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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章亦雨小嘴儿张得老大,我的天啊,我这下跳进长江也洗不清了……

    绿柳山庄,章居正眼睛睁得比灯笼还大:“臭小子!你来这手……”

    老天作证,他一直防备着林苏,提防这个臭小子将章家捆绑起来,提防着他将自己带进沟里去,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他自家孙子拉了个皮条,让他恼羞成怒,事儿还没了结,这小子一首青诗送给孙女,弄了个满城皆知。

    现在怎么甩脱?

    怎么跟人解释?

    深更半夜的,自家孙女跟他在客栈里,浓情妾意的还搞出了个青诗满天飞……

    西山之上,几个女子全都盯着城中,看着这首美到骨子里的诗,也看着下面的这行字……

    玉凤公主眼中光彩无限:“人生若只如初见……怎么会有这么美的词?他怎么就能从万千文字中理出这七字,将文道最美的那一面呈现?”

    是的,这首诗最好的就是这七个字。

    无限美感,无限深沉……

    陆幼薇脸上红霞遍布:“现在别说他只给我写过半步青诗哈,据我所知,这是他写给女人的第二首青诗。”

    “第一首呢?”毕玄机心头微微一跳:“给了谁?又是哪一首?”

    “第一首是给了他身边的一个女人,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这首诗当世少有人知,因为青诗跟开文路大路不一样,开文路大路,圣音传遍九国十三州,青诗,覆盖方圆百里,当日写这首诗时,是在海宁林家,海宁城的人知道,别人可未必知道,而且这首诗是送给丁遥夜个人的,具有很强的私密性,海宁知府在上报时,也瞒下了这首诗。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好美啊……”毕玄机眼中似乎也出现了一轮月亮:“这诗,到底是写给谁的?”

    她妹子就是他身边的女人,这首青诗,会是写给妹子的吗?她真的特别想知道。

    但陆幼薇给了她一个答案:这诗,送给丁遥夜,又叫暗夜,就是当日我们在西山之上,跟着他的那个武道天骄。

    原来不是妹妹……

    毕玄机有点小失望:“你知不知道,他有没有给身边那个……那个叫绿衣的写过诗?”

    “其实给绿衣写的诗,说实话我个人觉得是最好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也许文字本身就是有魅力的,这首词一出,三女全都痴了。

    玉凤公主轻轻叹息:“这首词,美得让人心碎,它只是七彩而未能入传世,或许只因为一点,它只是半阙……”

    ……

    客栈之中,青光流转,终于,天空的青光散尽,化为一点毫光射入章亦雨的眉心,空中圣音入耳:“诗成传世,赐你文宝‘秋风扇’!”

    章亦雨的眉心,一把青色小扇轻轻打开,如同蝴蝶振翅,慢慢隐没于她体内。

    章亦雨一声轻呼:“文宝?”

    文道之宝,比法宝更为难得。

    文道之宝也分层次,大儒文宝是最低端的,上面有文路之宝,界宝,准圣之宝,圣宝……

    这把文宝“秋风扇”乃是林苏青诗转化,理论上是大儒文宝,但它却是圣殿所赐,带有圣宝之一丝威能。

    圣宝的一丝威能,就已是天地奇珍,乃是顶级修行人都梦寐以求的绝代奇宝,居然因一首青诗而花落亦雨手中……

    因为,这首诗写明了,是赠给亦雨的,所以,文宝归她。

    就象当初他写给暗夜的那首诗一样,暗夜得到了文宝“明月心轮”。

    林苏也很好奇:“这秋风扇……干嘛用的?”

    秋风扇,威力无边,领域之内,一扇扫之……

    什么意思?简单的说,章亦雨的领域之中,真正可以实现她为王,任何人想侵入她的领域,她都可以一扇子扫出去……

    这是修行人最强悍的守护之宝。

    “修行的世界太奇妙了!还能弄把扇子作守护……”林苏道:“现在不怪我将你拉上我这条破船吧?”

    “就怪你!”章亦雨飞了,空中传来一句话:“以后少给女人写诗……哦,不是少写,而是……不准写!”

    “你干嘛不早说?早说这首《木兰词》我就不写了。”

    林苏伸长脖子回了她一句。

    章亦雨飞了,听不见了,自然也不回答。

    这一夜,奇妙得很。

    青楼突然安静了,无数的青楼女遥望悦宾客栈……

    张文远府中,张文远围着院子踱步,他被秦放翁的满门抄斩给刺激到了……

    赵勋正准备去拜访下张文远,但看到这青诗横空,突然停下了脚步。

    管家过来了:“老爷,你不去吗?”

    赵勋脸色颇为怪异:“绿柳山庄,真的已经决定站队?”

    一首意境无双的青诗,落入文人眼中,是异宝,落入修行人眼中,是奇珍,落在他的眼中,却看出了不寻常的东西,林苏跟绿柳山庄,已经捆绑,章居正,可不是一般人啊……

    相府,陆天从在昏暗的书房中慢慢抬头,脸色极其严肃……

    太子殿下,第一次失去了在小妾身上折腾的兴致,久久地盯着绿柳山庄……

    林苏没想过这么复杂的事情。

    他睡着了,在剑鸣山山洞里,他与傀儡大战三天三夜,着实是睏了,他需要休息……

    次日!

    天气阴沉!

    中书省的气氛更加阴沉!

    相爷阴沉着脸视察中书省,在章浩然面前停下,手一起,一叠奏折重重砸下:“这是你起草的奏折?”

    “是!”

    “毫无章法,该写的不写,不该写的乱写……你以为你是谁?”陆天从大喝道:“逐出中书省!”

    整个中书省完全安静,只有陆天从的怒吼声。

    章浩然默默收拾行装,慢慢转身,退出了中书省。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陆天从慢慢回头,回到了他的中书阁。

    有些气,总是要出的,有些人,总是不识相的!

    有些人忘了宰相是什么,该给他们长点记性。

    中书省的一幕,很快就传到了文渊阁。

    文渊阁内,章居正听着这一消息,他脸色没有半分变化,就象是听着隔壁的故事……

    讲完了,章居正笑了:“就这些?”

    学正微微一愣:“大人,你不怒?”

    章居正道:“宰相大人百官之长,管教部下,正当名分,难道说我还能插手中书省?对了……你把今科取士的学子文章再送几批过来……”

    学子取士的文章,别人不能调阅,文渊阁自然是可以的。

    因为它本身就不是皇朝机构,是圣殿的外门。

    “是!大人!”学正躬身而退,看来,大人还是不想跟宰相大人撕破脸啊,但大人你可知道,你这一退,人家可是会进的。

    文章送来了。

    章居正若无其事地看,不时还击节赞赏,突然,他的脸色微微一沉:“此篇文章你看看,其中是否有些词句颇为熟悉?”

    学正接过去,细细一看:“厉节而奉先,度关而塞语……言辞晦涩,却又似乎颇有圣理,这是宰相大人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属下找找……”

    很快他找到了,宰相大人曾写过一篇文章,内容……

    一对照,学正惊呆了,这篇文章跟宰相大人曾经写过的一篇文章中有一半是吻合的……

    “抄袭!”章居正拍案而起:“胆敢科考抄袭,胆大妄为!查,何人文章?立即除其文位,裂其文山,断其文根!”

    学正手轻轻一抬,上方的封皮显现,露出了三个大字:陆玉京。

    学正心头大震:“大人……这是……”

    “不用告诉我此是何人,立即执罚!”

    “大人……”学正好为难。

    “怎么?身为圣殿外门,依律执罚,你需要看别人的脸色?”章居正冷冷道。

    “是!”学正慢慢退出大学士阁,慢慢走向文渊阁……

    文渊阁内,陆玉京正在查阅资料,他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他婚期将近……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学正大人!”

    陆玉京猛地站起,学正,也是二品高官……

    学正段宏威严的目光扫过全场,落在陆玉京的脸上:“陆玉京!”

    “在!”陆玉京心头一跳。

    “陆玉京科考作弊,现已查实,依圣殿之规,夺其文位,破其文山,断其文根!”

    陆玉京大吃一惊,所有人全都震惊……

    陆玉京可是圣进士,几曾见过圣进士被夺文位的?

    哪怕皇帝都不行!

    但,文渊阁可以!

    “不!大人且听我辩解……小人文章决非抄袭……”

    “决非抄袭?你自己看!”

    段宏手一抬,一篇文章丢在他面前,陆玉京拿了起来,双手颤抖,这文章,他很熟悉,跟爷爷殿试前给他写的范文《强国论》内容有半数相同,《强国论》是爷爷治国理政多年的经验,传给孙子没有谁能说他错,他认同爷爷的观点,形成自己的观点也没有人能说错,但爷爷忽视了一点,人的经验是可以在多个方面体现的,爷爷曾经写过的文章中,同样有这种观点,这些东西一组合,他就变成了抄袭……

    “大人!大人!”陆玉京满脸都是汗水:“下官只是观点与爷爷相同……大人问一问爷爷就知……”

    “观点相同,呵呵,一篇文章,五成相同,抄袭铁证如山……执罚!”

    声音一落,陆玉京一声惨叫,他的文心、文山、文坛、文根全部破裂,他的眼睛睁得老大,完全不敢相信,他是圣进士,他还是宰相的嫡孙,在大苍王朝,怎么可能落到个如此境地……

    中书省,陆天从刚刚平复内心的愤怒,就收到了一则消息。

    消息一收到,陆天从脸色陡然惨白如纸,他的手指轻轻颤抖,从来没有乱过心神的相爷,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相爷!相爷!”外面的殿录猛冲进来:“下官刚刚接到消息,玉京公子被……”

    陆天从慢慢抬头,冰冷的目光盯着殿录。

    殿录声音压了下去:“相爷,已经知道?”

    陆天从轻轻点头……

    “这是章居正的报复!他……他……”

    “我知道!”陆天从轻轻挥手,将他赶了出去。

    房门关上,陆天从陡然从中书阁消失,下一刻,他出现在绿柳山庄……

    “居正兄,出来见一见!”他的声音很轻柔。

    “宰相大人亲至,倒是稀客!”章居正身形一起,出现在阁楼:“进来吧,园中斑竹昨夜刚历新雨,颇为新奇。”

    陆天从和章居正同时落在斑竹园……

    “居正兄,今日这一手,是否略嫌狠毒?”

    “宰相大人,指的是何事?”

    “居正兄又何必明知故问?”

    章居正淡淡一笑:“既然宰相大人如此直接,章某倒也不妨直接些……绿柳山庄原本与世无争,原本不想与人为恶,但既然有些人欺到章某头上了,章某又岂能不如他所愿?”

    陆天从停下了脚步:“居正兄这是站队了?”

    “章某不太明白大人所指!”章居正道:“如果这站队,指的是林苏,那章某坦然告诉你,并没有!但如果这站队,指的是给某些人划条线的话,章某也可以坦然相告,正是!章某就是要告诉整个朝堂,我不管你风云起,但你也别越线。”

    “居正兄,你颇有令尊大人的风采啊。”

    这话有点奇怪。

    章居正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

    陆天从道:“令尊大人昔日也是文风万里,惊艳之才,居正兄是否知道,他为何最终无法在朝堂立足?”

    “这一点,章某还真知道,因为朝堂有你们!”章居正道。

    “那么,居正兄……也不想朝堂立足?”陆天从道。

    章居正哈哈大笑……

    笑声一收,章居正道:“宰相大人,且看这长湖之水,波涛随时都有,但又改变得了什么呢?长湖依旧是长湖,垂柳依然是垂柳……宰相大人既然来了,刚好可以欣赏欣赏我家浩然昨夜的新诗……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这孩子虽然不是为官的料,但幸好也有一诗入彩,倒也胜过某些政坛上的尸位素餐!”

    这一次会晤,没有半分争吵,两人一口一个居正兄、宰相大人,礼节周到,但火药味还是浓得很,据说陆天从从绿柳山庄回家后,一晚上都没出书房,呼呼喘气如同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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