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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云动

    李秦与李醇枫起了个大早,一番盥洗之后,出了寨子,寨子外早已备好了驼车,所谓驼车,看起来就像是骆驼拉着一块带有两个车轮的简易木板,木板四个角有无根细长的木条,上边顶着一张布,以作遮阳之用。

    “我们来时候不是坐的马车么?”李醇枫望向早就坐上驼车的范荼。

    此时的范荼仍然是一身麻衣,听到李醇枫的问话,也未起身,笑着答道:“先请殿下恕罪,旧伤复发,莫要怪罪范荼未起身相迎,是这样的,之前走的那条路虽然一路上也尽是荒原,但没有沙地,此次行进路线是我临时改动,有几段沙路,到时候马车行走不便,我便找来了驼车,到了沙地,弃掉车子,乘骆驼趟过沙河更容易些。”

    李醇枫点了点头,没了疑问,转身坐上一驾驼车,李秦也寻了一驾驼车坐了上去。

    此行共计四驾驼车,三驾坐人,一驾拉着物资,每驾驼车上都有一个身穿黑衣的魔教教众驾驭驼车。

    太阳初升不久,大漠荒凉,此时仍然带着一丝凉意,李醇枫坐在驼车上,不自觉地双臂环绕胸。

    驼铃阵阵,四匹骆驼慢悠悠朝着东北方位行去。

    范荼是想绕着整片疆域环圈而行,顺便将一路上的李棠旧部重新收归入编,逐步向内推进,围着长安画圆,以边缘之地,徐徐图之。

    此行的第一个地点,是前往北山,去见那常艮,常艮曾跻身军伍,自李棠覆灭,女皇登基之后,便辞官归隐,于北山之上创了北山道宫,当起了道士。

    他创这道宫纯粹是出于对道门的敬仰,他自称道士,却不供三清,不传道法,门内弟子数以千计,平日里却不读经打坐,只是日日耕耘,开荒种地。所以江湖人总爱戏称他“假道士”。

    西风呼啸,卷起黄土飞尘,李醇枫用袖袍挡住眼睛,朝着后面范荼所在的马车喊道:“范教主,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北山。”范荼没有开口,驾车的人开口答了话。

    李醇枫撇了撇嘴道:“我说你们这些人还真是不把我这个皇子当皇子啊,我是在问范荼!”

    范荼终于开口:“殿下恕罪,范荼御下不力。”只是一掌,那驾车之人就被掀飞在地,范荼抬头望向那一袭道袍,微笑道:“殿下可满意了?”

    驼车已经停下,李醇枫皱了皱眉,说道:“范教主不必如此,没了驾车人,范教主还得亲自驾车。”

    这喜怒无常的范荼,对自己的手下竟也毫不留情。

    被掀落在黄土上的驾车人,突然翻身而起,就地跪下,单手抚胸行教礼,“教主恕罪,殿下恕罪。”

    李秦讶异间,面上不露丝毫道:“无妨。”

    范荼摆了摆手,驾车人一跃跳上驼车,驼铃又起,驼车队继续前行。

    做戏?李醇枫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事。

    坐在另一驾驼车上的李秦听到“北山”二字,心思却有了起伏。北山常艮,听邛道人说起过,此人说起来与自己师出同门。

    常艮师承青山寺志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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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又转投道门,进入道门不久后转而从军,驱逐外敌,平定胡乱,在军伍之中履立战功,退隐之后又创了一个北山道宫,武道境界在退隐期间更是直入九境,跻身于十大高手之列。

    这次见到常艮,自己一通哭喊认亲会不会有用?

    李秦不由得被自己的想法逗乐,若是这样有用的话,定要哭到水漫北山道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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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府内,顾锦言喝过早茶,拿起一张江湖小报来看。今日无早朝,顾锦言难得有些清闲。

    报上一则消息吸引了他的目光,“天牢逃犯”,顾锦言轻笑一声。

    这个消息是他故意放出去的,逃走的自然是他的那位师兄,李牧棠,几年前他就逃走了,只是这则消息,近日才被他放了出来。

    这消息是为了引出那位皇子殿下的行踪,只要有人来打探这个消息,顾锦言便会一点一点的放出信息,并跟着那根线,抽丝剥茧,追查到打探之人的下落。

    李牧棠虽然离开了天牢,却走进了天网,这张天网是由朝廷御史台所织,遍布天下,无处不在,凡在我朝疆域,便有蛛网结节,猎物不现身则以,一旦出现在这张网的视线之内,便几乎没可能逃脱,便是李牧棠,也不例外。

    皇帝陛下,似乎半点不操心这些旧朝余孽,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无论如何都得有些表示。

    顾锦言放下小报,望着院中的水池,自语道:“小鱼呀小鱼,怎么还不上钩呢?”

    水池中一条金鲤跃出水面,顾锦言微笑道:“顽皮。”又拿起小报来看。

    金鲤咕咚钻入水面,渐起水花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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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月潭,是流求国一处名胜之地,潭中有一小岛,远望有如浮在潭中的一颗明珠,以此岛为界,北湖状若圆日,南湖状若弯月,故得名日月潭。

    在棠崛起中原之时,两位从日月潭中走出的高手曾率部分流求勇士,帮助棠朝定鼎天下,功成之后却未身退,他们没有返回流求,反而在棠朝疆域内,洞庭湖一带建了一个门派,并为之取名为日月潭。

    两人一起统御日月潭,并以潭主自称。这二人正是十大高手中的周琉与游尚谦。

    这日,洞庭湖畔飘起小雨,一身白衣的周琉撑着伞走进岳阳楼,登上楼顶,早有人在楼上温酒等候。

    那是一个身穿一袭火红衣袍的高大老人,如周琉一般,须发洁白。身后站着同着一身红衣的年轻人见着周琉上来,走上前恭敬道:“周潭主,游潭主已经等候多时。”

    周琉点了点头,年轻人侧身让过,那一身火红衣袍的老人先是起身挥手示意,让他退下,随后迎向周琉。

    “我年纪这么大了,还让我喝酒啊?”周琉和一身红衣的游尚谦抱了一下,坐下后立马开始质问这位老友。

    游尚谦爽朗地大笑道:“下了雨,喝些酒祛祛湿寒之气也好啊。”

    周琉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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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一口道:“你总是有理。”

    游尚谦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你之前配合朝廷,去抓李氏后人扑了空对吧?近来传出些小道消息,说是那皇子要开始整合旧棠势力复棠了,很显然,有些守旧势力在保他。”

    周琉显然听到过这个消息,沉吟了一会儿方才说道:“你是想和我商量,若那李氏后人寻到日月潭寻求帮助,我们该当如何?”

    游尚谦点点头,示意周琉继续说,周琉拿起温好的酒壶,往两人杯里倒了些酒,缓缓道:“我不认为他们可以翻起什么浪花,最起码女帝在世之日,李氏永难翻身,上次答应高赢一起出手,也是出于这般考虑。”

    “那我们?”

    周琉笑了笑,说道:“出手一次已经足够了,两不相帮即可,连那位女帝也从未明确表示过要诛灭李氏,这弯弯绕绕,打生打死的,永远都是手底下的人,女帝不开口,我们就没必要下场,好了,你这个红袍老怪,来与我喝酒!”

    “喝,怕你不成,今天你要没钻桌子底下,就算我伺候差了,来人,拿酒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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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阳城的玉然客栈,挂起了打烊的吊牌,

    正是太阳高悬客来客往的时候,客栈却打了烊,于客栈来说本不是一件好事,掌柜的此时却笑容满面。

    以往生意再好,一间客栈也有半数客房仍是空余。而今朝廷里的大人物来了他这客栈,按满客的情况处理,直接包了他这客栈三天,况且吃喝用度费用照给,却又不用客栈筹备,他焉能不喜?

    此时,李秦住过的那间客房内,高赢正满屋踱步,地上跪着一人,浑身颤抖。

    “小和尚,你和那个叫如法的熟不熟?”高赢停下脚步,一双眼睛眯起,脸色阴沉,似乎地上那人只要稍有一言不对他心意,便要被他一掌打死。

    地上跪着的小和尚眼泪直流,身体不住地颤抖,不断摇头,“不熟的不熟的,他比我入寺早,平日里也很少见他,除却吃饭念经,没几人知道他踪迹。”

    高赢哼了一声,有些无可奈何,却也知道小和尚不曾说谎。

    他用又开始踱步,手指敲打窗棱,拂过床沿,在桌案边驻足许久,之后转身走出房门。

    “小和尚你滚吧。”

    地上跪着的和尚先是一怔,继而泪如泉涌,他在寺内大火那天被高赢抓来,盘问数月,此刻解脱,却生出了无可适从之感。

    房门哐的一声合上,小和尚擦干眼泪,满眼迷茫。

    高赢走出客栈,一路上遇到了点头哈腰的客栈掌柜和殷勤的小二,都未曾理会。

    他走到一个街口,吹了声口哨,不一会儿,一只白鸽从天空滑翔而下,落在了他支起的小臂上,他从袖口中取出一张团成圆筒的纸条,塞进鸽子脚上系着的信筒里。

    做好了一切,高赢拍了拍鸽子的脑袋,在鸽子的振翅声中再次返回了客栈。

    轻风阵阵,天上白云微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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