中心，仍旧无知无觉。
一双眼睛，好奇的四处打量。
看什么都稀奇。
林江北推着轮椅四处转悠。
同时留心观察，路过的每一个人。
黑市里往来的人。
也不时向林江北，投来晦暗的目光。
一个人，看起来还是残的……
众人心思攒动。
另一头。
将众人的议论声，一字不差的听完。
余弈推门而出。
大步离开。
不确定林江北能不能钓到几条大鱼，余弈得自己撒点饵。
免得到时候没收获。
还差8%。
才能进入90%大关。
算他一个人头0.1%。
钓他百八十个，差不多够了。
黄金洲……
余弈眼眸微敛。
在这节骨眼上，想不关注都不行！
犹记得下龙里那时。
入职的第二晚，那群突然越线入境的团伙。
人是不是黄金洲的。
余弈不清楚。
但他确实从那些人口中，知道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余弈仔细想过。
林家请的雇佣兵，未必就是开始的那一批。
一般的雇佣兵，可不乐意来古洲。
毕竟比起做生意。
在古洲杀人的难度更大。
更别说，是在冬季训练营所在地。
那些人简直是胆大包天！
余弈都想认识一下。
顺道试试，从彩蛋系统那里抽到的大师级审讯技巧，效果如何。
这些人的行为，让余弈感觉似曾相识。
都是越线入境。
并明里暗里，跟黄金洲的事情有牵扯。
具体是不是。
那得看林江北这个饵，吸不吸引人了。
思绪间。
余弈目光扫向黑市里的摊位。
卖什么的都有。
有点像跳蚤市场的感觉。
不乏有禁忌物品。
看似明码标价，实则漫天要价。
每逢有人骂奸商的时候。
那些商贩就会搬出，货源来之不易。
以此提价。
也有卖早餐的，买的人还不少。
摊位前排起了长龙。
考虑到天南海北的差异。
多是卖面包，以及各种果酱奶酪之类。
余弈扫了眼，并没有排队。
在这里买东西。
尤其是吃的，得小心了。
到底是黑市。
很容易沾染上一些别的东西。
在别的地方。
有些东西，也许要遮遮掩掩的来。
在这里，不需要！
甚至那些东西在这里大行其道，尤为畅销！
余弈可以分辨那些特殊成分。
但也不想平白浪费钱。
扫了两眼。
余弈兴致缺缺的收回眼，迈步朝黑市门口走去。
到小村镇上看看。
-
“出来了！”
余弈出门的那一刻。
所有盯梢的人，都振奋了。
早上捣腾了那么久。
对方死不开门。
这会儿，不少人都半眯着眼，在小憩。
只是开门的咔哒声。
尤为清晰，众人下意识的睁眼望去。
瞬间坐起身。
“快！他离开了，跟上去！”
“我还以为他不出来了呢！”
“怎么可能！”
“虽然不知道他还要在这里待多久，但人不可能不吃不喝！”
从余弈进入黑市。
被盯上时。
就有人在时刻，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去过哪，做了什么。
都有人在盯梢。
自然也知道，余弈没有补给。
就算有。
放着好吃的不吃，啃压缩饼干，可不是他们这些人的作风！
及时行乐，才是正理！
像他们这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栽了。
钱根本存不住！
此前。
他们也怀疑过余弈的身份。
比如……
来自古洲那边的守夜人！
身份过于敏感。
就是黑市里的人，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盛会拍卖在即。
守夜人那边肯定收到了消息。
作为‘近邻’。
偶尔过来串下门，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个p！
黑市里云龙混杂。
有些胆小如鼠之辈，也有艺高胆大之人。
真要遇上了守夜人。
说不定，对方会面临群起而攻之的局面。
因为，这里是他们的主场！
近段时间。
因为盛会的原因，黑市里风声鹤唳。
尤为关注，
那些新来的生面孔。
小心审视过余弈的身份。
确保对方并非守夜人后，众人的心思这才活络起来。
林江北起初。
还被认为，是守夜人遮掩身份的挡箭牌。
昏迷不醒，就无从佐证对方的身份。
为此，他们还去黑诊所，跟那个黑医求证。
众人那时候还在猜疑。
谁知，
余弈挖黄金的举动。
给了他们一种自己人的感觉。
今早，林江北出门。
算是让众人的心，彻底落下了。
大概没问题。
众人放心了。
开始谋划，如何将那包黄金拿到手。
“他离开黑市了。”
“快，跟上！这一次不能再失手了！”
“这可是他自己出去的！”
有人狞笑。
还以为出了昨天的事，人会躲在黑市里不出。
没想到啊没想到！
送上门来的机会，不抓住，都有些对不起自己！
至于钓鱼执法？
根本没人往这方面想。
因为……可能吗？
不可能！
他们人多势众。
光是人数上就占尽优势！
这样的情况下，钓鱼执法？
这要是来一群人，他们还得考究一下。
两个人，怕个锤子！
还有个拖后腿的。
“给我跟紧了！”
“把包围圈缩小，别给其他王八蛋占了便宜！”
“对了，试着撬门，进那间客房看看。”
看到余弈两手空空的出来。
不少人都想到了一件事，东西会不会还在屋里？！
当下，众人有些激动。
恨不得立刻过去确认一番！
几方人马，闻风而动。
立即前往客房区域。
试图赶在其他人前面进门。
这要是去迟一步。
东西说不准就没了！
那可都是钱！
实实在在的硬通货！
思及此，不少人的眼都红了。
几方人马在客房门前狭路相逢，势同水火。
寸步不让！
如果不是因为黑市里，不能动手。
他们说不定已经打上了。
几方僵持着，谁也没能撬门，进去一探究竟。
地面上。
余弈出了防空洞，进入小村镇。
入目白茫茫一片。
落雪纷飞。
鹅毛小雪簌簌落下，街道上冷冷静静。
根本看不到人。
寒冷的温度，让人恨不得缩进被窝里冬眠。
没理会跟上来的人。
余弈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小铺子。
进去买了点东西。
没有这里的货币，余弈从兜里掏出金条，用指甲扣了一点下来结账。
纯金很软。
反正余弈没费什么劲。
后面盯梢的人看到这一幕。
眼睛都看直了！
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替余弈结账！
特么的……
用黄金结账，要不要奢侈成这样！
那是黄金！黄金！
不是路边的一块石头！
实在不行！
黑市里也有黄金换钱的地方！
为什么要用黄金付账？！
盯梢的人怨念四起。
痛心疾首！
恨不得取老板而代之！
-
黑市里。
人员往来。
林江北转了一圈，在黑市入口附近。
寻了处地方观察。
为了掩人耳目，他挑了一个摊位。
假意在那里选东西。
那些追杀自己的人，真的会来这里吗？
林江北也不确定。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还真给他遇上了！
并且，那些人不是从门口进来，而是出去！
林江北瞳孔微缩，内心惊怒交加！
想要动手。
可又克制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真遇上了！
林江北强掩心中情绪，目送那些人离开。
还没来得及通知余弈。
很快，那些人去而复返。
开始在黑市里打听消息，时间着重在昨晚。
明显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