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店小二猥琐地笑着,走近床边,看着被子里瘦小的女人。
“小美人,那个穷酸书生什么都没,你不如跟了我,好歹我还能养活你,怎么样,小美人。”
床上的女人没有搭理他,眼睛里满是恐惧,不停地向四周看去,两只手用力地抓着床板,想要起身离开此地,下半身却没有力气,挣脱不了。
店小二看着床上不停挣扎的女人,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脸色也变得极其苍白。一下子慌了神,这美人难不成还患有什么不治之症。
“哎呦,小美人,你这有点严重,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先想想。”立马一溜烟跑了。
半晌,书生领了一位大夫进来。
“我说你这书生,真是死皮赖脸,我现在只帮你看病,药钱你自己处理。再怎么赖皮也没用。”一位穿着蓝色布衣褂,头戴方字巾,提着药箱的长须先生怨气地说道。
“好的,一定,小生麻烦大夫了。”书生憨憨地笑着,他可是在药店说理了好久才将大夫拖来,奈何身上已无银两,不然绝不会做这等撒泼的事情。
大夫径直走向了床边,将药箱放下,打量着那位脸色、口唇苍白的女子,她瑟瑟发抖着。
轻声问道:“姑娘,哪里不舒服?”
“大夫,她不会说话。”书生接道。
大夫转头看了书生一眼,又继续说道:“姑娘,你伸出右手,我替你把把脉。”
女子一直不说话,害怕地看着眼前两人。
“你,让她伸手我才好把脉,望闻问切好歹得有两项才能查出病状。”
“哦。”书生木纳了一会儿,靠近女子,柔声地说着:“姑娘,你不要害怕,小生找大夫替你看病。”
大夫站在一旁,看书生一个劲地嘀咕,女人也没理他,反而更加害怕。露出不耐烦地表情。
“我说,好了没有,药馆里还有别的病人等着我看病呢。”
书生说了好一会儿,女子才将手伸出被窝,大夫把脉了片刻,顿了顿眉,平淡地说道:“失血过多,体虚发烧。”
“失血过多?”书生很是惊讶,一路上并未看到她有任何伤口流血,哪里来的失血。
“嗯。”大夫毋庸置疑地点点头。“这些天好生调养,想要退烧药准备好银两到药馆里去。”说罢,便转身快速离开了,书生也没来得及多问。
书生坐在床侧,看着平静下来不再闹腾的女子,忧愁却未减几分,他哪里找药钱,身上仅剩的银子全用来住客栈,他是从未舍得花钱去住这般好的客栈,之前都是与人一起挤在狭小的临时歇息地。如今吃饭都是个问题。
“哎。”书生长叹一口气,明天还要进行殿试。
书生来到桌旁坐下,打开书箱,拿出书准备看,在书本中翻到了护身符,这块平安扣是娘为自己求来的,打小就放在身边,之前的乡试和会试的顺利通过都是靠这块平安扣保佑的。
书生摩挲着手中翠绿的平安扣,玉的清凉沁入心脾,他看向床上的女子,虚弱的模样让自己心中难受,一咬牙,拿着玉奔出了客栈,将玉典当为银两,买完药,赖在了药馆要煎药。
老板看着书生摇着扇子,蹲在炉子旁,灰头土脸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
“我说你这书生,与那姑娘又不熟悉,何必为了不相识的人费尽心思。”
书生笑笑,没有回答继续煽火。
煎好药,用毛巾捂着药碗,小跑着到了女子身旁,也没顾及自己一脸烟灰狼狈的样子。
“药有点烫,你自己吹吹,我喂你慢慢喝。”书生舀出一小汤匙,送到女子嘴边。
女子此时变得很安顺,睁着圆鼓鼓的眼睛看着憨憨的书生,一口口地喝完了药。
“那个,姑娘,你饿吗?。”忙活了这么久,早已过了午饭时间。“你要是饿的话,你就点点头。”
女子摇摇头,示意自己不饿,“哦。那你先休息。”
书生自己的肚子却咕噜咕噜地叫起来,摸摸口袋中的钱,已所剩无几了,实在忍不了再买吃的吧,回到桌旁继续看书。
翌日,书生早早地赶去参加殿试,女子还在床上睡觉,这一夜她睡的很踏实,她觉得那个男人与别人不一样,能让自己放下戒备,也很温柔,前几日的可怖经历再遇到他之后都烟消云散了。
殿试结束之后的书生心情有些失落,没了那块平安扣,比试的时候心中很是不踏实,这次怕是要落选了,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却在最关键的一步慌了神。但还是要保持开心,不能在姑娘面前愁眉苦脸。
等待放榜的这三天,书生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女子,给她煎药,诵诗于她,讲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女子靠在床塌上,认真地听着,偶尔笑笑,惹得书生很开心,他说:“姑娘,你笑得真好看,你要多笑笑。”
书生觉得女子之前定是遭受了不好得经历,他要努力帮助姑娘从痛苦中恢复过来,不单单是身体,更重要的是心灵。想想自己小时候被山匪绑架的事情,现在回忆起来仍然毛骨悚然。
第三日终于等到了,不出自己所料,果然落榜了,只差一名。书生看着榜单上显赫的他人名字,落寞万分,接连哀叹了好几声,仰头看看湛蓝的天空,彷徨失措地回到了客栈。
落榜能怎么办,除了坦然接受,等待下次的科举考试。
“姑娘,我带你回去见我娘。”书生收拾好东西,背着女子即刻出发回家了。
书生的娘一直在村口等待着,等待着骑着高马,身穿状元服的儿子,在鞭炮的热闹声中欢喜地向自己走来。她还特地算了一卦,算命先生说今年的状元非他儿莫属。
从天亮等到夜幕,从夜晚等到旭日东升,那个日日夜夜思念的儿子仍未出现。但她依旧满怀着期望,儿答应过自己一定会取得功名,带自己去城中享福。
终于在嘴角最后一丝笑容快要淡去的时候,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是他的儿子。可是,高马、状元服、鞭炮、贺礼,这些东西怎么都没有,只有那道单薄的身影,匍匐前进着。
顿时,书生的娘瘫坐在地,一切都白费了,她哭天喊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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