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庄庄主水空城。
很显然，他身下所站的，是那个侏儒。
水空城静静地看着他，道：“我倒是小看你了。”
孟离道：“你并没有小看我。只是，世事变幻太快了。”
水空城注意到他的表情，虽然没有听懂他的话，却仍能感受到他的自信，有些讶然地道：“你觉得，你能从我的手上逃走？”
若是初进庄时，孟离完全没有从眼前这位五品高手手上离开的把握。
然而“轻罗烟步”进阶后，他有这个信心。
“你可以试试。”
水空城凝神看了他一会，却主动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你对那个墓，一点都没兴趣？”
孟离有些意外，看样子，水空城居然想邀请自己一块去开元上仙的墓地？
不过，开元仙府都到手了，他还去那里干嘛？
“不是没兴趣，而是我有自知之明。以我的实力，去了只不过是炮灰而已。那个墓虽然诱人，但再好的东西，不是你的，也拿不到。”
水空城点了点头，赞赏道：“你很好，能克制自己的欲望，知道进退。你放心，我不是水家那些人，过河拆桥的事是不会干的。”
孟离有些诧异地道：“我不明白，你会用到我做什么？”
水空城道：“你不知道，这位墓主人，最擅长的一种阵法，可以衍生出很多诡物来。而你的紫阳真气，对诡物的克制效果很好。”
孟离一怔，心道：“你是水家的嫡系子弟，居然不会紫阳真气？”
水空城道：“我虽是水家的嫡系子弟，但因为某些原因，并不会紫阳真气。”
孟离明白过来，水空城刚刚跟水金泉交手时，施展的是“寒冰真气”。寒冰真气偏于阴寒，跟紫阳真气的“阳”性正好相反，显然是不可能共存的。
看来，这水空城报复水家之心甚坚，不惜放弃多年修行的紫阳真气，转而去练专门克制紫阳真气的寒冰真气。
孟离皱了皱眉头，道：“那位墓主人阵法衍生的诡物，岂是我能对付的？”
两个人的对话，都刻意地避开了“开元”、“上仙”的字眼，显然是为了避免被旁人听到。
水空城道：“你别害怕，那些诡物只是受阵法影响而衍生出的，并不厉害。据我估计，紫阳真气修炼到五层，就足以对付了。”
孟离听了，摇摇头，道：“抱歉，我的紫阳真气……”
水空城阻住他的话，道：“别急于做决定。我估计，那座大墓至少一年之后才能开启。在此期间，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来找我，我水空城随时恭候。”
孟离虽然想直接拒绝，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拒绝的必要了。
水空城说完，掏出一块玉谍，丢给霍心悦，然后道：“就让心悦跟着你做个侍女吧，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让她找我。”
霍心悦恭恭敬敬地对水空城鞠了一躬，道：“是。谢……感谢……庄主……”
她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水空城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便是放她离开三合庄了。
孟离并没有拒绝。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他感觉水空城虽然行事怪异，却不像是小人。
穿越到这个世界虽然一年多了，但孟离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却并不多。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这个世界是有修仙者存在的，至少是曾经存在过。
也就是说，他也有可能成为一名修仙者！
修仙大道，万法神通，长生不死，谁不向往？
今天确认了这件事之后，孟离瞬间就感觉仙府里的各种绝世神功不香了。
难得能碰到一个对修仙者的事情了解较多之人，孟离实再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沉吟了一下，孟离问道：“前辈，在下是否可以请教两个问题？”
“你说。”
“当今之世，究竟还能不能修仙？五百年前，灵气消散的原因究竟是什么，那些修仙者又都去了哪里？”
既然灵气已经消散，得到修仙功法又有何用？
水空城轻笑一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心动的。”
“第一个问题，我不清楚，这个只有练过才知道。但我感觉，只要灵气还没有完全消散，修仙功法就可以练，只不过最终能练到什么层次未知罢了。”
“关于第二个问题，则是众说纷纭了。有人说，是此界的天地破裂，灵气泄露；也有人说，是因为修仙者太多，消耗灵气过快，最终导致枯竭；还有一种说法……”
说到这里，水空城迟疑了一下，然后才道：“传闻，是此界的修仙者，得罪了更上一界的修仙者，被仙界的大神通者出手，直接将此界的灵气抽走了。
众说纷纭，但孰真孰假，只怕我们今天难以知晓了。”
听到这里，孟离的一颗心已沉了下去。这三种说法不管哪种是真，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这里的灵气真的告竭了！
仙路绝途。
水空城继续说道：“至于第三个问题，传闻当年的修仙者最终大都前往东海去了，据说在海的那边，有灵气充沛之地。
不过，东海何其广阔，即便是修仙者大能，也极难横渡。至于他们离开后是否找到了灵气充沛之地，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消息传回，也从未听闻有任何修仙者再出现在这片大陆之上。”
孟离拱了拱手，道：“多谢赐教。”
水空城好像回答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不过孟离原本也并没有指望能从他这里获得答案，之所以问出这三个问题，不过是给对方一个心理暗示，加强一下他内心里对自己的判断而已。
毕竟，如果水空城现在想反悔留下自己，孟离可没有把握能绝对离开。此人不但修为极高，心智和手段都远超常人，尤其是此地太过诡异，在此地动手绝对会对自己不利。
不过，关于这些疑问，或许可以从墨雨得到答案。
他如今不已经是墨雨的核心成员了吗？
如果连这样的情报都得不到，还算什么核心成员？
这时，一名黑衣夜卫牵了两匹马出来。水空城对孟离一拱手，道：“一年之内，我随时恭候大驾。”
孟离抱拳还礼，然后同霍心悦骑马离开。
目送两人去，消失在黑暗之中，水空城却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女子。
“身负这样的大秘密，你竟然放他走了？这可不像你的为人。”
声音婉转，动人。
水空城并不回头，而是笑道：“你放心，他会保守秘密的。”
女人美目一动：“可是你曾经说过，只有死人才能够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