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凫丽山在南陆东,丽水出焉,南海注于即翼之泽。其中多赤果,其状如鱼而人面,其音如鸳鸯。”
莲理是个行事果断的人,一身简洁大方的男装,束白玉冠,执一象牙雕花折扇,架一叶扁舟,直奔南极大陆的凫丽水。
顺水而行,遇到了一片桃花林,两岸桃花开得极其艳丽,灿烂若天际晚霞,在小溪两岸的几百步以内,中间没有其它的树木,开着繁星似的五彩花朵,灵动可爱。
莲理继续向前行驶,桃花林的尽头应该就是溪水的源头,在尽头发现了一座小山,四处查看,未曾发现有《桃花源记》所谓的洞口。
那翩飞的柔嫩花瓣,她想起了日月潭的桃花林,也如这般幻然似梦,或许,虔诚地等待,会看到期许的到来。
水波潺潺,微风习习,卷起一片桃花,簌簌而下,娇人凝眸,美目盼兮,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
“公子。”忽远忽近的一声吆喝,沧桑却遒劲有力。
莲理转头看去,一位头戴斗笠,撑一竹篙的老人驶向了自己。
飘逸的白色胡须,委婉慈祥的笑容,弯成月牙的笑眼,很是平易近人。老人将船靠在了莲理身旁,示意她上船。
“公子,这是要去桃花源吗?”
“嗯。”莲理莞尔一笑,点点头“老人家知道怎样去桃花源?”
“当然知道,我一直守在这里。”
老人抬头看了一眼莲理,眼睛里泛着微光,哈哈一笑“我只为有缘人指路,既与公子有缘,让我来载你一程。”
面前和蔼可亲的老人家,不知何时出现的?可他的打扮、说话方式,却让人不知不觉地卸下防备,去接近他,相信他。
老人撑着扁舟,哼起了歌谣:“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在一片落英缤纷间驶向了那座山,在撞上了山的一刻,白光一显,莲理回过神,俨然不是刚才所见,一方溪水化为了肥沃的土地。
眼前这方土地平坦宽广,房屋排列得非常整齐,栽满了茂盛的树木,且向前踱步,绿油的田地,交叉的小径,蛙鸣蝉叫。
看到了莲理的到来,那些忙碌在田间的乡民纷纷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活围了过去。
大家打量着这位闯进桃花源的外乡人,她袭一件绣蓝纹的白锻锦袍,腰系玉带垂白流苏,手持象牙折扇,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剔透的皮肤仿若天山的雪莲洁白无瑕,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其中一位老妇人吭了两声,问道:“公子是从外面来这里的?”
莲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轻声回答:“是一位老伯载我进来的。”或许,外面的那位老伯与桃花源有不可言说的渊源。
“老人家,您可知人鱼在何处?”
老人被莲理突如其来的的问题慌了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眼前的白嫩公子哥,待在桃花源里多年,唯有这位公子一来此处,便毫不忌讳地询问。
“公子为何寻人鱼?”
“作药。”莲理便是这样的性格,她不喜拖泥带水,不喜拐弯抹角。
老人蹙了蹙眉头,叹了口气。“公子随我去屋里,我们去屋里再详细地说。”老人遣散了周围的人,带领莲理来到了一处整洁干净的茅草房。
他用麻布擦去了凳子上的落灰,让莲理坐下休息片刻,他去后厨弄点食物。毕竟家中来客,酒菜招待是既定的习俗,不可乱了规矩。
盛情招待不好拒绝,便席于此地等待。
还不到半柱香时间,就看到忙碌的身影从后厨端出了一道道油光四溢的荤菜,鸡鸭鱼肉,一应俱全。
莲理看着这些油腻的菜,着实没有胃口,礼貌地拒绝了。
“谢了,老人家,最近身体不适,麻烦您准备了。”一方面,自那次饮了文宇用麋鹿角酿的酒,也不敢轻易尝试这些来历不明的事物。
老人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看样子,吃得很是入味。“可惜了,公子,浪费了一桌好菜,村子里难得来了个人,我们也期盼着外地人能来此处。”
莲理对老人的话有些不解,这片祥和安逸,与世隔绝的美好地方,不受外人打扰不应该是最好的吗?况且还有让人虎视眈眈的人鱼。
老人也察觉到了莲理的疑惑,放下筷子,表情严肃地看着她。”这是我们的罪孽,我们所要承受的,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能解开诅咒的人。”
诅咒?人鱼的诅咒吗?莲理不语,静静地等待老人把话说完。
“公子,或许你是,或许不是,到了晚上就知道了。”
老人收拾了桌上的饭菜,去了田间,让莲理好生休息,到了晚上有关人鱼的一切都会揭晓。
临走时小声嘀咕了一句:“离开时吃顿好的,遗憾也会少一些。”
漫长地等待,莲理终于盼来了天边闪着光芒的星子,还有那轮玉盘般的明月,清辉洒下,笼罩在平静的水面上。
是的,莲理脚下踏的早已不是厚实的土地,而是一方潭水,在月夜下,波光粼粼,无风、无浪,寂静得骇人。
“哈哈~”一阵阵温柔动人的笑声此起彼伏着,水中蹿出了几个美貌的女子,她们自由地游荡着,泼水嬉戏,月光打在她们如玉的身躯上,洁白的肌肤在水的滋润下,分外诱人。
一幅月夜美人戏水图深深得刻在了脑海里。
然而美好只是短暂的,所谓的悲剧之前的片刻安逸。
锋利的铁钩,无情的铁网,抓捕着四处逃散的人鱼,她们被男人弄得遍体鳞伤,那粗糙的双手,一片片地剥去身上美丽的鳞片,再被唾弃地丢到水里。
歇斯底里地呼叫,悲哀恐惧的哭声,如雷如针,振聋发聩,划破每一寸皮肤。
肆掠的笑声响彻了云霄,男人为自己的成功欢喜高喝。
两股不和谐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打破了夜的安宁。
来不及逃跑,来不及挣扎,沉入水底,鲜血染红了一片,岸上,水里,片处是绯红的血迹。
睁大的瞳孔里,是恐惧,是憎恨,是无奈,带着怨念直到化为尘埃,那些屠杀她们的男人,永远也不会忘记。
幸免的小人鱼竭力向前游着,寻着那抹明亮的光辉,只有她一人,孤零零地,在这方冰冷的水域,她不敢回想那些男人可怖的脸庞,身边的人就这样残死在她的面前。
小人鱼支支吾吾地哭着,哭声清晰地绕在了莲理的耳畔。她能感受到她是多么的害怕,可是她没有办法帮助她,莲花理知道眼前一切是幻想,鲛人所遭受的劫难。
终于,迎来了天明,晨阳升起,温暖着小人鱼脆弱的心灵,她已没有力气,虚弱地向前划着,趴在了一方水岸,睡下了。
橘光照在瘦弱的美人身上,衬托得她更加可怜动人。惨白的脸庞,落着水珠的睫毛,湿漉漉的头发杂乱地披在了身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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