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儿仍然毫不避讳的打量着乔先永,说道,“乔公子,你昏迷了这么几日,都没有进过食。小姐吩咐,一定要用早点。你先随我去花堂吃了早饭,我再带你拜见夫人小姐可好?”说罢一歪头,神情娇俏可爱。
乔先永早就觉得饥肠辘辘,只是一直没好意思张口。此时见琪儿坚持要他去吃早饭,他也就点头答应了,心想无非几张大饼,几碗米粥,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就是比燕翅鲍肚还要美味的盛宴了。
琪儿引着乔先永东拐西拐,乔先永留神看,这府内与寻常大户人家设计似乎极为不同。府中之路是大概能容一顶软轿通过的宽度。而两边却都是竹林,并不像许多大户人家,院子以空旷为主。从乔先永所休憩的房间出来,除了道路与竹子之外,就没有再看到任何厢房。
这到底是什么所在?不但看不到任何房间,而且也见不到人,四周静悄悄的甚至连声音也没有。乔先永正满心迷惑间,琪儿突然站住了脚步,回头冲乔先永莞尔一笑,说道,“乔公子,我们到了。”
乔先永向前看去,除了面前生长繁茂的毛竹堵的严严实实之外,什么都没有。难道是这琪儿又在开玩笑?他沉吟说道,“琪儿姑娘,你可是与我玩笑?你提到的这花堂,莫非是竹子做的?”
琪儿淘气的一笑,点点头说,“乔公子,你真是聪明人,一下子就猜到了。”说完之后她口中轻声数到,“一、二、三、四、五、六。”也不知道是如何计数,在数到“六”时,琪儿伸出白嫩的小手将两根相邻的毛竹用力向两边拨动了几下。
随即那两根毛竹缓缓的向两边歪倒下去。令乔先永更为震惊的是,不止是眼前的这两根毛竹倒了下去,露出个一人能通过的口子,从这两根毛竹向里看去,两列毛竹纷纷倒向两边,让出了一条小道来。
琪儿瞧了瞧乔先永诧异的眼神,似乎觉得很是好笑,随后她便蹦蹦跳跳的走入这毛竹小道之中,又向乔先永招了招手。乔先永不知所以,只能跟在琪儿的身后。
没走几步,乔先永回头看去,只见那根根毛竹又立了起来,小路也在二人身后消失不见,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乔先永心里暗自称奇,却也不明白这是何机关。又想这主人家也是特别,将自己的住所设计成如此情状。
眼前的一所六角房舍又令乔先永大开眼界。这房舍顶子如六棱宝塔的形状一般,房顶却是透明的。不止是房顶,连六边形的厢房墙面也是透明颜色。从外面看去,房子中间的布置一览无余,看的是清清楚楚。
乔先永不禁赞道,“真是个独特的所在!这又是什么材质,才能盖成这透明屋子!真是妙极!”
琪儿却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说道,“听小姐说,这房顶和墙壁都是琉璃所制。寻常琉璃烧制出来总有颜色,浊度也高。但我们家这花堂所用琉璃是不远万里从波斯古国运来的,极为特殊。”
琪儿站定后随手一推,原来这扇房门也是透明琉璃所制,一推即开,连声音都没有。乔先永跟着琪儿走进房内。从外面向里看时,看到屋中一片春意盎然之色,待到进入屋中时,乔先永才发现其中竟然是个姹紫嫣红的花园,不仅有乔木灌木,还种有各色花卉,最妙的是,居中处还有一座太湖石拼凑的微型假山,假山被一片碧水包围在中间,几条锦鲤在水中悠闲的游着。
“乔公子,这里风景可好?最妙的是这景色一年四季都如此,因此叫做常春阁。”琪儿拉着乔先永的衣袖从几棵花草旁边绕了过去,面前却摆着一张汉白玉的长案,两边散落着几把花梨木椅。那长案上已经摆放了四五个精美的红漆食盒。琪儿一边说话,一边将那盒盖一一打开,将盒子摆放整齐。
“乔公子,请坐。”琪儿笑吟吟的将乔先永按坐在食盒的对面,拿出一个玉瓶和一盏玉杯来,为他斟茶,接着说道,“乔公子,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今日这饭菜是小姐特意嘱咐和交代的,但小姐因为有要事因此不能前来作陪,只有琪儿我服侍你用餐。”
乔先永慌忙摆手道,“姑娘不必客气,这食盒满满当当,在下一人又怎吃得完。不如你我一起吃点罢了。”
琪儿巧笑嫣然,说道,“乔公子有所不知,别看小姐对我和颜悦色,其实我们府上规矩极大,我是奴婢,是万万不能和主人,更不能和客人一起上桌的。再说琪儿早就用过饭了,公子不必客气,就请吃吧。”
乔先永无奈,低头去看那几样食盒。一阵熟悉的香气传了过来,他揭开摆在面前的碗盖一看,居然是一碗鸡杂面!这一碗鸡杂面中,红椒绿葱衬着爆炒鸡杂,极为好看。乔先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鼻子,儿时父母还在时,他就最爱吃母亲做的鸡杂面。但由于家里穷,往往过年的时候,母亲才给他做上一碗。爹娘都不吃,就坐在桌边笑眯眯的看着他吃个精光。小时候即使吃不了特别辣,但仍是要就着井水大口大口的把这鸡杂面呼噜呼噜的吃掉,所有的鸡杂都一点不留,最后恨不得连汤都喝完。
难道就这么巧?这家主人恰好做了他爱吃的鸡杂面?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吃过鸡杂面的乔先永,颤颤巍巍的拿起筷子,突然想到一事,就去捞这一大团面的碗底下方。果然,被他拨开面看到的,正是两个卤蛋!和儿时过年母亲给他专门做的鸡杂面一模一样,会藏两个卤蛋在下面。
乔先永眼角开始慢慢模糊,也不知道是被热气熏的,还是泪水。他想起师父魏泓找到他时,父亲乔老大惨死的样子,后来魏泓再带他到旁边村子外婆家寻找母亲时,却只看到了烧的精光的村落。怀着孕的母亲就那样,永远的消失在了乔先永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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