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恩哥,苏恩哥……欸,你慢点走,你等等我!”
东城暗巷的赌坊街外,一个体型瘦弱的小男孩朝着前面正在急速往外走的半大男孩追去,边走边喊。
“走!走快点!”
苏恩悄悄拉了一把后方追赶上来的道吉,低声提醒道,“这附近可不是什么太平区域。”
他此时身上还穿着褪色的皮夹克,身形却是比在赌场时要挺拔了许多,不过整个人还是清瘦清瘦的。
“哦,哦。”
道吉懵懵懂懂应了句,也跟着加快了步伐。
“对了,这个给你。”
苏恩说着,将两枚圆溜溜的东西扣在手心悄悄递给了一旁的小男孩。
道吉握到手里,摸起来是金属硬币的形状。
当着周围深夜还在外游走鬼鬼祟祟四处乱瞄的行人,他也没敢打开,只是借着远处暗淡的灯光不经意地用余光扫了眼,一抹金色映入眼帘,是两枚金轮。
“苏恩哥……这……这太贵重了。”小男孩道吉捏着金轮的手使劲往身旁的苏恩手上靠,“我知道你在‘希望屋’也不好,这么一大笔钱我不能要。”
苏恩的手掌却往一边躲去,避开了试图递回过来的金轮。他用略带生气的口吻说道:“我这还有六枚,给你你就拿着!这里面有你的一份。”
小男孩拗不过,一看苏恩要生气的态势,只得边走边将手心握住的金轮贴身收好。
前方两个才从赌场出来不久的男孩正在喜滋滋的瓜分着这初次行动的战利品,而在他们视野未曾注意到的角落,一贯游荡在赌坊旁边的鬣狗却是已经锁定了今晚的猎物。
之前潜伏在赌场里面负责选定目标的人亲眼看着这两个来碰碰运气的小男孩赌运惊人,虽然偶有小亏,但仅是在后来旁观了几局,就可以猜算出其获得了粗略估计也有四五枚金轮的货币财富。
而这些钱,已经是足够他们放下脸面,去跟这些年纪半大的小孩子计较一番了。
在连阳光也被阻隔在外的祖安,对他们这些底层居民来说,人命与尊严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贪婪地扫了一眼前方看起来仍在推攮玩闹的两个小男孩,原本负责盯梢的人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突然加快了尾随的脚步,同时一手向腰间摸去。
就这两个瘦弱的半大男孩,不用同伴的帮忙,他自己一个人也能搞定,正好可以作为帮派新人加入所做出的业绩。
只是还不待他多靠近一点,一只纹着蛇纹的粗壮手臂就猛然从身后拽住了他,然后是一个略带点沙哑的声音:
“别着急嘛。这片赌坊区是赛薇卡的地盘,出了这里再说。”
而这边,接连走出几条街道也没有遇到预想中拦路的黑帮混混,苏恩一直紧提的心略微放松了一些,然后心神也重新变得激荡起来。
毕竟在过去的‘记忆’中,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小屋里,被动地吃了十来年的‘嗟来之食’,尤其是从温那里了解到希望屋的经济困境后,更是心里始终萦绕着一种憋屈郁闷的感觉。
虽然那时候的苏恩只是在黑暗空间看着这模拟面板的数据,可穿越过来的记忆却是实打实的,这种被迫当米虫的滋味并不好受,有种身为累赘的无价值感。
特别是在刚来到这里没有建立起相应的情感链接的时候,看着‘陌生人’省吃俭用来供养自己,总有一种受宠若惊的亏欠与愧疚。
而如今一夜暴富,不仅心里的憋闷一扫而空,连带着整个人的兴致都高昂起来,自以为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于是就有了几分意气风发的味道,苏恩对着道吉就感慨道:
“我们这回可是赚了不少钱。五枚银轮的赌注,一夜之间,换回来八枚金轮。这要是换做我们修理那堆废铁得修上多少年才能赚到啊……赌博真是一项神奇的艺术。”
“而且这里的人比我想象的要守规矩,我当初以为赌场的庄家察觉到我们赢了不少钱,会暗中派几个人在门口等着我们的。
结果居然没有!白费我们出发之前商量了那么久要怎么应对,那爆炸小弹丸制作出来可不容易。这赌场我们以后可以常来,哈哈。”
然而看着年纪不大的小男孩道吉对此却并不感冒,他在口里埋怨道:“你还有脸说?我下次再也不跟你来赌场了。你这回可是差点就把伯母唯一的宝贝给押过去了,这是她拾荒几十年来最值钱的收获,很看重的。”
“这东西她很看重吗?”
苏恩闻言愣了一下,他回忆了一下当时老人把银白色机械怀表交给他的情形,好像也没怎么嘱咐说要好好保管之类的。
不过好在现在那块怀表已经回到了他兜里,所以苏恩也没有去深思其背后的意义,只是向同伴辩解道:“我们进去赌博肯定不能一直赢,要用足够的本金去赢一把大的。当初我俩都是穷鬼,全部身家加一块还没那块表值钱,当然要想办法把它押上去。”
“再说了,你忘了当初你写的那张字条吗?我那次是必赢的!”
然而这理由并未能成功说服道吉,他真正不满的是苏恩随意拿家里的宝贝出去冒风险这种行为本身所代表的态度:“我这几天见到伯母出门的脸色都不太好,你最近还是少惹伯母生气了罢。”
“哦?是这样吗?”
苏恩听着自己同伴的话,脸上掠过一丝疑惑的神情,他的记忆里近期并没有去探望过老人,所以也不知道老人的现状,不过马上又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没事的,我们现在赚了大笔的钱财,等下就去夜市里买点东西提过去。”
闻言道吉脸上浮现出犹豫的神色,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变故突生,前方的道路陡然出现了几个拦路的身影。
他们这时仅仅才走出赌坊区一小段距离,这条长长的街道尽头就突然涌现出几个身材粗壮长得凶神恶煞匪徒一般的人物,个个都戴着一顶标志性的宽檐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