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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庄主

    孟离道:“这样的对话,倒是别开生面。”

    “怎么,你觉得我慢待你了?”

    “岂敢。在下见识浅薄,只是对三合庄的精巧叹为观止而已。”

    “你脸上的表情,并非如此。”

    孟离此刻是背对着罗汉床后的镜子的,这个人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说明这帐幔之后,墙上只怕是挂了不少镜子。

    他沉吟了一下,道:“我本是山野村夫,能得到庄主这样的人赏识,自然诚惶诚恐,岂不惴惴而重?”

    “呵……有点意思。

    阿福——”

    身前的老者立刻抱拳躬身,恭恭敬敬地道:“在。”

    “带来。”

    “是。”

    老者说完一个“是”字,又行了一礼,方才站起身,面向孟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客人请。”

    孟离心知今日绝难善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当即点点头。

    老者仍旧保持着“请”的姿势,似乎没看懂他点头的含义。

    孟离只得上前一步,道:“请。”

    老者依然不动,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孟离似有所悟,又道:“好。”

    老者立刻站起身,头前带路,然后说道:“请跟紧我的脚步,小心在意一些。”

    他们所在的房屋,是一座水榭,有一座木桥跟岸边相连。踏过木桥,便是前院正堂屋檐下的回廊。

    至少,孟离来时所见,确是如此。

    然而,当他再次走出,这座水榭房屋的唯一一扇门时,眼前的景象却变了。

    门口的木桥,变成了一座石桥。

    桥下的荷花池塘,变成了熊熊烈焰。

    头顶的夜色天空不见了,雨夜不见了,反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穹顶,将偌大的空间——包括身后的水榭精舍全部笼罩住。

    光线依然很黑暗,唯一的光源只有脚下的烈焰,和正前方看不见火焰的火光。

    依稀可以看到,他们似乎处在一座极大的山洞之中。

    石桥的尽头,是一座似在山壁之上开凿而出的石窟门洞,门里有一段向下的阶梯。

    孟离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内心极度震撼。

    他仔细地回忆了一下从进入这座山庄的经过。

    进入三合庄的大门后来到前院,前院左侧是池塘水榭,右侧是空地树木马匹,正前是前厅大殿。

    从大殿出来之后,虽然一直处于黑暗之中,他仍然能够确定,他是跨过一座木桥,进入池塘之上的水榭之中。

    这一进一出,眼前的景象居然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难道是仙人的手段?

    绝不可能。

    那么剩下的可能只有两种:

    第一种,自己此刻已身中幻术。

    他引一股真气走遍全身,却什么都没发现。

    第二种,他出水榭的门变了。虽然看起来似乎像是同一扇门,但也可能只是看起来一样,实际上是两扇相同的门。

    如果第二种推论成立的话,他现在是在哪?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地下。

    虽然他在走出水榭时,没有感受到脚下地面坡度的变化,但这并不稀奇,人的感官本身就很容易受到欺骗。更何况,他是如何进入这座水榭内部的,至今仍没有一丁点印象。

    “客人,请跟我来。”

    容不得孟离多想,老者说了一句,便当先跨过石桥,进入石窟之中。

    孟离也只能跟上。

    沿着螺旋形的台阶一路向下,走不多时,来到一座大厅之中。

    大厅近乎四方形,长宽约二十丈,有四排粗大的柱子,每个柱子上都挂着两盏大灯。

    十六根柱子两侧,各站着一名挎着腰刀的黑袍人,黑袍人个个是一张青黑色的脸,面无表情,看起来毫无生息。

    左右两侧的墙壁上,各有一扇门。而正前方的位置,则有一座高台,高台之上是一张宽大的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黑袍人。

    他的脸上带着一张深青色的面具,面具上两耳奇大、高高立起,看起来有些狰狞。

    他端坐椅上,身上的黑袍应该是丝绸所制,质感不凡,然而下摆所盖的双腿处,却是空空的,他的一双腿竟是被齐根砍去。

    高台右侧,站着一个侏儒,乍然看起来还以为是个孩子。

    大厅里十分空旷,墙壁和柱子上刻着一些不知名的绘画、还涂成彩色。

    老者“阿福”引着孟离走向高台,在高台前的石阶前站定,然后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庄主,人带来了。”

    孟离虽然有所预料,但仍然吃了一惊:这三合庄的庄主,竟然是一个没有双腿的残废。

    庄主一挥手,让阿福起身站到一侧,面具之下的一双漆黑的眼球微微转动,盯在孟离身上。

    孟离也抱拳行了一礼,道:“见过庄主。”

    庄主微微颔首,问道:“你怎么会水家的‘紫阳真气’,你跟水家是什么关系?”

    孟离有些讶异,自己刚才对那位诡母——所谓的庄主夫人出手,这位庄主全都看在眼里了?

    紫阳真气在施展之时,脸上会现出淡金色,特征十分明显,他能认出来不足为奇。然而自己刚刚杀了他的夫人,他看在眼里竟然无动于衷?

    听他说话的声音,十分平和,不怒不悲,就像跟正常人聊天一般。

    孟离忽然间想到,刚才在水榭的房间里,那位庄主夫人,原本可是要跟自己行苟且之事的。

    而他,显然不是第一个被带进水榭的男人。

    而那间屋子里,却布置了观察孔和镜子,便于庄主偷窥。

    这……

    孟离一边想着,一边思考了一下说辞,然后道:“应该算是死敌吧”

    他只回答了后一句提问,没有回答前一句。庄主却没有揭破,而是又问道:“他们杀你,是因为你偷学紫阳真气吗?”

    孟离想了想,他还真不太确定。

    庄主轻笑了一声,然后双手互击,拍了两掌。

    然后,左侧门中,带着铁链响声,两个黑衣人押着一个衣衫破烂、浑身鲜血之人走进来。

    黑衣人将他丢在孟离身旁,然后就站在那里。

    庄主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立刻答道:“回……回庄主,我……我是水家弟子水之义。”

    他显然是刚刚遭受严刑拷打,此刻话都说不利索了。

    庄主伸手一指孟离,道:“他你可认得?”

    那人抬起头,一张脸带着左眼已经高高肿了起来,他吃力地睁开眼睛,仔细看了看孟离,然后道:“认得。我们此番,就是……为了他而来。”

    “你们找他做什么?”

    “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