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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九章 我为刀俎

    犒军确实能提振士气,大胜之后犒赏三军更是效果显著,原本吃了败仗的孙坚所部兵卒,精神面貌大有好转。

    可士气提升最大的却是沮县里面的部队。

    张修带着他的教众退到沮县已经很久了,县城不大,人口稀少,耕地更少,只能渔猎为生,他们的日子不好过。后来凉州叛军进入武都,散关被占,故道断绝,商贾行人不通,他们的日子就更加艰难了。

    犒军的物资运入城中,这是他们一年多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听说被朝廷诏安,不久就能回到家乡,更是心中欢喜。

    很多人围着篝火,开心的载歌载舞。

    “夺散关!回家乡!”的呼喝之声,响彻夜空,天上的月亮受到了惊吓,躲在云层之后,再也不敢露面。

    大军只欢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出征了,河池空虚,战机就在眼前,刘襄不想耽误时间。六千多的白马羌俘虏,也在同一天由益州刺史派兵押回汉中。

    九月十六,天高云淡,秋风席卷大地,张修所部一万四千步骑,踏着一片枯黄之色,急袭河池,一鼓而下。

    河池守军不足千人,尽为老弱,全员被俘,城中几万汉民不愿为羌人作战,王师克复,最高兴的就是他们。

    刘襄统帅孙坚所部随后入城,没他看着,孙坚真的会弄死张修。

    益州刺史的兵马带着三万民夫,正运送攻城器械和粮草辎重慢慢赶来。

    站在河池县的城头,看着向西延伸的道路,这是祁山道,又叫武都道,诸葛亮六出祁山,走的就是这里。这条路通往汉阳郡的渭水南岸,终点正是刘襄救援董卓的战场。

    感觉自己跟画了一个圈似的,可惜他要向北去打散关,祁山道的这个缺口画不上了,不太圆满。

    他在无聊的感慨,张修带着兵马正在出城向北,目的地是故道县,或者说是散关的山南出口,占据那里,就能将散关守军堵在山道之中。五斗米道的教众比刘襄还着急,他们恨不得明天就拿下散关,然后马上启程回家。

    可惜他们不知道,诏安他们的文书才发出去没几天,还在栈道之上飞奔,袁滂会不会反对,朝廷会不会批复,都是未知之数。

    刘襄是私自决定诏安的,他不觉得袁滂会反对,他也不在乎朝廷会不会批复,大不了谎称这些人是征召的民夫,大战结束之后放他们回巴郡继续做米贼。

    板橹蛮被征召随军都快成了汉军惯例了,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么干过。

    孙坚走到身边的动静打断了刘襄的思绪,他走得很近,小声的说道:“宜程,战局已经打开,张修没用了,前营覆没之仇,刘玄德战死之恨,一定要报。为了大局,某知道你也在隐忍,这事孙某来做,你就当作不知道,事后处罚孙某一顿,自能有所交待,谁也不能指责你失信于人。”

    刘襄心说:我不想给刘备报仇呀,把他要过来,就是想弄死他。只是自己还没动手,张修就把刘玄德给解决了,多好的事啊,省了他的手脚,也不会留下隐患。

    可这个心思不能暴露,他只能装作沉痛的说道:“文台兄,战场凶险,命在顷刻,我等步入沙场,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以私仇诛杀友军,此例一开,军心崩散,这仗就打不下去了。韩遂十万大军就在陇关之下,凉州羌氐皆反,十郡之地沦丧,孰重孰轻,文台兄自能分辨,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孙坚闻言有些羞愧:“宜程深谋远虑,某短视了。”

    刘襄怕他当面敷衍,背后擅自行动,来一出火并友军的戏码,那会影响自己带兵有方的名声,就继续劝解:“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刘玄德为国征战,死得其所,看开一点吧,说不定,下一场战斗我等也会马革裹尸,上了战场,听天由命罢了。”

    孙坚点点头,有些感慨的说道:“从军出征,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命就不是自己的了,唉!真羡慕那些世家子。”

    “搏军功,觅封侯,大好前程就在不远,文台兄可千万不要灰心,凉州的军功遍地都是,就等着你去捡呢。”

    一听这话,孙坚拍了拍面前的城垛,难掩激动的说道:“宜程此言令人心神振奋,韩遂小儿的脑袋,就等着你我去摘取,等攻下散关,便出兵灭了他。你说,咱们该怎么打他?”

    “从祁山道抄他后路呗,简单得很。”

    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口嗨一下而已,孙坚也知道他在调侃,不禁乐出声来。

    两人不再赘言,各自去处理军中琐事,等待后续兵马到来。

    河池连接故道和祁山道,位置紧要,得留兵马驻守,否则容易被敌军抄后路,这个责任就留给了益州刺史,他带本部六千正卒和一万民夫,在此地看管辎重,守护粮道。

    九月二十四,偏师两万四千正卒带两万民夫,齐聚故道县。

    刘襄不着急攻城,先派韩当领本部五千人在山口扎营,堵死了散关回撤之路,也断掉了他们的补给路线。

    再派张修所部团团围住县城,构筑堑壕封锁三门,故道县依山而立,坐北朝南,只有东、西、南三座城门,离散关不足二十里,是关南出山之地,也是物资存储、转运之所。

    失去了它的补给,散关守军就得饿肚子。

    凡事有利就有弊,散关险峻,关口狭窄,难以排布大军攻打,地形极为利于防守。可也因为地形,致使关城狭小,无法储备大量物资,需要后面的县城补给。现在,两头都被堵住了,散关的守军就像水缸中的小鱼,瓦罐里的泥鳅,清蒸还是红烧,全看刘襄的口味。

    他领孙坚、程普做预备部队,在韩当和张修中间立营,随时支援两方,又使人穿过小路联系张郃,命他时刻注意散关守军,并发起试探攻击。

    大军不慌不忙的伐木立寨、挖掘堑壕,故道县和散关的守军坐不住了,他们没有接到后方的警报,敌人就兵临城下了,两地万余守军有些措手不及,被分割包围。

    散关守军动弹不得,故道县的守军也不敢出城,他们只有几千人,打不过敌人的几万大军,只希望坚守城池,能等到援军来救。

    他们能想到的主意,孙坚自然也能想到,他自告奋勇的请令:“将军,某愿带人全力攻城,只要拿下故道县城,散关必克,若敌军大队来援,恐有波折。”

    刘襄笑了,争功也不用争得这么露骨吧,后面的河池县有兵马守护,敌人的援兵能飞到这里来吗?

    “我为刀俎,敌为鱼肉,何必这般急迫,故道城防坚固,强攻硬打非是良策,若损伤太大,军心动摇,敌人必定趁机逆袭,右扶风鲍鸿就是这么败的,我等不可不慎。且等一等吧,先扎稳营寨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