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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老道听到乔先永喊出自己的名字,枯黄的面皮上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摸了摸胡子说道,“年轻时候混江湖的这些名号,不提也罢。嘿嘿嘿嘿。”
乔先永听面前这貌不惊人的老道如此回答,便知他确实是传言中的“九天玄冥穿云道长”无疑。这一路以来,他也听说了不少江湖上的传奇之事,传奇之人,有些江湖秘闻也总是在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被人谈起。这九天玄冥穿云道士便是其中被人津津乐道的神奇人物之一。
据说这穿云道士与世上其他道士都不尽相同,也不修仙,也不炼丹,就是喜欢踏遍人迹罕至之地,由此便传来诸多关于他的传说,譬如在东海恶人岛杀光全岛海盗之事,在极北冰川王国猎杀熊王之奇,又或者是在苗寨之中破除蛊毒之王的神罚等等,也不知道怎的就被这江湖之中和武林之外的人传的神乎其神,有的人还拿来哄小孩,吓唬小孩子听,比什么狼外婆夜猫头鹰的传说都好用。
但传说归传说,这“穿云道长”在江湖人口中到底长什么样,也都是各执一词。有人说他是个巨人,身高两丈,肩膀宽阔。也有人说他相貌英俊,比潘安更盛,因此苗寨神女才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他。更有人说,他长得像是凶神恶煞一般,脸上满是刀疤。一千个人心中大概有一千个穿云道长,却没有一个是乔先永眼前这个干枯黄瘦的样子。
穿云道长见乔先永嘴巴合不拢的呆样,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说,“傻孩子,别呆了。你师父说你这孩子未免有些呆气,看来果然不错。我看我这年轻时候的混名,便不提也罢。我的本家姓名叫做苏戎,你便叫我苏道长罢了。”
乔先永的嘴此时才合上,又后退一步深深一躬身道,“苏道长,晚辈孟浪了。道长的传奇之事,晚辈乔先永一向敬仰的很。”
穿云道长无所谓的咧嘴一笑道,“我那些破事儿算什么。你师父才是传奇呢,你守着个大传奇不说不问,反而来赞扬我,嘿嘿,也是有趣,有趣。”
二人说话间,乔先永却看到刘婆子早在前面消失了踪影。不由得小声说道,“道长,我跟着的那个老婆子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您看现下咱们怎么办?我看这时候也临近子时,大概离飞天教动手之时也不远了,要不咱们潜过去瞧瞧?”
老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放低了声音说道,“对对对,还有这个事。快走快走,我最爱看热闹了,也最爱凑热闹了。这里这里,我早就探好地方了,有个绝佳的看热闹藏身之处,快与我来。”话一说完便如风驰电掣一般向前奔去,乔先永眼一花,老道的身影就不见了。
乔先永无奈之下,只得犹犹豫豫的也施展出轻功,刚提气没跑了两步,只见眼前一个人影一晃,却是穿云道长又跑了回来。他抓起乔先永的胳膊说道,“你师父说你功夫失了八九成,所以内功现下是不成的。唉我怎么忘了,老了老了,脑子里都疙瘩了。快,快快,我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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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云道长口中一边啰里啰唆的说着,乔先永此时却感觉身子如同腾云驾雾一般,都看不清身边掠过了哪些事物,他心中暗想,这穿云道长的轻功真是神出鬼没一般,不知道和师父相比,哪个更强一些呢?乔先永眼见着二人向一棵硕大的梧桐树冲了过去,心中不禁着急,想着穿云道长是否年老眼花,竟然看不清前面有这么大的障碍物,急忙一拽道长的袖子,小声说道,“道长,前方有树!”
穿云道长却不听乔先永在说什么,口中念念有词,干瘦的手更是如铁钳一般紧紧抓住了乔先永的手腕,二人电光火石之间便冲入了那硕大的梧桐树树冠之中。乔先永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已经被穿云道长按在了一棵极粗的枝桠上。穿云道长随即也坐了下来,“嘿嘿”一声然后说道,“小朋友,你看老道我找的这个观景位不错吧?这树也忒大了,难为我老人家费心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么两根位置又好,又结实的树枝。”
乔先永定了定神,双腿紧紧夹住树枝,才四下打量着。这树枝在梧桐树的三分之一高处,确实如穿云道长所说,属于主干长出来的主要分支,因此是极粗极稳的。乔先永的体重大些,穿云道长的身子看上去是轻飘飘的,但两人的体重对于这树枝来说似乎并不重,只是刚坐上去时微微抖了抖。
乔先永随即又从树冠的缝隙之处,向着那一大片黑瓦白墙的屋舍望去。只见从二人所在之处的高度和距离,那屋舍之中似乎是几个主院之处,看的清清楚楚。乔先永打量着这一片房舍,估量着大概这是个五进或者六进的大院子,这大梧桐树正好在这五六进院子的正中央,因此无论是向左看,还是向右看,下面发生何事,都能看的清楚。只见此时,这偌大的院子之中,只是点了几盏若隐若现的微弱烛火,想来是夜巡之人点起的。在每一进院子的四角之处,倒是都挂着风灯,里面的光线也是忽明忽暗。
老道见乔先永的脸色似乎甚为满意,又是“嘿嘿”一笑,凑近他的耳朵说道,“你看,这飞天教的人,在每个墙角都布好了人。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人想到要攀到这树上来。还是我穿云老道**远瞩呀。”
乔先永顺着穿云道长的话,不由得向外墙一圈看去,只见隐隐约约的有许多个黑影,确实是隐蔽在外墙不同的角落。只是这些人都穿着黑衣,在夜色之中,倒是看不出来他所认识的飞天教之人,哪个是吴夫人,哪个是闫管家,哪个是张婆子,甚至连刘得宝,都不知道身处何处。
这时,只听到从城中远远的不知何处,传来了打更人的更声。子时已到!乔先永心里一激动,身下的树枝不免微微晃悠,穿云道长倒是不在意,饶有兴趣的像看戏一般摆好了姿势。
只见这时,离这棵梧桐树最近的一进院子院墙两侧,纷纷跳起数十个黑衣人,或跃或爬的翻过了院墙,像无声的野兽一般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手中都执着明晃晃的兵器,向着那进院子的主屋走去。乔先永心知这第三进屋子的防护通常都不如第一进二进那么充沛,因此飞天教众人从这第三进屋子先下手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时只见穿云道长笑眯眯的拿出一块圆盘一般大小的扁石块,向外平平掷去。那石块被掷出的力道极大,呼呼的风声从乔先永脸旁边飞过,他的脸似乎都被这尖利的风划到了。乔先永一脸茫然的转头看了穿云道长一眼,小声说道,“道长,你这是何意?这石头为何又向远离这片屋子的方向扔去?莫非远方还藏得有道长的人?是个信号?”
穿云道长神秘的一笑,说道,“你看那石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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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先永紧紧盯着黑暗中的扁石头,只见神奇的是,那石头本来是向外飞的,但飞了一半,却平白在空中打了个转,又向着魔教众人所宿的屋舍飞来,边飞边下坠,随即重重的落在了乔先永身侧那第三进院子中主屋的屋顶上,发出异常沉重的一声巨响。
原来是要给魔教众人示警!乔先永才明白了穿云道长之意。他没时间再问道长,只得凝视着树下的动静。
这第三进院子之外,仍然还守在外墙的一部分飞天教众人,显然是大吃一惊,却也不知道这石头是凭空从哪里飞来。其中似乎有人向外一指,便有三四人向远离院墙的方向奔去查看。乔先永这才知道为何穿云道长手中的石块做出如此的飞行轨迹,原来是为了让飞天教众人以为这石头是从外面飞来的,所以才不会怀疑到二人栖身的这棵大梧桐树,也是煞费苦心。
再看院中,已经入院的数十个黑衣人也是惊了一跳,但此时他们的处境更加进退两难,没有上面的指令,料想是也不敢随意退出院外。不由自主的都站定了脚步,手中紧紧的攒着各自兵刃,虽然看不到他们的面孔,乔先永似乎也能感受到这数十人的紧张心情。
那石块一打落屋顶,瞬间这五六进的院子之中不知亮起了多少盏灯,看来魔教众人虽然在深夜,但也是极其警醒的。但奇怪的是,并没有立刻发出吵嚷之声,也没有众人一拥而出的场面。只有那被打到的屋顶的第三进院子主屋的大门,却突然开了。
飞天教的黑衣人们一惊,不由自主的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只见从门内走出两个身穿黄袍之人,长得却是一模一样,二人手里各握着一柄燕尾长枪,其中一人的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面色可怖。
正是乔先永曾经在破庙之中,当时跟着萧碧痕一行人时,见过的魔教当中圣鼎堂的堂主!看来穿云道长的消息属实,这里是魔教在京城之中的据点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