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乐为器，以音为杀？
叶清幽听得震惊难言，这几句话听在耳中，隐隐透着一种杀伐四方凶悍感！
她一时间感觉有点理解不了这短短的几句话，甚至她心里有点怀疑，她莫不是听岔了？
然而看有琴律的神情，她知道，陆暄所说没错。
“你为何知道？”叶清幽看着他问。
陆暄则是看了一眼脸色不怎么看的有琴律。
“查到的，这一点，想必有琴先生是清楚的。”
有琴律的脸色一变。
“你什么意思？”
陆暄道：“有琴先生难道不知道，有人盯上了你们琴氏一族的音杀？”
有琴律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世子到底知道多少？”
陆暄淡淡的道：“知道的不多，但是还在查。”
有琴律皱眉道：“查？你查这个做什么？”
陆暄勾唇，笑意若有似无。
“秦筝和白锦都是他国细作，她们一个进入云锦女院，一个混在凤凰阁当管事，有琴先生觉得她们为何如此？”
有琴律皱眉道：“她们都是为了音杀？”
“是的，秦筝在云锦书院是琴艺先生，白锦在凤凰阁，经常主持琴局，她们的重点都在一个琴字上，因为她们的目标就是音杀的线索，近水楼台先得月，只不过，她们还是失算了，云锦书院和凤凰阁都没有音杀的线索，唯一一个与音杀有关的人——有琴先生你，混到了宫廷当乐师。”陆暄缓慢的道。
有琴律脸色一变。
他突然惊呼了一声看向叶清幽。
“不好，我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透露出音杀的东西出来，但是，那天在凤凰阁我看到清幽抚琴，一下子感觉她可能与我们的小少主有关，所以才调查她，又跑来天音坊收她为弟子，当时秦筝也是琴局的点评先生，她会不会……她发觉了？”
陆暄转眸，看了一眼眸色茫然的叶清幽，道：“她没机会，因为她在玄冥卫的秘牢里关着。”
有琴律吐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还好那天世子你当即利断的把她们收押了！所以说……你更早知道清幽丫头与音杀有关？”
叶清幽此时也有点回过神来了。
她狐疑的看向陆暄。
陆暄之前在凤凰阁的举动，与她有关？
“只是猜测，更多的不知道。”陆暄淡淡的道，“我只所以这么猜，是因为这天音坊的天音古琴。”
叶清幽听得心头一跳，诧异的看着陆暄。
天音古琴有秘密是前世陆暄告诉她的。
所以说前世他就知道，但是前世他并没有透露太多给她。
而这一世，陆暄既然能把所有的事情生生的提前两年，所以，他肯定也早知道天音古琴的秘密。
只是这一世，他更没有告诉她！
想着，她有点生气。
“天音古琴有什么秘密？”叶清幽生气之下，直接质问。
陆暄一怔，有点讶然的看着她气呼呼的表情。
既而他嘴角微挑。
这丫头，这是什么态度？
这一世他们之间，还没有到这种程度的关系吧！
陆暄看着她，还是道：“天音古琴是音杀的器。”
有琴律皱眉，虽然他很不想陆暄知道这么多，但是陆暄都说了，他也不能说不对。
因为他说得都是对的！
叶清幽一下子听明白了。
她看向有琴律。
“就是说，我如果用天音古琴抚奏师父给我的音杀谱，就能……”
有琴律点点头，眼睛发亮，似乎很期待？
陆暄又道：“但是你现在还做不到，也有一个可能，你会永远做不到。”
叶清幽一怔，不解。
“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是天音古琴的主人，它不认可你，你也没有音杀的血脉，就做不到。”陆暄又续道。
叶清幽听得怔怔的。
有琴律却点头道：“是这样的，如果清幽你没有音杀血脉，就不能成功。”
叶清幽看着他们二人。
“那我有吗？”
有琴律先摇头，道：“不确定，大概……”
“应该是有。”陆暄却如此道。
他这话吸引得叶清幽和有琴律都看向他。
“十有九八。”他又道。
两世的调查，两世信息的汇总，足以说明，她是有的。
就算没有，也与音杀血脉有关系。
只不过前世，他并没有查到太多，而今生，他倒是查到了一些，不过，依然不够。
陆暄看向有琴律。
“你的凭证是什么？”
有琴律怔了一下，问：“你是说我为何会怀疑清幽是音杀血脉？”
陆暄颔首。
叶清幽也想知道。
有琴律看向叶清幽。
“一是她的琴技，二则是……”
他盯着叶清幽，具体来说，是盯着她那双美丽得过分的琉璃色瞳眸。
“是因为她的眼睛。”
眼睛？
叶清幽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
“这样的瞳色，陆世子可曾见过？”有琴律突然问陆暄。
陆暄看向叶清幽。
他神情坦然大方。
看向认真。
眼眸深处，是掩藏起来的，但是又有点控制不住要溢出来的深深的痴恋。
前世。
她狼狈从他的对面跑过来，差点跌进水里，是他拉了她一把，把她拉进怀里的刹那，与她视线对接。
他一见惊艳。
既而倾心！
“……见过。”前世。
有琴律脸色一变！
“见过？”
叶清幽也感觉奇怪。
陆暄淡淡的道：“就算是见过，我也承认，叶小姐这双眸子，很少见。”
有琴律皱眉道：“你怎么可能见过嘛！你不会是吹牛吧？”
陆暄亦皱眉道：“这不是重点。”
叶清幽则是奇怪的看了一眼陆暄。
感觉陆暄是真的见过。
但是有人和她的眼睛很像？
她突然想起来，陆暄前世初次与她相遇的时候，也说过一句，她的眼睛，让他感觉很眼熟。
好像见过。
说真的，她当时甚至到刚才都以为他这句话是为了和她套近乎才说的。
难不成是她误会了？
他是真的见过！
会是谁？
一时间，她感觉心里有点舒服。
有一种被人欺骗的感觉。
所以，她幽怨的瞪了一眼陆暄。
陆暄：？？？
有琴律还是不相信陆暄见过，也瞪了一眼过去，然后没好气的道：“她这双眼睛，很少见，只有音杀血脉的人才有。”
陆暄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有琴律：“……”
原来如此个鬼呀！
“盯上音杀的人是谁？秦筝和白锦是他国细作，是哪国？”
陆暄却道：“反正不是大盛。”
有琴律皱眉。
陆暄又道：“关于音杀的事情，你有琴先生既然是在我大盛的宫廷为乐师，那该是属于我大盛的，所以，不管这个他国是哪国，只要有琴先生你忠于大盛，本世子就会护你无忧，如何？”
有琴律眼眸一缩。
他下意识的看向叶清幽。
陆暄又直接道：“叶小姐是我大盛的贵女。”
有琴律皱眉。
但是这话也无言以驳。
因为叶清幽就是大盛兵部尚书的女儿！
不过——
“她的身世——”
依然是陆暄。
“她的身世没问题。”
有琴律：“……”
叶清幽：“……”
这人的语气，好像她是他的谁似的！
有琴律语气有点无奈的道：“我只所以当大盛宫廷的乐师，是为了混口饭吃，但是我只所以会在大盛，主要是为了寻找小少主，不是当一个大盛的乐师，所以……”
“所以说，你以为你一个乐师，能抵挡得住盯上你的那股势力吗？”陆暄直接打断，“刚才你也见识到了。”
有琴律的脸色一白。
“刚才那个面具人就是？”
那人虽然一直没有正面面对他，但是他一开始还是看到他打晕春如水的，所以他有看到，对方是一个戴着金属全副面具的男人，虽然看不到脸，但是露出的那双眸子，令人胆寒。
更何况，在他手里，不说春如水，他自己就毫无反抗之力。
陆暄淡淡看他一眼。
有琴律脸色难看，紧皱眉心。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陆暄淡淡的道：“你觉得呢？”
有琴律皱眉道：“其实……”
“其实现在谈我想得到什么还早，她……的音杀血脉根本没有觉醒。”陆暄眸光转向叶清幽。
叶清幽皱眉，她谈过那个音杀谱，根本无法弹奏下去。
她一开始是怀疑谱子有毛病。
现在看来，是她的问题。
音杀血脉？
虽然她也怀疑自己的身世，但是，怎么一下子来这么一个……令人费解的？
有琴律此时却是若有所思。
“你说得也有道理，现在看来，我只能归附于你们大盛这边了。”
“你本来就是大盛的乐师，什么归附，谈不上。”陆暄如此道。
有琴律没好气看他一眼。
这时候，春如水那边闷哼了一声。
三人都闻声看去。
陆暄淡淡道：“他要醒来了。”
有琴律突然想到一事。
“他真的是琴氏一族，但是为何，他什么也不知道？”
叶清幽也有点不解，其实第一次看到春如水她就感觉古怪，春如水当时告诉她，他是连氏的人，也就是她的人，与叶家特别是章氏毫无关系。
但是连氏明明只是一个无亲无族且身份算是低下的妾室，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天音坊，而且还给她留下了两个侍女，一个掌事。
只不过后面春如水也没有和她说什么。
刚才有琴律和春如水说那些话的，也当时也其实偏向有琴律。
但是春如水也不像假的。
这就奇怪了！
春如水此时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他捂着脖子，缓慢的坐了起来，抬眼一扫，怔住了。
半天，他才回神。
“小姐，你们？”
叶清幽看了一眼陆暄，然后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一详细的和春如水说了一遍。
春如水听完，一脸迷茫。
叶清幽见状，干脆直接问。
“春掌柜，你说你是我娘亲留下来的，那你能告诉我，关于我娘亲的事情吗？”
春如水脸上的迷茫之色更浓烈了。
“夫人的事情？”
叶清幽皱眉，春如水说的夫人，自然不是指章氏，而是指连氏。
所以说，连氏真的来历非同一般！
她点点头。
谁知春如水更迷茫了。
“我不知道。”
叶清幽：“……”
有琴律瞪大眼珠子，有点激动的想说什么，但是却被陆暄抢先了。
“你不记得？”
春如水眼睛一亮，看向陆暄。
“对，我不记得。”
叶清幽也听出不对了，挑眉。
“不记得，是回忆不起来，是……失忆了吗？”
陆暄看向她，道：“有可能，而且有可能是人为的失忆。”
有琴律一惊，问：“你是说有人故意让他失忆？”
陆暄没理他，又看向春如水。
“你有受过伤？或者用过什么药吗？”
“没有。”春如水摇头，“我不记得。”
叶清幽想到一处，又问：“你是不记得以前的所有事情，还是一些特定的？”
春如水皱眉道：“我现在深思之下，我发现，我以前的记忆，是有的，但是，都是一种脑海里的认知，我深思下去，就感觉，好像那些事情，我可能没有经历过。”
叶清幽皱眉。
春如水所说，令她感觉很费解。
她又看向陆暄。
陆暄则道：“我见过一种药物，这种药物吃了之后，会令人失忆，记忆会变成一片空白，在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人告诉他一段记忆，他可能就会把这一段记忆当成自己的记忆。”
“人为的给人编造记忆？”叶清幽吃惊。
陆暄道：“对，可以这么说。”
有琴律问：“你们是说，他吃了那种药物？”
陆暄却又道：“不太像，那种药物是一种毒药，虽然可以短时间的利用此药达成某种目的，但是时间长了，服药者会毒发身死，但是春掌柜看起来很健康。”
春如水也道：“如果不是你们提起，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什么问题，也从来没有感觉身体不适。”
陆暄道：“我玄冥卫有一个医卫，他医术高明，而且爱好研究各类毒物，如果叶小姐和春掌柜不介意的话，可以让他来诊查一下。”
叶清幽两人还没有说话，有琴律便迫不及待的道：“好啊！快叫他来！”
陆暄却道：“此事……不急。”
有琴律一听，眼睛就是一瞪，张口还想再说什么，陆暄直接不理他，而是对叶清幽道：“你想知道你母亲的事情，可以去问另外一个人，他肯定没有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