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还未精修,先更后改)
当是时,“牙泽”的效果失效,迷蒙的雾气散去,苏北的身形暴露在外。
他只感觉到莫名的危机袭来,所以,完全是在心理作用的驱使下向后退去。
连续释放的两次“时钟”,近乎消耗殆尽他的体力,此刻双腿都显出瘫软的迹象。
怪眼之中,鲜血已盈满溢出,如同血泪般,顺着眼角流淌。
肉球的表皮已开始向外突出,从中生长出宛若手臂的“肉肢”。
所有的骨节也尽皆汇聚于怪眼周遭,像是拼接的积木,没入突出的肉肢中。
“人”的形态,逐渐生成。
苏北的身体本就虚弱,这时突然感受到一股强悍的吸引力,似是来源于怪眼处的引力漩涡,牵制住了他的行动。
他耗尽所有气力,想要挣脱束缚,却也只能够暂时缓解趋势,而不被涡旋牵引。
“这是什么?”苏北咬着牙,身体站立着后仰,才堪堪能够抵消吸引。
“它在突破‘血限’。“夏语嫣平静地回答。
“这“试炼”内容超纲了吧,语嫣姐,你是不是该出手了?”
苏北这时候也没心思询问“突破血限”是什么,因为他早已自顾不暇。
他感觉身体就快要被迫悬空,而如果脱离了地面,缺少依附其上所提供的阻力,他会在瞬间被引力吸回去。
“我?‘星流’与‘闭澜’都不算具有攻击性的‘意识’。”
夏语嫣的话中语意,简洁明了。
所以,你说话为什么这样心平气和......苏北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的身体仿佛在承受千斤的重担,这股引力似乎控制住了每一块肌肉,使得他无法移动分毫。
而骨灵渎,此刻如若进化完全,形象变得怪异无比。
它就像是一只饮满鲜血的巨型蜘蛛,肉球向左向右,各伸展出四只肉肢。
八只肉肢,形如蛛腿,弯曲撑地,支起壮硕的肉球,俯地爬行。
它发出尖利的嚎叫,似婴孩的啼哭,声播入苏北耳畔。
“那......我们该怎么办?”苏北的呼吸因紧张而停滞,语速极快地询问。
“跑啊。”夏语嫣耸了耸肩,语气无奈。
她早已在苏北的身侧汇聚起水流,此时业已成形,尽数灌入水膜中,使其更加坚实与厚重。
借由这股覆身水膜的重力,苏北感觉到被牵引的感觉,于刹那间削减。
有夏语嫣的水膜作为防御,他其实本就有恃无恐,所表现出来的紧张,也不过是单纯对于未知的威胁,潜意识所衍生的恐惧而已。
苏北踉跄着,继续向后跑去,却感觉脚下的土地仿佛在颤动般,密集而厚重的踩地声响越发迫近。
他霍然回头观望,但见骨灵渎已扑至近前——它的八条肉肢完全没有初生之时该有的僵硬与滞涩,反而异常的灵活。
噗!
骨灵渎以四只肉肢撑地,两只肉肢当做“手臂”,攀上了苏北身覆的水膜之上,激起水花四溅。
而苏北,正好与肉肢中心所簇拥的怪眼对视。
他的心脏砰砰地跳动,但虚弱的感觉,使得他连挣扎的想法都难以存续,只能够眼观得血目所视,耳听得沉闷的撞击声不断回响。
骨灵渎无匹的力道尽数灌注于水膜,巨量的血液飞溅,使其染上了一层浓腥的绯红色。
肉肢持续击打,竟有少数几次嵌入了水膜中,苏北只感觉身上多处,有着充血般的酸楚痛感。
夏语嫣本来还兴致勃勃地看着苏北遭受如此“艰辛”,因为她相信“星流”所汇聚的水膜,足够坚实。
然而,这时的情形,显然未能如她所愿。
“冯远松,你还愣着干什么!”
夏语嫣意识徒然铺陈而开,想要汇聚水柱首先冲翻骨灵渎,以减缓苏北所受到的伤害。
砰!砰!砰!
当是时,数声清脆的响动奏起,在他们脚下,根根藤蔓豁然拔地而起。
死压住苏北的骨灵渎,此时也被突然从身下破土而出的藤蔓顶起,高高地甩向半空。
苏北身体之上的重压瞬间散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向身后。
冯远松不知何时,已经走下坑洞,正朝着他们这边缓步走来。
他的眼中,青绿色的瞳光徐徐耀起。
〖意识、自然原种、深度1〗
他早已发现异常,便提前燃起意识,播撒下了“种子”。
抛至半空的骨灵渎,此刻依靠重力,亦重新落下。
而落点,却还在原处。
可见八足的恐怖造物自天空降临,使得苏北刚刚放松的身心,再次骤然紧锁。
这时,在他周围,八根足有手臂粗细的藤蔓瞬息间破土而出,如同翠绿的囚笼,将他的身体笼罩。
苏北的视野被翠绿的藤蔓遮蔽,仅仅留下零星的月光透过缝隙洒入,余下尽归黑黯。
......
粗壮的藤蔓层层叠叠,将苏北完全包裹,而骨灵渎站在藤蔓囚笼之上,发疯般向下猛烈砸击,然而,却无法突破分毫。
冯远松满意地勾起嘴角,眼中翠绿色的瞳光缓缓消逝。
他走到夏语嫣身边,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已无气力的谷宇,少年的额间布满汗珠,面容稍显憔悴。
“下次,不要太过冒失地发动进攻。”冯远松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要学会思考。”
谷宇紧紧地锁住眉头,依旧没有回答一字一句,但最终,还是轻轻地点头。
“现在连四代种都可以突破‘血限’吗?有点奇怪。”
冯远松抬起头,双手揣进西服裤兜里,细致地打量远处还在发狂的骨灵渎,像是在打量着小孩子的玩具。
“理论上,四代种的蚀种大部分都没有智慧,或者智力程度较低。”夏语嫣说道。
“是啊,看它这傻乎乎的模样,也没多么聪明,而且,这个献祭的仪式,是从哪里来的呢?”冯远松随即放了思考,而是决定先干正事。
他打了个响指,朝着骨灵渎缓步走去,临走扔下一句话:“回去以后,把这个情况写进任务报告里。”
夏语嫣的小脸挂上愠色,语气不悦:“这次怎么又是我写?”
冯远松并没有回答,而是沉默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之时,绿色的瞳光业已燃起。
〖意识、草木构思、深度2〗
他的嘴里吹着口哨,早已错节生长的藤蔓跟随着他的脚步摇摆蠕动,肖似绿衣少女在欢快地起舞翩扬。
闻晰周遭忽起的异动,骨灵渎的那颗肉球上的眼睛猝然抬起,看到了正缓缓走近的男人。
它本就因无法突破身下藤蔓囚笼而恼怒,此刻见到又有活物挑衅着靠近,随即赫然调转了攻击的方向。
如同蜘蛛般,它八足攀住,顺着藤蔓朝着冯远松爬来。
冯远松停住脚步,抬头看着骨灵渎的怪眼。
他的脸上,挂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骨灵渎攀行近前,两条肉肢后蹬发力,向下朝着冯远松扑来。
而冯远松却站在原地,怡然未动,散发着绿色瞳光的眼眸凝视着,那怪物的每个细微的动作。
下一秒,即将扑近的刹那,骨灵渎的身躯忽地定格在半空,那只怪眼几乎紧贴着冯远松的面庞。
他之所以未曾躲闪,是因为八根藤蔓已在骨灵渎扑下的瞬间,紧紧地缠绕住了它的八根肉肢。
骨灵渎的眼中,水液与血液伴随着挣扎溅落四处,然而却依旧无济于事,它完全无法挣脱。
冯远松抬起手,隔着空气向前轻轻推动,骨灵渎被推向半空,如同吊死人般悬挂。
“结束吧。”他的声音极其轻微。
坚韧的藤蔓骤然拉紧,朝着八个方向撕扯肉肢。
怪眼布满血丝,毫不眨动,死死地盯住冯远松的一举一动,其中流露着恐惧与痛苦。
噗!
八根肉肢被随着紧绷的藤蔓收束,而被强硬扯断,血肉模糊的残肢断面,骨刺白森森地突出。
骨灵渎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而且藤蔓在撕扯的同时,也通过扭曲的压力,碾碎了肉肢里的骨节。
突破血限,带给它更加蛮横的力量,却也同时牺牲掉了灵活与速度。
然而,这样的力量,在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面前,却还是不够看。
甚至,没能够逼退他半步。
肉肢被扯断的同时,相连在中央的肉球也随意地掉落在地。
但它没有死,因为这仅仅只是物理上的损伤,并不会造成致死性的伤害。
肉球掉落在地,怪眼蒙受尘土,但却依旧不愿闭合,贪婪地注视着昏暗的天空。
而在空中,八根藤蔓卷席着血淋淋的肉肢,暗红色的鲜血自断面滴落。
......
苏北被黑暗禁锢良久,忽地,缝隙间光亮显现,继而迅速扩大。
绿蔓的囚笼终于打开,而苏北身上的水膜早已破碎,整个人如落汤鸡般坐在地上。
他刚才感觉骨灵渎在不停地拍打囚笼,而后便没了动静,暗自猜测是冯远松出手解决了此事。
果然,他抬起头观察四周,看见了地上只剩下了孤零零的肉球,以及在身边矗立的冯远松。
“小北,用异化物,过去给这畜生一刀。”冯远松语气平缓地说道。
说完,他才低头瞥见浑身湿透,状态并不算太好的苏北,而后轻轻摇头,嘴里嘟囔道:
“可惜了,你现在要是小姑娘,该多好啊。”
苏北:“......”
冯远松的眼中,瞳光再次燃起,同时手中的光粒汇聚,一把拥有赤金纹路的匕首显现。
他把匕首交给身侧游离的藤蔓,竖起两根手指,挥动示意。
藤蔓听从意识的指引,缠绕起赤金匕首,浮空蠕动到肉球上方,毫不犹豫地狠狠扎下。
这次,没有鲜血涌现,肉球在被异化物扎入的瞬间,化为腐朽的枯肉,生机亦已绝断。
半空中,被缠住的八根肉肢也同时化为灰色的尘烬,如燃烧后的祭纸,随风飘散。
“清除者即将脱离溯界。”
于此同时,雾巡的冰冷语调响起,回荡在周遭。
“走吧,这次你表现的还算不错,如果骨灵渎没有临时提升血限的话,它应该会被你干掉。”冯远松眼中的绿色瞳光霍然消逝。
苏北想要说什么,忽地,在冯远松的身后,无边际的白色蚀雾中,他看到了一个人形的身影。
那道身影隐藏在雾中,似是面对着他们矗立,然而浓雾遮蔽了面貌与形态,使苏北看不真切。
不是说雾中无法踏足吗?所以,那是什么......苏北还想要说什么,眼前的一切如同镜面般,破碎而后重圆,大脑也在瞬间陷入宕机。
等他再次拥有自主意识的时候,睁开眼所看到的,已是白漆涂抹的天花板。
......
常道街45号,时运斋。
老唐静静地看着冯远松在座位上消失,并不为所动,仍旧安稳等候。
三秒钟后。
冯远松的身形兀自出现,没有任何的先前预兆。
“怎么样?”老唐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着说道。
冯远松拿起桌上的茶碗,将剩下的春茶一饮而尽:“虽然不算是危险,但也遇到了点意外。”
老唐脸上闪过半缕不易察觉的疑惑神色,询问道:“怎么了?说说看。”
冯远松没有当即陈述,而是反问道:“四代种,也可以进行血限的突破吗?”
老唐的枯瘦老手轻抚木椅,稍是迟疑,随即回答:“如果有智慧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冯远松摇摇头:“那只蚀种看起来并不像拥有智慧,但是却掌握着祭祀的方法。”
“也许是其他高评级的蚀种,帮助他构建的祭祀。”老唐思虑道。
冯远松却还是摇头否认:“以往都是蚀种处于同一个溯界中时,才会出现集体祭祀的情况出现。”
“但是我并没有在那个执念界中,见到其他高评级的蚀种。”
“那也许,问问经验更丰富的清除者,或许可以找到答案。”老唐如是说。
冯远松点头同意。
“对了,那个新人怎么样?”老唐转而询问道。
冯远松抽离出沉思,欣慰地笑道:“还可以,起码看起来还算机灵,而且,他只花了半天就掌握了意识的操纵。”
“半天......”老唐的视线盯着身前的地板,许久过后,才出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