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背阴处,非常偏僻的角落,是埋葬叶桂花的地方。
天刚刚蒙蒙亮时,叶满仓和叶旭升就上山挖好了深坑。
怕棺木放在家,时间久了,引来更大的动静;也怕菜园子里的闹腾不休的老钱氏听得哭声,更加折腾起来;
在一片哭声中,老叶头哆嗦着嘴角,从留出来的一道窄窄的缝隙处,看了幺女最后一眼,红着眼眶,哑着嗓子道“封棺。”
叶世田动的手,三两下就把棺口钉得死死的,然后再没磨蹭,棺木被抬上骡车,由叶旭升牵着,叶满仓带着大白一起陪同去了西山。
女眷送至西侧门,就算全了一家人的情份,毕竟按着习俗,是不能办丧事的。
叶世田、叶来金、叶来银与老叶头就更不去了。
是以,昨个挖人的是叶满仓与叶旭升这对难兄难弟,今儿埋人的还是他们两个。
待两人收了铁揪带着大白下山后,只留下一个崭新的坟包孤零零的立于常年背阴之处……
那个被老钱氏娇纵过度的任性女子,永远的停留在了十七岁。
——
关修远安顿好酒楼的事务,租了车骡车,赶在午时前回了叶家村。
刚一进村,就感觉气氛不对,象是出了什么大事。
待弄明白了是何事,他脸色剧变。
他回来是准备与叶来金谈儿女亲事的,不只谈亲事,还要立马定亲,越快越好。
原本他想着,升小子是读书人,虽还没考取秀才功名,好歹也是童生身份,就是县令也不好太过份了。
先混过这一关去,以后的事再慢慢想办法。
毕竟姓潘的还没有一手遮天的本事。
但现在,没法提了呀。
老叶家刚发生这么大的事,正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哪有闲心说亲事?
再说,做姑姑的刚走,亲侄子就迫不及待的定亲,这传出去,可不是好听的事。
习俗再怎么样,不办丧事也好,不用守孝也好,但人伦礼数不可全废,没的前脚刚葬了人,后脚就办喜事的。
唉~
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
即如此,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关修远一路沉思着直接去了老叶家,宽慰劝解了老叶头一番,也与众人都道了节哀,才带着刘氏、关翠芝和黑子回了家。
“二叔?好多年都不曾联系过了,怎的突然写信让我去玩?”
关翠芝瞪着漂亮杏眼,满脸好奇的样子,天真可爱、娇憨纯真,关修远忍不住伸手轻拍拍她的头,眼神慈爱,唇角含笑“说是你堂姐想你了,她明年就要出阁,往后轻易不能见面,就想着请你小住一段时间。”
闻言,关翠芝忍不住撇嘴。
自关修远的爷爷落户叶家村起,就是单门独户的存在,偏又子嗣不丰,只有独苗一个,当初可谓是备受村里人的排挤,老爷子是个要强的性子,又能干,带着独子,拼命的做活,很快置办了二十亩良田,算是在叶家村彻底站稳了脚。
有了家产,老爷子总算是松了口气,就琢磨着,将来得供出个读书人才成。
只要有了功名在身,就是天子门生,再不怕被人欺负了去。
但那时,关修远的爹已经成年,不可能再提笔做读书人的。
于是,做为长孙的关修远就被寄予了厚望,打小被入学堂读书识字,只盼着他能考取功名,将来入仕,光大关家门楣。
比关修远小了两岁的关平远,却是没有这样的待遇。
毕竟庄户人家土窝窝里刨食,日子艰难,供应一个读书人已是吃力,是没有多余财力支撑次子读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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