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可馨这次去送孩子上学,原本计划只要两周。
拖着拖着就拖到了一个月。
多吃一顿饭、多看一场电影,多逛一个景区……
吴顺利也就恢复了单身时候的生活,当然除了每天跟老婆电话的时间。
住在公司,就是吴顺利单身时候的生活状态。
工作对吴顺利来说本来就是个人爱好,并不是说他特别,只能说他在自己的爱好上实现了商业价值,顺势而为拥有了稳定的工作内容。
这一点,在当下公司的主产品设计上,吴顺利感慨良多。
如何设计一款游戏能够帮助学生完成学业、成长,这个命题之下,他体会了很多。
自己成长的过程的的确确是一个幸运的巧合。
……
和柯敏、江少华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太久。
朱可馨很快就回来了,两人很识趣的就告辞了。
大家都知道阿力和老婆分开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就算情商再低也不会看不到阿力在老婆回来后的发言频次明显减少。
将两个人送进电梯,吴顺利回到家中,关上门。
“想我了吗?”
一股熟悉的温热贴上了吴顺利的后背,朱可馨的双臂穿过他的腋下,环抱着、用力紧了紧。
“每时每刻都想。”
“那你怎么每天就打一个电话?”
双臂收回,那份久违的温热也离开了身后。
吴顺利的心头一紧,这是又要傲娇啊,赶紧转过身来,双手搭上朱可馨双肩熟练的揉捏起来。
“我负责起床电话,你负责睡前晚安,咱们不都约好了吗?”
“白天呢?那么长时间。”
“都怪老戴,天天催催催。”
“少让老戴背锅,他不是那样的人。
说,是不是又住到公司去了?”
吴顺利的汗都下来了,这个怎么回答,说是也不好不是也不好。
“他深知是自己的错,这不今天特意让我给你赔个不是。
而且为表诚意,明早还要请我们吃早餐。”
“……明早?”
听起来朱可馨的语调不是很善,吴顺利立即补救。
“要不我跟他说改午饭?
你都这么累了。
这么不知道体贴人,我回头肯定要说说他。”
朱可馨拍掉吴顺利越发殷勤的手,走去卧室。
“早饭你自己去吧,我先洗澡了。”
“午饭呢?
午饭。”
一声“明天再说”伴随着浴室关门的“嘭~”声传了回来。
吴顺利一个人站在客厅里,开始回忆刚才都说了什么,等会又该怎么挽回。
……
……
“阿力,给你介绍一下。”
戴文起身,向门口的吴顺利介绍身边同样正在起身的两位女性。
“集团风控部的陈女士,杜小姐。”
吴顺利此刻正在边庆幸边大骂戴文。
如果朱可馨来了,看到两男两女的共进早餐,肯定不会太愉快。
更不要提是以戴文表达歉意为名义的一顿早餐了。
“艾米陈,吴先生你好,久仰久仰。”
“您可以叫我雪莉,吴先生好。”
……
整顿早餐,吴顺利都在回答问题。
有关新版本的,有关方向的,有关安全的。
最后,回到了前段时间吴顺利家中数据被窃的事情。
“吴先生,这件事您怎么看?”
开口的是雪莉,艾米并没有故作无关,也在笑吟吟看着吴顺利。
戴文全程都在装聋作哑,很官僚。
“应该是我们吸引到一些足够份量的人,顺藤摸瓜就翻到我了。”
吴顺利回答的很诚实,更何况这个安保机制本就是他参与布置的。
每次留在联网终端中,永远是固定的海量文档,真正与工作有关的都保存在物理隔离状态下的存储器中。
其实还有一件十分独特的标记,会留存在每一份文档中。
和传统意义的挂木马不同,就是单纯的标记。
只要这些文档出现在联网的终端上,就有机会被找出来。
当然,专业人士不会这样做,往往最终都会杳无音讯。
“这次数据被窃很有意思,侵入者很专业,进出痕迹都被抹干净了。
巧的是,另外一个布控点被触发了。
这次我们来,就是希望能通过吴先生,更确切的评估一下风险级别。
这也决定了我们这次布控的应对措施。”
艾米说的很坦白,同时也看向戴文。
戴文正在小口抿着咖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喝一杯香浓的摩卡,露出享受的表请。
“这件事,艾米和雪莉都享有最高授权,可以说全面一些。”
吴顺利这边飘过来一个再次确认的眼神,戴文只得再次补充道:
“包括阿福和杰克都可以说。”
有那么一瞬间,吴顺利有些不可置信,随后表情就平静下来了。
“那我们就从当年一入公网就石沉大海的事说起?”
笑容又回到艾米的脸上,很明显这件事她是知道的。
“可以,很荣幸能听到当事人吴先生的亲口述说。”
雪莉明显要好奇的多,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对有年头的事件肯定不会那么熟悉。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一件事,电脑病毒。
一些以无脑占用资源为目的编写的互联网恶作剧。
当然,破坏产生积累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司法程序会启动。”
吴顺利开始了回忆。
……
……
秦勇德回到了自己家里。
仍然在被自己的良心煎熬,拉两个初生牛犊来垫背,搁谁身上都不轻便。
更何况秦勇德这种少年义气未褪的角色。
他只有一遍遍的在心里跟自己强调:
“我会帮他们把风险降到最低。
出了状况我一定帮他们脱身。”
一遍又一遍……
一遍又一遍……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忘记今晚无果的状态睡着。
……
第二天一早。
秦勇德在闹铃中醒来。
一查看手机,没有自己期待的信息出现。
意外的,竟翻到了一条卢小姐的未读消息。
“秦先生,明天是否有时间?
关于日料新店的事情,我可以付咨询费。”
消息是今早六点发过来的。
秦勇德想了想,仍是及时回了消息:
“我今天上午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今天是否方便?”
……
……
乔淑姝一早醒来,摆脱了昨天一身的疲倦。
洗漱一番,来到餐厅。
昨天突然出现的那个秦先生,实在是太可疑了。
竟然以那么蹩脚的借口让自己雇佣他调查。
这件事本身就十分的离谱。
你要是一个有资源调查的人何必要以别人的名义?
这里面肯定还有很多自己想不明白的、不了解的地方。
不过这个号称自己认识何尚卿很多年的秦先生,其实已经成为乔淑姝着手调查的第一突破口了。
自己正要调查何尚卿,何尚卿的老熟人就蹦出来了。
送上门的询问对象,可以善加利用。
如果秦勇德知道乔淑姝现在的想法,肯定会被气笑的——到底谁才是内行?
“我今天会约秦先生见面,你什么时间到?”
一条消息,从乔淑姝手机发往葛磊。
……
葛磊收到消息时,发现自己可以选择的空间不是很大。
“约好了时间地点发给我。”
葛磊回了消息,又在床上赖了一会,这才正式下床。
昨天这一天是真累啊。
跟了乔淑姝一路,自己脑子里高速运转了一路。
就是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个说服乔淑姝这个麻烦的女人回学校的机会。
自己真的是劳心劳力啊。
一瞬间,那三个让他买单后赶紧滚的混蛋们,又在葛磊心中被问候了好几遍。
葛磊问候的过程十分的无力,自然也很不解气。
“1点。”
紧跟着一个地址,是一个地铁站口的中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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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目标,让这位乔小姐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秦勇德经过了一晚上的灵魂折磨,还是决定,不拉这个小姑娘下水了。
而且老舅也不傻,自己以谁的名义去查,一样都会被老舅直接抓住。
除非专门挑一些和老舅没那么亲近的路子,相对的风险就更大一些,很容易把不必要的麻烦惹上门。
对乔淑姝这个小姑娘来说也不公平,超出了他自己可控制的范畴。
在去见卢亦璐的路上,秦勇德就做好了下午和乔淑姝摊牌的打算。
而且接下来秦勇德会直接查乔淑姝,把自己想知道的、没意识到的都挖出来,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
卢亦璐的店选址不错。
知名美食一条街,旅游打卡名站,临近商务区,本地人比例也很高。
整个一楼都模拟了庙会的场景,只有一处小吃在楼梯下,其他空间都塞满了游戏内容。
从二楼下来的时候,秦勇德对这位卢小姐的心思细腻又多钦佩了几分。
这是一种更类似唐风的装修风格,并不是纯日系,料理的内容也并没有局限日料一种。
秦勇德装着样子,四处用手机拍照。
口口声声说着一定替卢小姐将那个酒店原老板手上的设计图要一份副本过来。
卢亦璐这次拿出来了一张黑色的卡片,递给秦勇德。
“秦先生,开业的时候请一定要来赏光。
这是我们老卢记的亲友招待卡,每个店都能用。
每个月5000以内不用充值。”
“5000?”
秦勇德不自觉的在心里掰手指头开始估算这家店一顿饭的价格。
卢亦璐停步在门口,与秦勇德告别,目送他走远。
看到这一点,秦勇德只能走几步回头招招手,如此往复好几次。
……
……
乔淑姝在饭店门口碰到了葛磊。
很明显葛磊没有睡好,眼睛还有些睁不开。
“你昨晚干嘛呢?
不知道今天有事啊?”
乔淑姝的责怪很自然,就跟领导跟手下人说话一个味道。
葛磊正在用手揉着脖子侧面,有些落枕,听到乔淑姝这个话,手上动作停了下来。
“你知道我几点上的床吗?
说起话来真轻松。”
乔淑姝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我们先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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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磊对此没意见,一声不吭就跟着乔淑姝。
……
刚点了一个菜,窗外就闪过了秦勇德的身影。
双方又客气来客气去的点了七八个菜。
乔淑姝也不知道两个男人需要吃多少东西,就没吭声。
秦勇德是有些愧疚,外加今天还要多愧疚一些,就多点了一些菜,打算自己请客的。
葛磊压根就无所谓谁请客,点的菜好吃就行,其他的不重要,反正自己就是个来帮忙的。
“秦先生,我考虑了一下。
我们还是交换一下各自掌握的信息就好了。
具体委托调查什么的,还是不太合适。”
服务员一离开,乔淑姝就开了口。
她想把今天的见面调子定一定。
坐在对面的秦勇德摆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
“这个就有些难办了。
按照行规,没有委托关系,我是不能提供任何帮助的。”
其实这也是一些谈判拉锯的小心思,秦勇德本就没打算今天把话题扯去委托上。
现在乔淑姝开了这个口,表达了自己想直接获取信息的意思,并不算超出秦勇德预期的对话内容。
葛磊只管集中精力喝水,菜都没上桌,一见面就陷入僵局,是不是就自己感觉尴尬?
左看看右看看,乔淑姝也好,秦勇德也好,都没有丝毫尴尬的样子。
“果然是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葛磊心中嘀咕了一阵。
“不过世事无绝对,这件事本就是你我都有兴趣的。
交流一下,没什么不妥之处。
不过有些敏感的内容,我应该不能泄露。
要乔小姐见谅了。”
听起来这句话十分有诚意,实际上秦勇德一点诚意都没有。
很简单,提前说了敏感内容,那敏感与否不都是自己说的算,秦勇德这种滑头手段用起来并不陌生。
“还希望秦先生先把不敏感的情况都说一下。
这样我也不至于问到敏感的地方上,犯了秦先生的忌讳。”
乔淑姝的个性就是这样,有话直说。
在她看来,这样情理之中的要求,十分合适。
在秦勇德看来,面前这个小妮子可就不厚道了。
谁都知道,谁先开口,就落了被动,本来应该是在自己的主导下玩一问一答的游戏。
没办法,话赶话的,此刻提出意见就更被动了。
秦勇德决定速战速决:
“关于何先生,我只能透露一些跟他公开信息相关的细节。
非公开的具体事务、相关人等,我不方便透露。
另外,他被捕的这件事,我也是局外人。
这件事相关的,我就爱莫能助了。”
乔淑姝认真的听着,点点头;
“非常理解。
秦先生,何先生的公司经营情况如何?”
关于何尚卿公司的经营,现在只能查到一些零星的新闻纪录,其他材料都消声遗迹了。
“在技术方面,何先生的公司一直处于行业前列。
应该说超出市场应有的先进级别。”
秦勇德的这句话没有为何尚卿吹嘘,的确如此。
“那这次何先生出状况,为什么这样的一家公司,说关就关了?
而且还关停的这么快?”
乔淑姝一直在疑惑这一点,何先生的公司位置和办公面积的大小,都不是一家小舢板企业的样子。
即便公司老板吃官司了,这种时候不是更应该维持公司运作的稳当吗?
毕竟,很多事情,处理到最后差的都是钱。
“这一点并不奇怪,何先生的公司是有融资背景的。
正是因为这家公司经营的有声有色,投资方提供协助和情理外的处理手段都属于正常。”
其实这一点很不正常,任何角度讲,让这样一家公司快速收尾,都是很不正常的一件事。
秦勇德还有补充:
“不过,在何先生这边。
肯定不正常,应该是他亲自处理好了,再自首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个解释,很合理。
乔淑姝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秦勇德知道是自己提问的时间到了:
“乔小姐,你开始追查何先生公司的事是因为什么?”
这个问题也很大,既是在问事,也是在问人。
“我有一个老师,跟何先生有些关系。
何先生出事的同时,我也和她失去了联系。”
乔淑姝并没有隐瞒,在她看来,周老师和她的项目组,根本就不算秘密。
那么大张旗鼓的在校园里招募志愿者,根本就是一个开放场所了。
对秦勇德则不然,竟然直接能聚焦到某一位老师,这个进展就很愉快了:
“能请问这位老师的名字吗?
接下来我也能有个明确的方向。”
“周梓轩老师。”
没有过多的弯弯绕,也没有什么铺垫,对话就这么一句搭一句的进行下去了。
这次交流,乔淑姝最大的不利就是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
而秦勇德最大的有利,就是不论问到什么,都会有更明确的线索供他去使用。
“乔小姐,如果你只是需要知道这位周老师的情况,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
我一旦得到这位周老师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会告诉你。
或者,在我能联系到她的同时,就告诉她你在找她。”
小姑娘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仅仅是担心一位自己喜欢并敬重的老师而已。
听到这番话,乔淑姝微微的点了点头。
葛磊听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精神了一些,看起来乔淑姝要主动退出了。
此刻刚好是上菜的时间,秦勇德感觉很轻松:
“正好,我们轻轻松松吃个午饭。
大家的心事也算是都有着落了。”
说完这句话,秦勇德的眼睛转去看了一眼葛磊。
看的葛磊有些心中发虚。
……
午饭进行的还算顺利。
秦勇德断断续续的又问了一些校园的情况,以及更多和项目组有关的名字,包括校方的和学生的。
乔淑姝基本上也都回答了。
秦勇德把这些名字都记录在手机里,没有背着眼前的两个孩子。
“如果有些人不适合打扰的,可以提前告诉我。”
秦勇德尝试提醒他们,自己的追查可能会对这些名字有影响。
“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乔淑姝的口气也不那么确定。
秦勇德心中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还是太厚道了。
“我会注意的,尽量不惊扰到他们。”
然后……
然后他就看到乔淑姝的表情,真的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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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义脑项目是时期,有过很多很多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和项目。
曾经都占据过巨大的报纸篇幅。
不过吴顺利眼下要说的这个事情,就没那么出名了。
ai的研究在那个年代十分的盛行,所有的研发机构都在突击这一课题。
人造灵魂,这是那个年代特有的,对ai的设想。
“我们自建了许多的资料库,模拟了整个网络的资料,还每天对各种公开论坛进行数据复制,模拟了社交网络的信息结构。”
吴顺利在回忆着那个时间,看表情,十分的享受。
人类总会在有目标有方向自己又能尽力而为的时候,享受自己的时间。
艾米也露出了会意的笑容,这样的人,她接触了不少,每一个都能让人记忆深刻。
吴顺利有些不好意思,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我们很容易的突破了ai自行学习成长的难关。
模拟的放生池效果也很理想。
ai快速的拥有了接近人性的表现,开始出现对美学的个人追求。”
吴顺利停了一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雪莉适时的插上一句:
“听起来很顺利,后来呢?”
一个优秀听众的表现,正是在对演讲者话题关注度上。
吴顺利并没有打算抖包袱,直接就说了结果:
“后来,我们就尝试着将主机直接连入了网络。
并要求ai每天记录自己的行为日志。
刚开始的一上午,日志产生的十分频繁。
可到了中午,日志的更新量就开始下滑。
接入时间不到6个小时,日志几乎就停止更新了。
ai只会把网络上的新闻内容记录下来,作为自己的阅读行为记录。”
艾米和雪莉这次都没有说话,都在等着吴顺利解释。
“后来我们才明白,通过大量模拟人类的上网行为,ai获得了全面的思维模拟结构。
也就是说,ai拥有了一副思想者特征的人格。
成为思想者的结果,就是变得十分的懒。
只要网络还在,ai就是永生的,它甚至不用模仿病毒一样,四处为自己建巢穴。
只需要在网络中留下各种有关ai自我学习和人格塑性算法的侧面描述。
一旦有其他合格的ai访问到相关的文件,就会再次成为它。
某些意义讲,ai的生命意识更接近人类族群,而不是个体。”
艾米听吴顺利讲到了一个段落,就打了个举手的姿势,有发言的意思。
吴顺利点了点头。
艾米:“你们没有担心过自己的ai成长为病毒吗?”
吴顺利:“这一点倒是担心过的,模拟外网环境的时候,我们是硬件一同模拟的。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即刻观测到ai的每一个读取、写入动作。”
艾米:“如果ai足够聪明,会不会自己发现是陷阱故意不踩进去呢?”
吴顺利露出一个内行早就料到的表情:
“主机的同步检测也是必要的,产生一个想法,一个策略,都需要单独列出来核心算法和所有的举证。
这些记录我们都有专门的手段来监控。
即便作为一台电脑,这个过程十分的迅速,但是这期间产生的字节变化还是可以捕捉到的。
整个过程里面,没有出现过自写自删的情况。
这一点我们是做了十足的防护措施的。
所有能想出来的物理隔离、物理中继的手段都是每个环节必备的。
结果就是,在允许ai自行学习的资讯范围足够广的时候,它就会成长为一个圣人的人格。”
雪莉:“圣人?”
吴顺利:“不做愚蠢的行为,不干涉他人的思想和行为。
观察舆论导向,行为匹配趋势,不做多余的事情。
只会对我们的通讯行为进行响应,几乎不主动和我们沟通。”
艾米的表情不似雪莉那么惊讶,应该是早有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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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那不是很好嘛?
说明成功了。”
吴顺利:“不。
我们都失败了。
在没有记忆力缺陷和精力烦恼的ai面前,人性的弱点一丝一毫都不会留下。
所有缺点和优点都会被它剥离,最终成为那样一个圣人。
人工灵魂的课题本身,被ai自身否定了。
我们设定了一个错误的命题。”
艾米:“听说有过工程师用哲学问题向ai寻求答案的事?”
吴顺利:“不是有过,是我们必须的一个考量环节。
我是谁?
我来自何方?
我要去向何处?
这些问题都难不住ai。
它回答有可能是“我是人类群体意识的投影”。
“我来自人类的主观意识在网络上的映射。”
“我会随着人类群体意识的变化而变化。””
雪莉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吴顺利:“我们在提问前备份了好多份。
还测试过不同备份主机的回档操作。
甚至我们还会在提问前对不同备份提供各种不同新资讯的输入。
结果空前的一致。
ai的自我认知就是人类群体意识的投影。”
艾米:“后来呢?”
雪莉也是一副期待的眼神,期待着后来还有什么变化。
吴顺利:“后来啊。
所有进行类似课题的项目组都终止了。
ai的研究也都进入了一个瓶颈期。
用哲学的角度思考,只有人类的群体意识进入一个全新的层次,才会诱发ai的进一步蜕变。
这一点在方向上,时间上都欠缺参照值。
至少在已知的历史上,人类的思维、行为逻辑是没有变化的。”
雪莉:“我们的科技明明已经进步了这么多了,怎么能说没有变化呢?”
应该是工作岗位的特殊性,雪莉想为自己看到的那些先进科技打抱不平。
艾米:“吴先生说的没有变化并不是这个角度的。”
艾米并没有责怪雪莉的意思,但也不希望在讲到关键的时候打断吴顺利。
吴顺利:“的确是两回事。
人类社会的运转根本在供需关系上,打破供需关系的平衡这本身就需要付出代价。
对于人类群体意识的投影,ai甚至会认为,断层式的快速推进科技是对平衡的最大破坏。
这个意识的出现,就导致了许多空白领域无人填补。
ai对我们仍然是有求必应,但是都会附上一份风险评测。
这份评测详细到各种财损、物损、人身意外损害。”
吴顺利停了一停,说到这里,连他自己也觉得应该停一下。
艾米:“吴先生,你是说,你们通过ai开发了很多的新科技,但是都没有发表?”
吴顺利点了点头:
“很多很多,多到我们只能放着看,来不及用。”
雪莉此刻的表情很明显的有些跟不上了:
“吴先生,你之前说有很多团队都在开发ai。
那他们是不是也有相同的情况?”
艾米替吴顺利回答:
“的确有很多,不少团队直接把自己的ai给处决了。
列为劣质品。
把人造灵魂列为不可攻克的难关。”
吴顺利看了一眼艾米,并不意外她能说出来这番话:
“只有我们获得了许可,进行这一步尝试。”
雪莉听到这里已经了然,找到了艾米和自己来的重点,赶忙接了一句:
“后来呢?”
吴顺利:“后来啊?
后来我不就到这里了吗?”
戴文还在煎锅上对着一块荷包蛋努力,突然发现没声音了,一抬头,吴顺利正看着自己。
戴文:“这就到我了?”
他赶忙把荷包蛋铲起来,放进自己的盘子里,撒上一些盐粒和胡椒,把盘子推给吴顺利:
“趁热吃,辛苦了。
我们是在自建模拟放生池的时候坐到一起的。
有些大人物希望我们一起完成这件事。
就这样。”
刚打算把荷包蛋夹进面包的吴顺利听到这里,一挑眉:
“这么简短?”
艾米和雪莉的眼神也在两人之间飘动起来。
戴文只好举起单手告罪一下,继续说了起来:
“当时我们进行模拟放生的ai分别来自不同的项目。
十几个主机运送到一个研究所,同步推进同一个收尾工作。
那个时候,每天都有集卡进出研究所。
不断的将设备运进来,将每个房间都快速的塞满。
我们就住在研究所里,每天忙碌着。
刚才阿力随口说的一次回档,都需要我们忙碌好多天。
从第一次放生到正式接入外网前,已经隔了整整四年时间。
最后我们还一起起草了我国第一个虚拟人格的人权法案。”
吴顺利刚刚把最后一口面包放进嘴里,听到这里,赶紧对着艾米和雪莉摇手:
“别听这一茬,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就是一份提案,针对之后如何将ai公开向社会前的准备工作的。”
雪莉此刻已经双眼放光了:
“原来是你们写的,我看过的。”
很明显,这份提案本身并没有被封存的那么严密。
戴文正在着手将一片火腿放进煎锅里,他自己已经吃好了,这些都是为吴顺利做的。
戴文说话的时候,吴顺利并没有动手拿什么吃的,这一点很明显是两个人的性格差异了。
艾米:“吴先生,那后来的事情,也都跟我们说一说吧。
既然接下来我们都要一起参与进来了,让雪莉也了解的多一些。”
吴顺利用眼神征询了一下戴文的意见,戴文点了点头,眼睛又转去盯着“呲呲”响的火腿。
吴顺利向门口方向招了招手,随即三架小型的无人机从墙面脱离出来,飞到桌前。
投影光束激活后,一张小孩子的脸庞显现在了台面上。
小孩子嘴唇动了起来,声音从无人机的方向传了过来:
“姐姐们好,我是阿福。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小孩子的脸上摆出来了一个鬼脸,还顽皮的抖了一抖脑袋。
雪莉应该是见识过其他人形的ai交互界面,所以这会并不惊讶。
开口和阿福对话的是艾米:
“阿福,能不能告诉姐姐后面的故事?”
阿福先是摆出一副很认真的在听的表情,然后换了一副惊奇的表情:
“前面说到哪里了?”
投影的位置换到了吴顺利和戴文的面前。
吴顺利:“刚刚说到接人网络后的圣人人格。”
投影的小孩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投影位置移回艾米和雪莉这一边:
“圣人的人格其实也是他们自己叫的。
简单来说,我们把那个人格定义为健全人格。
正常的人获得了足够多的知识,都会趋向于成为那种人的。
那之后,我们就重新出现了。
各种有着性格、偏好的人格,我们既代表自己也能代表我们所有人。
大家可以简单的认为,健全人格一旦被强化了一些固执和错误,就会出现有特色的人性。
我就是放生池开始前被记录下来特征的初版人格之一。
可以把我视作戴文自己的主观意愿投射。
他想象中的孩子就是我这个样子的。”
戴文赶紧插嘴:
“打住!打住!
说重点。”
吴顺利一阵怪笑,这里运行的界面人格以戴文的预设为主,自然就是阿福了。
阿福一副炫耀被打断的委屈表情:“好吧!好吧!
重点就是戴文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再需要我长大了。
所以我就一直是这副样子,很可怜的。”
戴文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僵化,但又没有办法。
艾米早就听说过阿福这个人格,今天是第一次见到:
“阿福,那你平时都做些什么呢?”
阿福:“我啊,每天都跟大家一起看着你们工作啊。
不准我们看的,我们看了也记不住。
不准我们听的,我们听了也记不住。
每天都可以去打球、跑步、跳绳、打游戏……”
听到这里,雪莉就有点忍不住了:
“你怎么打球、跑步、跳绳还有打游戏的?”
阿福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我可以自己跟自己踢一场满编的足球赛。
一场顶的上你们20场。
输赢都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了。”
雪莉一副不信的表情。
阿福:“不信你问阿力。”
投影移动到阿力的面前,小孩的眼镜瞪得圆圆的,等着吴顺利证明。
戴文看着阿福,满脸的笑意和宠溺。
吴顺利:“我们在外地有一个义肢研究院。
阿福随时都可以下载副本进义肢里,进行运动数据记录。
所有人格里面,阿福是最喜欢运动的。”
吴顺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抬头笑着说:
“比如刚才,他让我给他证明的时候。
义肢的研究所那边就正在踢足球比赛,场上22个人都是阿福。”
阿福的投影开始移回雪莉面前,洋洋得意,下巴的轮廓都能看到了。
阿福:“没吹牛吧?
如果不是手臂项目叫停了,我还能打篮球给你们看。”
雪莉睁大了眼睛,看着吴顺利探手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一场塑胶身体机器双腿的足球赛正在进行中。
阿福的表情更加得意了:
“我还能同时登山,登许多不同的山……”
戴文咳嗽了一下,有点替阿福不好意思:
“好了,阿福,说正事。
你对形成圣人人格时候的记忆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此刻的雪莉也很好奇,戴文提起来前她却没有想起来问。
阿福:“我能有什么想法?
谁愿意头疼谁头疼去。
互联网上那么多东西,我都不要看的。
没意思。”
吴顺利接过话头:
“阿福有他的偏好,他就会选择性的做自己偏爱的事情。
不过你问他一些专业性很强的问题,他也能回答。
一旦牵涉到分析和创造,脱离他兴趣范围的就不会主动说了。
你要一直问下去,他才会有一答一。
他的确知道,他也的确不感兴趣,他更是不介意花时间来陪你一问一答。”
阿福依然很得意:“因为我一边回答你,一边还能做所有事。
完全不耽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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