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来到了第二天,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
许言睁开了眼睛,新生,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有了一种新生的感觉,身上有了久违的力量感,连呼吸都格外的畅快,他笑了,为摆脱了濒死的泥潭而笑。
推开门,许言第一次用心的打量着眼前的世界,这个他要生活一生的世界。
茅草房外是一个篱笆小院,几只母鸡悠闲的觅食,远处就是绿树青山,连绵不绝,隐约可以看见很多农家星罗密布的坐落在四周,一条蜿蜒的小路从院门延伸向村里。
提着短刀来到屋后,抬头看向插进云里的青翠高山,这就是村民口中的天山。一缕清水,不知起源,顺势流下,在临近山脚的时候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瀑布,砸落下来,留下一个积水潭,然后又流向了远方,清凉的水汽扑面而来,好一幅人间仙境。
许言扑通一声就跳进了水潭。
“啊,舒服。”
闭上眼睛享受着夏日里的清凉,不由得心里一阵感慨,青山绿水从人爱,野鹤孤云与我同……,凭添了几分寂寥。
痛快的洗了个澡,对着水面理了一个光头,看着年轻的自己:“你好,我叫许言,哈哈。”
“今天吃鸡,庆祝一下!”
潇洒转身离去。
话说武铁比许言起的还要早,天还没亮就进山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射杀了一头野鹿,往肩上一抗赶紧往回赶去,小子,你可千万要等叔啊。
“老张头,这个给你,换口棺材。”
“呦,铁匠,谁用啊,你家老武头都烂没了吧,你要这玩意干啥。”
“哎,不是我家用,老许家那小子,我看是要不行了,老许没在家,我这个当叔的不能看着不是!”
“仗义!院里东墙边那口,自己扛吧,回头埋的时候我给整个童女儿,这孩子怪可怜的。”
老张头也一脸唏嘘。
“妥了,回头说!”
说罢扛起棺材就往许言家赶过去。
“铁匠!扛口棺材干啥,着急火燎的!”
“啊,婶子,老许家那还小子情况不怎么好!”
“等等我,我也去。”
“铁匠!……?”
“等等我,我也去。”
……
这一路上,队伍越来越大,都是想来搭把手的,村里人就是这样,民风淳朴,心思单纯。
不一会,许家院子的轮廓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咦?”
武铁人高马大,眼神也好,就见院子里有个瘦弱的人影正在上窜下跳,很是活泼。
看样子这是许言那小子啊,这是在干什么?不对劲啊!很不对劲!
想着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又向前走了几步这下看清楚了。
“卧槽!”
这小子在抓鸡?难道昨天真的就是单纯的饿的?这个误会大了呀!
“铁匠!你说什么?”
紧跟在后面的婶子没听清楚他的口吐芬芳,追问了一句。
武铁赶紧把棺材往路边一扔,又用脚往里面踹了踹,转过身来,伸出双臂阻止了大家的脚步。
“婶子,乡亲们,你们都跟着我来干啥呀?”
“嗯?”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是你说许言不行了么?为什么这么问?眼神中表达的都是这个意思
“铁匠啊,不是你说许言那小子死了么?”
一位直脾气的大娘问道。
“嗯嗯”
大家整齐的点头。
武铁老脸一红,却不能承认,只能挺着脖子身,瞪着眼睛硬犟。
“我啥时候说了?我说那小子身体不怎么好!”
“那你扛着一口棺材?”
“我这不是为了以防万一嘛,快都回去吧,有事情我叫你们!”
“……”
“有病!”
直脾气大娘张了张嘴,最后吐出了这两个字,转身回去了。
“那行,有事告诉大伙吧,我们先回去了。”
婶子倒是温柔体贴,柔声答道。
目送着众人离开,直到看不见身影,武铁又把棺材用树叶遮挡一下,确保不会被人看见,这才独自一人向许言家走去。
站在许言家屋门口向外看,篱笆院的右侧,也就是西侧,是一个长条青石案板,四周还摆着几个木墩,这是许父屠宰时所用的工位,边上还有烧水的灶台,接血的陶盆等一系列工具。
前文介绍过,许父是一个杀猪匠,其实在当时,许父屠宰的并不是只有猪这一种动物,还有其他的大型野兽。
村子靠山,四周野兽频繁出没,所谓靠山吃山,打猎是村民们获取食物的主要方式。农业则很不发达,只种了一些谷类,产量还不高,有条件的人家都喂猪了。
而大型野兽浑身是宝,比如完整的皮毛,拿到城里就可以换回很多东西,或者是铜钱。
所以每个这样的村子都有屠夫这个职业,村民们围猎的大型野兽会送到许家屠宰,而后留下下水或者一些肉食作为报酬,许家就是以此为生。
武铁来的时候,许言正在案板上杀鸡。
毛都已经退干净了,只见许言右手握着一把玄色屠刀,上下翻飞,刀光一片,便把整只鸡整分解成了一块块,然后装进一个小陶盆里。
这小子可以啊,有点屠夫的样子,都怪庸医害人那,好好的孩子硬是给饿成这个样子,要是早点吃肉,估计早好了,我就说嘛,人哪能不吃肉,不吃肉能有力气?
“大侄子!这刀工不错呀!”
武铁进院先出声,咧开嘴笑着搭话,估计是掩饰内心的尴尬。
“二叔来啦,多亏二叔你给我做的肉,今天我才有力气,你先坐,一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嘿嘿,小子,我看你精神不错啊。老许要是早点给你吃肉你是不是早好了?就吃点谷子能有啥营养?”
许言笑了笑没有解释,怎么解释?没法解释啊。
屋子里热,干脆就用外面的灶台,手脚麻利的来了一个东北特色,小鸡炖蘑菇!
在锅里架上锅叉子,蒸上谷子,一锅出!
“小子!好香啊!怎么没见你爸这么做过?还有你怎么把山菇放进去了?那玩意能吃么?”
“嘿嘿,放心吧二叔,不仅能吃还好吃呢!屋里热,咱爷俩就在这院子里吃!”
蘑菇是许言洗完澡在后院采的,山里蘑菇多,可很多是有毒的,所以村民们一直觉得这东西不能吃,不敢尝试。
这炖饭吃的武铁是满嘴溜油,鸡骨头都不放过,皱着眉毛嚼的嘎嘣响,就是不忍吐出去,太香了。
许言见状也学着他的样子,连骨头也嚼了,听声音嘎嘣脆。还挺好吃,也不硬啊,怎么二叔看起来这么费劲?牙口不行?
他哪里知道,在他开始嚼骨头的时候,武铁就懵了,卧槽,这是个小妖怪么?这是什么牙口?不行,不能让他看扁了,武铁的憨劲一上来,闷着头,一顿嚼,实在是嚼不动的干脆不嚼了,反正嗓子眼粗,整个咽!
在武铁满怀心事中,结束了这炖难忘的午餐。
令人惊奇的是整个桌子上没有一块骨头,这叫一个干净,什么情况,这是喂狗了么?
两个人聊了一会,武铁起身离开了,显然心情不错,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一步三摇的往家走去,边走着边用手抚摸着自己鼓溜的肚皮,脸上又突然显出担忧的神色,哎!也不知道这鸡骨头能不能消化……,事实上第二天早上就证实了他的担忧,消化不了!
还有闹心的事呢,鸡肉吃的香,竟然忘了棺材的事儿,这玩意怎么办?这玩意扛家去?怎么说?怎么跟家里人解释?再给许言送去也不合适啊!明显人小伙子活蹦乱跳的,算了,先放这吧,回头再说,不行明天扛着远远扔了,希望老张头不要乱说。
突然间武铁觉得鸡肉不香了,满怀心事的回到家,美美的睡了一觉,转头竟然忘了这茬,心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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