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终于来到了繁星院前,一路走来的道路李尝春依旧清晰记得,一路的风景房屋也变化不大。李尝春站在院门口望向自己家,那条小巷依旧,只在家对面多了个叫回春堂的医馆。
平复了心情,进入院中,一路有几个熟悉面孔,但绝大部分都是生面孔,院长处理事宜的大殿门口守卫也换了人,李尝春递上一些银两,说明要找院长的来意。却被告知院长有事出行,归期未知。
如此只能等待,希望院长早点回来。
两人假装路过,走到家门口,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李老太,她身子骨依旧硬朗,在自家院子里打理花草果蔬,李尝春走过去,扶着她的手问道:“这位奶奶,我来帮您吧,顺便问一下您这附近哪里有客栈。”
李老太抬头看了他好一会,道:“谢谢你啊,孩子,没事的,老婆子自己可以。客栈嘛......”说着朝屋子里喊到:“香妹崽,香妹崽。”
香妹崽是李老太对李尝春他娘的称呼,李夫人一边应承着:“怎么了?娘。”一边赶忙走了出来。
李老太说:“有两个小孩子来问哪里有客栈,你告诉他们吧。”
李夫人哦了一声,然后对李尝春说道:“沿着这巷子出去右转,过两条胡同,再左转,然后直走就会看到。”
李尝春此刻已说不出话来,印象中他的娘亲是世界上最温柔最美丽的女子,如今温柔还在,可芳华已去,一颦一笑间,眼角额头都已有了皱纹。他多想像小时候一样扑进母亲怀里撒娇。
感觉到自己情绪将要失控,不敢多待,道了一声多谢,拉着柳丝丝就往外走。
迎面却碰到了李达,李达自然也认不出李尝春了,就连李尝春都差点没认出李达来,他实在老了太多,皱纹白发,老年人该有的他都有了,尤其是整个人的精气神,跟李尝春记忆中的那个李达更是完全不同。彼时的李达自命清高,对谁都是一副要教育两句的样子,有人来家里,也都是来拜访他的。主人家的风范拿捏地稳稳的,哪会像现在,见到李尝春和柳丝丝从自家屋子里出来,居然让在一旁由他们两个先过。
柳丝丝能感觉到李尝春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因为自己的手被他抓得生疼。
忍着剧痛,对李达欠身道:“打扰了。”就拖着李尝春往外走。
就在这时李老大的痴呆犯了,对着门口道:“春古崽,你又要走了啊?”
正极力克制心绪的李尝春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就回头了,为了家人的安全,他绝不能相认,柳丝丝怕他出声就会情绪失控,先是假装四处看看,然后回头问道:“奶奶可是在叫我们?”
李达道:“抱歉,家母年纪大了,思念孙儿过度,时常认错人。”
柳丝丝道:“没事没事,我兄妹两也孤苦伶仃,要是真有这样一位奶奶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令郎去了哪里?为何让奶奶这般思念?”
李达叹了一口气,难掩悲痛道:“多怪我这做父亲的失职,我儿已死去多年。”
“啊?!死了?”这下轮到柳丝丝惊的去掐李尝春了,原来李家人竟都以为他死了。想来也是,一个十岁孩子,这么多年音讯全无,若不是死了还能是什么。
柳丝丝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让您提起伤心事。”
李老太却走了过来,拉着李尝春的手,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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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横流道:“没认错,没认错,你就是春古崽,我的儿……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李达夫妇见状也都伤心泣下,走来劝导李老太,李尝春眼眶通红,呆立当场。
柳丝丝想拉着他走,李老太死死抓着两人,完全不听劝,李夫人见状,对两人说道:“两位,若不嫌弃,今日就不要去客栈了,在寒舍住一晚,以解老人家的思念之情。”
柳丝丝不知该不该留下,李尝春却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好在他竟然还能急中生智,道:“我名柳飘飘,我妹妹名柳丝丝,命在名中,真就好似飘飘柳丝,有述不尽的离别之苦,自幼与家人生离死别,今日相见,有所共情,莫说我俩帮奶奶解思念之情了,您三位也可解我兄妹的想家之苦啊。”说完搂着李老太放声大哭起来。
夜晚李尝春躺在自己八年前的屋子里,屋内的一切都没有变,可这家里的人都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变了,因为自己,他们整整痛苦了八年。他很感激小花,从父母口中得知,对面的回春堂就是小花开的,她一直在照顾着父母和奶奶。今晚柳丝丝也被送去小花那里睡觉了。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间,突然几块石头从窗外扔进来,随后传来一声声小孩子的哄闹笑声,李尝春忽然想起小时候,那帮整日里调皮捣蛋的同学也干过这事,那些没有子嗣后人的绝户人家,经常被他们这样骚扰,没有子嗣就会受到各种欺负压迫。孩子们只顾调皮捣蛋,根本不能理解这在当事人心中会有多么大的伤害。
他好后悔,可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没用,能做的,只有成为一名决定强者,然后回来让李家扬眉吐气,光宗耀祖。
第二天一大早,李尝春早早就起来了,帮着李老太和李夫人干活,吃早饭的时候,柳丝丝和李达也在,五人同桌俨然一派阖家美满的样子,只差个牙牙学语的小孩便是四世同堂。柳丝丝心中已经把李家当成婆家,添粥夹菜,抢着洗碗扫地,表现得很贤惠。
吃过早饭,李达前脚刚去院里教书,对门回春堂就来了一群江湖装扮人士,带着一箱箱红布包裹,镶着红花的礼品,鱼贯涌入回春堂,李夫人哎哟一声,道:“这恶少马腾又来了!得通知相公去。”说着就往院里赶去。李尝春和柳丝丝则直接去了对面回春堂。
马腾是李尝春在繁星院时的同窗,江湖子弟,家中开了一家镖局,与自己并无深交,但这些年在外漂泊,他也时常想起儿时的同窗,自然记得马腾,看样子现在他成了一方恶霸。
回春堂内,李尝春见到了阔别八年的小花,当时成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女孩已经长大,桃花一般的面容此刻有些不安,将自己瘸腿的母亲扶进里屋,再走出来道:“马腾你别再来了,我不会嫁你的!”
马腾自然也不在是当年的小孩,不过依稀还有当年的影子,江湖上的摸爬滚打,脸上有两道从眉头到嘴边的伤疤,凶恶之色尽显,他对小花笑道:“小花,今天我可是带足了诚意来的,十里八乡还有谁能拿出这些聘礼?而且今日我爹爹也亲自来了。”
身旁一个粗壮汉子就是马腾的爹,江湖人称马三刀,他看着小花,满意地点头,道:“把你娘叫出来吧,咱们好好商量商量。婚姻大事岂能没有父母做主。”
小花道:“你们走吧,我娘不会见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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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三刀看来,小花孤儿寡母长大,能与马家结亲已经是高攀了,若不是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妄想进马家的门,奈何儿子喜欢,耐着性子道:“你娘独自拉扯你长大很不容易,也该让她享享清福了,我马家这些年来已垄断整个天鹅城的镖局生意,保你娘俩锦衣玉食。”
小花知道这些人根本说不通,索性不再理会,转身去整理药材。
马腾还想再劝,马三刀却忍不了了,怒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劝你叫你娘出来乖乖收了聘礼,选个日子成了这门亲事,否则的话......”扫视一圈医馆,道:“我一把火把你这小医馆给烧了!”
“烧不得!烧不得!”
李达得到消息跑了过来,赶忙求情道:“马总镖头,有话好说,不必动怒。”扶马三刀坐下,转头对小花说道:“小花,有客人来,怎么不去泡茶,去,为客人沏壶茶来。
马三刀呵呵笑道:“还是李先生读书人懂得规矩,你帮我好好劝劝这丫头吧。”虽是笑着说话,但脸上全是对李达的不屑。
李尝春看着父亲和小花委屈求全的样子,恨得牙痒痒,他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当初不让他和这些江湖子弟玩到一起了,父亲终归是比他懂得多的。他若是小花,必定在茶里下毒,毒死这群王八蛋,但小花生性善良,怎么会这样做。
小花端茶上来已经是泪眼婆娑,李尝春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暴打一顿马家父子出气,但他却只能忍着。好在有人忍不了了,似乎是馆内做事的一个伙计,满怀年轻人的热血,拦在小花身前道:“马三刀,你别仗势欺人,我家掌柜不愿嫁人,你们还不快走。”
这小伙子本是外地来给回春堂送药材的,一来二去,深深仰慕小花的容颜和人品,索性留下来打工了。李达深知他此举是出于对小花的爱慕,但马家又岂是他一人能抗衡的,连忙使眼色示意他下去,可他故意视而不见,怒目看着马三刀。
马三刀站起身来,巨掌捏住伙计的胳膊,咔嚓一声,拧断了他的手臂。
伙计疼得倒地哀嚎,小花忙蹲下去给他接骨正位,却发现这一捏之下,竟将骨头都捏碎了。
马三刀坐回椅子,鄙夷道:“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这条手臂就是长辈给你的小小教训。”又对小花说道:“还不起来?你即将成为马家媳妇,怎么可能跟别的男子肌肤相近,以后这医馆也别开了,好好给马家传宗接代就是。”
小花自从经历贺良生一事后,放弃音乐从医,后来李尝春的消失,医术已经成了她的精神依托,又怎么可能放弃,依旧自顾为伙计正骨。
马三刀见她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拍桌而起,骂道:“不知廉耻!”
抬掌就要打小花,李尝春终于忍耐不住,他武功平平,只能用烂布衫挡下这一掌。
马三刀平日嚣张跋扈惯了,今天竟接连两个人冒犯自己,更是震怒,而李尝春竟然接下他一掌,显然是有武功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李尝春受此一掌,强忍胸中气血翻滚,指着地上的伙计道:“年轻人!跟他一样的年轻人!”
柳丝丝也气鼓鼓地说道:“就是,你眼瞎吗,这么俊俏的一个年轻人你看不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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