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李石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魂就穿过屋顶,被扯到了屋内。
屋内陈设简单,李石转了一圈稳住身形,就看到那仆从打扮的人迈进门来,床边帷帐掀起,一个半大少年正在穿衣。完整内容
那少年看起来约有八九岁,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神情局促,似乎还有些惧怕那仆从,被那仆人拉来扯去,听话乖顺毫不反抗。
李石纳闷之余,又去看那全程冷脸的仆从,那架势不像是什么小厮家丁,倒像是看守犯人的牢头一般。
很快,这二少爷就被那犯人像赶羊出圈一样服侍完毕,出了房间,朝着院外走去。
李石被一种无形力量牵引着,背后灵般跟在两人身后。
半路上,他试验了一下,发现自己似乎是跟那兔子少年绑定了,只能跟在他身边,在一丈方圆的范围内活动。
看着前面那瘦弱的背影,李石想了想,干脆加了一把劲,飘到前方,近距离打量兔子少年的样貌。
别说,还真让他看出了点门道。
这小子的眉眼轮廓,跟追杀自己又趴在祭坛上的那家伙如出一辙,显然是同一个人了。
“那这里莫非是他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李石摸了摸下巴,也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会跑到对方的童年记忆中来,最重要的是,他要如何离开这里。
思考间,兔子少年跟着仆从来到一处更大的院落,那仆从像是完成了押送任务,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转身离开,只剩下兔子少年在院中站了半晌,这才挪动脚步,朝着屋里走去。
这里显然是一处学堂,在院子里就能听到里面嘈杂的人声,李石飘到门口,看到明亮的厅堂内,摆着整齐的桌椅,有七八个半大少,正挤在一起议论着什么,仔细一听,有什么“二少爷”“不公平”的字眼,倒像是在说兔子少年。
“我就想不通,凭什么他就能当上二少爷。”
“这也没办法,谁让那家伙走了狗屎运,居然得了碧雨道长的青眼。”
“就凭他,肯定是背地里做了什么手脚,不然就凭我们这些人的人才,怎么可能比不上一个连爹是谁都不知道的废物。”
……
这群半大孩子,像是因为某件事,对那兔子少年极为不满,争论得脸红脖子粗,看到他站在门外,不仅不收敛,反而更是变本加厉,说出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活像是城中聚堆讨钱的泼皮无赖。
李石仔细听了一会儿,再加上自己的推断,大致理出了一个头绪。
简单来说,就是这里所谓的“少爷”名号,并不是一种称谓,而是一种“排位”。
不按照年龄的长幼,而是按照实力的强弱或者说是资质的好坏。
这兔子少年原本是吊队尾的万年老末,因为被一个叫碧雨的老道看中,就一夜翻身,从九少爷变成了二少爷,当然待遇也跟着水涨船高,所以引起了其他少年的不满和嫉妒。
而那兔子少年显然是被欺压惯了,突然之间身份改变,也不敢奋起反抗,依旧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所以就更加让人看他不顺眼了。
李石回头看了一眼。
那兔子少年听到了屋中的议论,脚步僵在门口,头埋得低低,看不到表情,也不说话,任由其他人更大声的嘲笑讥讽,直到上课的老夫子姗姗来迟,这才跟着走进学堂,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这一幕,看得李石气不打一处来。
既为兔子少年的不敢抗争,也为其他少年的口不择言。
看着那老夫子没事人一样的开始上课,李石干脆眼不见心不烦,飘到屋外的树杈上挂着,给自己散散火气。
莫明其妙被拉进什么幻魂阵,又跟那兔子小鬼绑定,想脱身却是连点头绪都没有。
李石点开系统面板,毫不意外的发现,一片灰白,果然又掉链子了。
“得了,我是看出来了,靠山山倒,靠树树摇,靠人人跑,这世道,真想干点什么还得靠自己。”
正嘀咕着系统真是不靠谱,李石就注意到,有一个人匆匆而来,走进院中,径直进了学堂旁边的屋子。
那人看起来四十多岁,头发乱糟糟的,胡须纠结,一副落拓相,李石用眼睛丈量了一下范围,就转身飘了过去,刚好可以巴着窗户边,看到屋内的情形。
直到这时,李石才发现,那间屋里居然有人,长长的书桌后,坐着一个长得慈眉善目的白发老者,长须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乱发中年像出膛的炮弹一样,砰的一声闯进屋子,白发老者淡定如常,仿佛没有看到正在震颤的门板,手里依旧举着一卷书册,平静地撩起眼皮看向来者。
李石巴到窗边的时候,两人已经开始交谈,只听那乱发中年哑声道。
“你答应过我的。”
“我是答应过你,但这事儿可怪不得我。”
白发老者淡然道。
“路是他自己选的,人是碧雨道长看中的,这里面没有人插手半分,现在这样的结果,只能叹一声天意弄人。”
乱发男子沉默半晌,粗声粗气地道:“那也不能是小风,你别忘了,小风他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被白发老者沉声打断。
“好了,我还没老糊涂呢,不必你来提醒我他是什么身份。”
说着,他放下手中的书册,加重声音道。
“真要说起来,齐家养了他这么多年,保他平安无事长这么大,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也不是个不知事的,到如今,不要说被选中的是他,就是我的亲孙子,也一样要听天由命。往小了说,这关系到咱们齐家的兴衰,往大了说,整座万空谷,哪一家不一样,这也不是能由你我这等样人做得了主的事情。”
“可你应该清楚,小风这一去,他…他可能…就回不来了。”
乱发中年身形晃动,声音中满是压抑不住的颤抖。
“那也是他的命。”
白发老者冷声道,眼中精芒闪动。
“你不妨往好处想想,这样的机会,有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你与其在这里跟我发牢骚,不如祈祷他的命足够硬,若是真能闯过这一关,未来如何心知肚明,也不必我来跟你罗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