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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与公孙婆婆告别

    《谪仙志异》

    作者:张一贫

    第五十二章·与公孙婆婆告别

    问道峰后,英烈殿。

    庄严肃穆,静谧安宁。

    这里是天道正宗,为了纪念那些曾经为天道牺牲的英雄先烈所修筑的陵园,里面供奉着上万名逝去的英灵烈士。

    而陵园外,伫立着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土包,不细看还不知道是座土坟,坟前立着一个木碑,上书‘公孙氏玉娘之墓’七个歪歪扭扭的字,看得出来是个初习文字的孺子所写,显得有些生涩,坟头上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落满了枯枝朽叶,面对陵园内整洁干净的坟墓,相比之下,这里显然无人打理,似乎被人遗忘,但近看那木碑之下有许多枯萎的花,又证明着有人经常来过。

    许惊仙的身影出现在木碑前,手里捧着一束白色蔷薇,放在了木碑之下,眼含深情,说道:“婆婆,真儿又来看您了,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十世祖他老人家找到了我的病因,原来我不是天生的废人,我只是被人封印了经脉,我现在已经能聚气修炼了,得到了掌门师尊的认可,恢复长门首席大弟子的身份了,真儿没有让您失望,真儿会把失去的一点一点拿回来,婆婆、、、”

    许惊仙一脸忧伤神色,右手轻抚着木碑,无声的哽咽,眼中噙满了泪水,落在木碑之上,滴滴泪碎,让人为之动容。

    “要是您还活着该有多好呀!可以看到我终于有出头之日了…”

    许惊仙从行囊里拿出一件未缝制完成的棉衣,抚摸着上面的每一个线头,嘴角微微一笑,好似在回忆那一针一线的故事,这是公孙婆婆临终前为他缝制的冬衣,衣未完,人已逝,忽然,一滴泪落在了衣面上,许惊仙哭了。

    公孙婆婆,原为膳堂前任掌房堂主,侍奉长门弟子膳食八十年,一生未嫁,身世不明,历经三代,惠及数百人,在整个天道正宗有着极高的人缘,是许惊仙小时候最亲近的人,待许惊仙如亲孙,对他格外照顾有加,可以说公孙婆婆给许惊仙带来了一个短暂而温暖的童年。

    然而寿有尽时,命不敌天,在许惊仙十二岁那年,公孙婆婆无疾而终,寿终正寝,曾因有幸食得千年何首乌,而得享寿元一百四十岁,她走的那天,还在惦记着许惊仙过冬的衣物,那天,许惊仙欲哭无泪,怎么也不敢相信一直视自己如己出的婆婆居然就这么走了,许惊仙以孙子的方式守灵七日,扶灵下葬,也是从那时起,许惊仙变得愈加孤僻,对谁都是冷冰冰的,似乎老天爷带走了他身上最后一丝温暖。

    掌门陆霆君感念公孙婆婆多年付出,对天道有恩,对长门有情,因她世上无亲人,特批其葬在陵园外,借灵炱山宝地风水之局,扭转运势,福荫来生,盼其下一世投生一户好人家。

    然而就是这个生前受人尊敬的公孙婆婆,死后却被人渐渐遗忘,落得个无人问津的下场,终是人走茶凉,除了这座坟冢,能证明她曾经来到过这世上,其他的什么都没留下,很是讽刺。

    只有许惊仙一人经常来看她,逢年过节替她打扫墓地,摆上果盘祭品,供奉香烛纸钱,一坐就是几个时辰,路过的弟子都笑他是个呆子,可只有许惊仙自己明白,这是一种寄托,也是他唯一能倾诉的地方。

    半晌,许惊仙收起思念,把那件冬衣叠好装进行囊,起身将坟头上的杂草全部拔除后,打了打身上的灰尘,整理好衣裳,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把供香,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燃,点上供香,插在坟前,恭恭敬敬的对着公孙婆婆的木碑,深深地鞠了一躬,心中笑着说道:“婆婆,真儿要走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看您,但是您放心,我只要一有时间就来看您,和您说说心里话,保重,婆婆。”

    正当许惊仙转身离去之时,却忽然听见身后的竹林里,传来一阵‘窸窣窸窣’的声音,一道黑色影子向自己扑来,落在了许惊仙的肩头,许惊仙没有躲开,反而一脸笑意。

    只见那影子在许惊仙的肩头立定身形时,才看清其貌,是一只半人高五彩斑斓的怪鸟,抖落着七色的羽翼,摇晃着红色顶冠的鸟头,蹭着许惊仙的脸,轻鸣不已,兴奋异常,一幅亲切模样。

    此怪鸟,名唤崇冥,幼雏时,被十二岁的许惊仙从一条赤练巨蟒口下救出,从此跟随许惊仙,由于天道正宗不准私自豢养飞禽走兽,一来怕破坏原有的生态环境,二来怕伤害同门弟子,若要豢养需验明正身登记造册,记录在案,以防出了事情无人问责,但许惊仙怕幼小的崇冥被人玩弄,便偷着将它养在了人迹罕至的问道峰后山,这也是灯下黑,靠吃陵园里的香果供品长大,从公孙婆婆走后,此鸟陪伴其至今,说来它也倒是听话,没有给许惊仙惹来什么事端,自三年前此怪鸟被雷劈了以后,便羽化成翼,不再需要许惊仙喂养,自己飞走捕食去了。

    此怪鸟本相乃金乌之同宗,报晓天鸡之嫡后,上古仙禽重明鸟杂交所生,眼生双瞳,其鸣如凤,遇火重生,遇雷幻化,喜食琼浆玉露,鲜果生肉,其性至善,时而有羽,时而解翮,知变化,晓通灵,不受樊笼所屈,不受人心束缚,力巨,斗龙搏虎,能敌百兽,圣洁,辟克诸邪,妖魔退伏,是为禽中之圣。

    “你这家伙,让你代我清理婆婆的‘住处’,你却又不知道飞哪儿玩去了,才几个月,杂草就这么多了,崇冥,你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许惊仙佯装动怒,用手比划着,那意思是数落着怪鸟崇冥的‘不是’。

    崇冥搭拉个脑袋,似乎看懂了许惊仙的意思,低声鸣叫,拍打着翅膀,像是在认错,用尖尖的喙轻啄许惊仙的头,像是在挑虱子,更像是在讨好许惊仙。

    “好啦好啦”

    许惊仙被崇冥的举动,惹得浑身痒痒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大鸭梨,丢给了崇冥,怪鸟一跃而起,一口吞了下去,意犹未尽的盯着许惊仙的怀里,似乎在问他还有没有。

    许惊仙摊开了手,表示没有了。

    那怪鸟扔不死心,将头伸进许惊仙的怀里,找寻着,惹得许惊仙连忙将其推开,笑着和崇冥嬉闹,没有朋友的许惊仙,只有崇冥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

    此时,一人与一只怪鸟,在山间追逐嬉戏,与庄重肃穆的陵园形成鲜明的对比,两者时而移形换影,比武对招,惊起飞禽;时而飞天遁地,互相斗法,吓醒走兽,旭日初辉,晚月谢幕,那画面,是一种世态炎凉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