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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雨水打湿了年轻人那件单薄的衣裳,一粒粒豆大的雨珠从他的脸庞滑落,他没有功夫去管这个,他两只手推着装满矿石的推车,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在脚底的早已被水渗透的泥地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的脚印。

    “快点!动作都给我快点,把这些矿石都给我推到洞里去!”一个手拿鞭子的人在那里厉声呵斥道,一边辱骂着这些矿工一边时不时找几个无辜的人作为他鞭子下的幸运者。

    “轰!”突然的一声,不知道是谁的矿车翻掉了,掉下来的矿石的撞击声发出了一阵声响。矿工们知道有人要遭殃了。年轻人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那个空矿车旁边是一个两鬓已经泛白的老人,他穿着一身破旧的长衫,脚上带着镣铐,和这个年轻人脚上带着的一模一样。

    “混蛋,想死吗你!”说着那个执鞭子的人抡起那令人悚然的东西无情又熟练的朝向那个翻车的人,那人下意识的用手去遮挡自己的脸部和身子,随着鞭子无情的落在他的身上,他不断向后挪动身子。年轻人见状逐渐握紧了矿车的抓手,但是无奈他觉得自己又做不了什么,特别是当他看见前面的士兵正组织队伍继续前进。

    “快点!”雨下得越来越大,路变得更加泥泞难走,黏湿的土壤像一个个执鞭者的帮凶,死死纠缠那一双一双带着脚铐的双脚,想要见证那邪恶的鞭子舔舐血液的贪婪模样。

    “停!修整!”终于,过了一会儿,矿车全部被推进了矿洞里,当那些士兵检点矿车数目时候,这些矿工才有了一小会躲雨外加休息的时间,一行人就在洞中稍作休息。

    年轻人在昏暗的矿洞中找了个微有光亮的地方坐了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后他脱下那双穿了很久的鞋子,背靠着矿洞内的墙,慢慢闭下眼睛。

    “求您了,大人,求您了,放过他吧!”这时一个妇人的乞求声打破了洞中的安静。年轻人睁开眼睛,发现几个士兵在和一个妇人拉扯一个身材纤瘦的男孩,那个妇人年龄30有余。

    “他不是故意的,长官!求您放过他一次吧!”妇人撕心裂肺的喊叫着。那个孩子也在不断发出哭声。

    “谁他妈批准这小子少拿的,啊?!”一个士兵一边大声地吼叫道,一边踢了踢旁边的小推车。周围人对着母子两人投过怜悯的目光,但他们也只得坐在一角,不敢大声说话。

    这时年轻人看见了那个拿鞭子的人又径直走向了那对母子,随即摆出挥动鞭子的姿势。年轻人心中怒火袭来,两手拳头不由得攥紧,可这时胸口的一阵阵皮肉之痛顿时涌来,他记起当初那件替人反抗这些家伙之后被吊起来打了一天而留下胸口两道口子的事情。他只得看见那根鞭子落到妇人和她的孩子身上,却无能为力,他也在恐惧。

    “啊!”随着鞭子的落下,妇人发出了疼痛的叫喊。

    “不要打她!”男孩死死护住他的母亲,哭着乞求道,他随即推起推车冒着大雨跑了出去,直奔着矿场跑去。众人望着那个小男孩逐渐消失在朦胧的雨景中。那个妇人似乎是晕了过去,倒在了地上。士兵见状将她拖到了一边。年轻人用着极其利锐的目光盯着那个妇人,紧闭着的嘴里不停地咽着唾沫。

    “你!你!你们几个,跟我过来。”一个士兵用命令的口吻对着年轻人和他身旁几个人说道。年轻人穿好刚刚脱下不久的鞋子,站起身来跟随着那些士兵走向了那些矿车。

    “你们几个把这些石头都给我搬到那边去!”说着士兵指向了洞穴的一处。几个人被驱使着从矿车上卸下矿石。年轻人在搬这些石头的过程中听见了一些士兵之间的交谈。

    “妈的,搬这些石头到底做什么,非要搞得在这边风餐露宿的。”

    “你没听说队长要炼什么东西,据说这些石头都是当成是燃料来用的。”

    “燃料?你是说这些东西还能点着?”其中一个士兵惊讶地说道。

    “那不然呢?”

    “见鬼!那我还不能在这边抽了!万一点着了不就没了?!”他熄掉了刚点了不久的烟。

    “急什么,不差这一会儿,等这些东西忙完了,我带你去维尔若斯的酒馆,到时候你想怎么抽就怎么抽。”其中一个士兵说着靠近另一个士兵的耳朵。

    “听说那边的姑娘也漂亮。”那人笑了一声。

    “是吗,我可是好久没见过像样的女人了。”

    “谁不是呢,就上次在卡基的那些货色。。。。”那人摆了摆手。

    “别提了。”

    “等这帮家伙忙活完,咱哥两就去快活快活。”两个人笑了笑。

    “这边人手不够,把他们全都组织起来!”士官长冲他们喊道。士兵们都动起身来将地上的工人们全都拖了起来。

    就这样,洞里的工人忙活了很久,一直到了晚上,雨刚好停了,年轻人和其他工人回到了他们的住处,那是紧靠着这座山的一个村子,这里的房子大部分都是用木制和一些泥土搭建起来的。这里一边用来给这些矿场的工人,一边被城里来的士兵当做周转的地方。

    年轻人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了自己的住处,那是个用竹子架起来的房子,是当初他和几个同他一起在这里的伙伴搭建的,只可惜他们后来被调离了这个矿场。他的房子里没有多余的东西,唯一不同的是有一个书架和一个书桌,还有一只羽毛笔,作为在这个矿场里为数不多的读过书,能识字的人,他依旧在这个恶劣的环境里保留了一份属于他自己的自由。

    他在大水缸里用水冲过了脸,扶在水缸的两侧,看着水中倒影的自己,以及无意露出的胸口的那道口子,他顿感那个伤口有点微微作痛。可他很快就忘记了这种疼痛,因为饥饿感占据了他的大脑,他准备起身去工人日常的大堂里吃饭。那个大堂离这里不远,从他的住处向远处看,可以一眼看到。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这个年轻人记事起,他的视力就非常好,好到一般人倍觉惊讶的程度,他可以看清100米外的微小细节。但是他似乎并不刻意关注这件事,因为这对于他现在的工作毫无用处。

    大堂里满是白天在矿场的工人,他们都同这个饥饿的年轻人一样,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这个大堂吃饭。这个大堂并不只是为了吃饭而建的,这儿更像是工人们的议事厅,有的白天说不了的,他们会在晚间轻声地讨论和交流。有的人的白天对那些施暴者的怨恨会以晚间各种脏话以及咒骂的形式谈论起来,但是他们却打心里认为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大多数咒骂最后都变成了一声哀怨叹息,然后归于平静。

    正当年轻人大口吃着那已经不那么温热的饭菜时候,突然在大堂的另一边传来了抽泣的声音,并且声音越发清晰。有些人丢下才吃了一半的饭,去向了那里。或许这是对于这里的人来说是常见的事情,许多人只是在原位上相互看着,或者是对此叹息,也有的更加对白天那帮混蛋咒骂起来。年轻人目光看向那里,他又大口朝嘴里扒拉了几口饭,然后放下了餐具,走向了那里。

    “唉,估计又要没一个了。”堂间有人小声说道。

    等众人过去查看时,发现正是白天的那个男孩,还有他躺在一边的母亲。年轻人走上前去,妇人脸上痛苦的表情使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她额头。

    “她在发烧。”年轻人说道。众人见状也不知如何是好,那个孩子才反应过来去拿了毛巾敷在他母亲的额头上。年轻人想起早上那个士官长用鞭子打了这个妇人的后背,于是他轻轻翻动她的身子,发现了那两条已经发炎的口子。他望了望自己胸口的那两道没有彻底痊愈的口子,拿出了他仅有的一点消炎药,给她敷在了伤口上。男孩见状扑通一声跪地,年轻人急忙要去扶他起来。

    这时一个岁数同年轻人相差不大的人突然嚷道:

    “这群混蛋,根本不拿我们当人看待,拿我们当牲口用,这是要逼死我们!”他走到了大堂中央对众人大声喊道。

    ”那又怎么样,我们能做什么?凭着这里所有的人都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最后都得死!”其中一个人坐在凳子上说道。

    这个年轻人立刻上前去,抓起这个人的衣领,双眼瞪大了紧盯着他。

    “不反抗,我们也会死,既然都是死,为什么不反抗?”他抓着那人的衣领缓缓说道。顿时大堂的氛围凝固了起来,众人都默不作声,只剩下了男孩母亲的呻吟声。

    这时,有人闯进了大堂内。

    “那帮家伙又来了!”众人脸色突然又阴沉了起来,并且纷纷起身向后跑去,突然轰的一声大堂的门被白天几个士兵踢开。士兵看见那个人被拎着衣领,立刻上前去抽出佩剑指向那个抓领子的那个人。

    “你想干什么?”士兵一边用着极其轻蔑的口吻说道,一边用剑指着他。站在一旁的那个年轻人见状急忙跑上前去分开了两个人,但是那个士兵并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看来白天做的事情还不够多,还生龙活虎的。”他们对四周望了望。

    “正好,我的剑最近好久没有实战过了。“说时从身后甩出一把匕首扔在了抓领子的那人的面前。

    “拿着这把匕首打赢了我,我可以不计较这件事,说不定我还赏你们一点东西。否则的话。。。”那个士兵拿出块步擦了擦他的那把拥有锐利剑端的佩剑。被抓住的那人早已惊慌失措地跑到了后方。两个年轻人相互的看了看,抓领子的那人不犹豫地拿起地上那把匕首。

    “来啊!”他冲着士兵大声地喊叫。站在一旁的那个年轻人向后退了几步让出了地方。那个士兵顿时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扔掉了那块布,随即持剑走向对方,持匕首那人艰难地防守着,由于匕首太过短小,他根本没有办法向对方主动进攻,于是就这样上演了一场不公平的决斗,士兵疯狂地劈,刺,匕首艰难的防守,其他的几个士兵见状,纷纷放下了手中的佩剑,他们如同看猫玩弄老鼠般饶有兴致地看这场决斗。年轻人看到那几个士兵被吸引了注意力,并且他们把各自的武器都放到了一旁,于是就缓缓移向那里。

    就在匕首快支撑不住之时,持匕首的那人向后急退并趁机抓了一把灰,转身朝着士兵,丢向那个士兵的眼睛。那个士兵没有反应过来,之后立刻丢下了剑,就在这时他抱住士兵,立刻抓住匕首刺向士兵的心脏,士兵鲜血从胸口涌出。正当后边几个士兵反应过来准备拿他们的武器的时候,只听见闸门的咔嚓一声,突然大堂的灯光全部熄灭,顿时黑茫茫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在那边黑暗之中只听得士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一会儿的功夫,大堂的灯突然又亮了起来,在灯光再次亮起之后,持匕首的那个人揉了揉眼睛,他只看到那个年轻人手持着沾满士兵血液的佩剑,站在那里,身边围着那些刚刚观战的士兵的尸体。他不由得愣住了一会儿,只见这时年轻人将佩剑扔开,开始拖拽着那几具尸体,并且示意让他过来帮忙,那人才反应了过来。

    “你挺厉害啊。”那人跑上去惊喜地说道。年轻人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匆匆地拖拽尸体,他知道不能把这些尸体留在这里。那人跑到后面从大厅后面找了几个人过来一起帮忙,大堂的人见状都面面相觑,都吃惊地看着他俩。

    在搬运的过程中两人说了两句。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西诺。”年轻人看了他一眼。

    “我没有名字。”西诺表示很尴尬。

    “你练过?”

    “没有。”

    “那你怎么杀掉那几个士兵的?”西诺疑惑地问道。

    “拉掉了灯,他们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我看得清楚,而且他们的剑就在旁边。”年轻人回答道。他除了表示惊叹外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待他们将场地都收拾好了以后,将士兵身上的那些可用的东西卸下来之后回到了大堂。这时他们听见有几个年纪大的矿工在埋怨道:

    “你们杀了这几个士兵,他们一定会找来的,到时候,我们都得死!”他们有人跺着脚,有人在大喊完了。这时年轻人看见西诺的脸上青筋突起。

    “你们这些家伙为什么不明白呢?!”说着他走到了大堂中央。

    “如果不去争取,不去跟他们对抗,我们必死无疑,我们每天都要去给他们干活,饱受痛苦和折磨,你们看看那边那个小男孩的母亲,难道我们只能坐在一旁看着吗?什么都做不了,任人宰割?我们今天杀了这几个士兵,拿到了他们的武器,至少我们现在有一定的力量去对抗这些家伙,尽管我们的力量还很微弱,还很小,可是我们可以用这些剑得到更多的剑,我们也终究可以消灭他们,获得自由。”西诺慷慨激昂地说道。

    “可是他们有军队,我们人数根本不够,他们杀掉我们所有人太容易了。”其中一人缓缓说道。

    “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但是我们至少,至少赢得了今晚的安定,不是吗?”西诺这时感觉到了泪水打湿了他的眼眶。年轻人站在一旁,用着上次看那个小男孩母亲的锐利眼光看着西诺和众人,随即看向了那个陪在他母亲身旁的那个小男孩。

    在处理完那几个士兵之后,年轻人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那时已经半夜。但不知怎么的,今夜对于他来说是如此难眠,他辗转反侧,不断回忆着白天矿洞里发生的一切,还有他晚上动手,在黑暗里他杀掉那几个士兵,在黑夜里,他感觉和暗夜融为一体,他的眼睛在黑夜里的视觉如白天般清晰,他仿佛都能看见敌人的心脏,那一颤一颤的充满了恐惧的心脏,他拿起剑只在片刻之间精准划过血与肉与内脏缠连处,毫无拖泥带水,如同一个老练的杀手般杀人如麻,同时他很奇怪为什么在今天才有了那股子勇气,杀掉那些恶魔的勇气。他睡不着,披起衣服,他在木制的一个简陋柜子里摸出了一盒火柴,用火柴点燃了他桌子的那盏灯。接着用那只羽毛笔在一个卷子上写了一些字。这时,他忽然听见了门外有些许的声音。

    “谁!”他立刻警觉了起来,抽出了晚上在那个士兵身上搜出的匕首。

    “咚咚!”他走近门口,投过屋外一盏手提式灯看到了那个名为西诺的年轻人的脸。他松了口气然后打开了门。

    “还没睡?”西诺露出了笑容。

    “你不也一样?”

    “所以我要来找你。”西诺将灯放在了桌上。

    “找我?做什么?“他躺到了床上,双手背在脑后。

    ”如果他们发现那几个人死了,那我们就必须要和他们打了。”西诺一脸严肃的对着他说。

    “说实话,我有点后悔帮你杀了他们。”西诺顿时站了起来。

    “你不可以这么想,就算你不帮我,你也没有别的选择,我可听说那个拿鞭子的家伙可是个十足的畜生,他可是拿我们这种人当玩具。”

    “激动什么,我只不过说说而已。”说着年轻人给了他一个笑脸。西诺这时也变得平和起来。

    “我听说在我们矿场的周边有着其他的矿场。”

    “那又怎么样?”

    “我听周边的人说过,那里已经有爆发过反抗行动,他们甚至有了自己的队伍和营地。就在阿拜斯山。"

    “阿拜斯山?”

    “所以呢?”

    “我们带着这里的人一起到那里去,一起对抗这些家伙。”西诺眼里似乎燃起来了火花。年轻人看着他,陷入了沉思。

    “你在考虑什么?”

    “阿拜斯山离这里很远的。我们怎么过去?”

    “用马!那些士兵当中有骑兵,偷他们的马。”

    “怎么偷?”

    “你有没有听说我们搬的那些石头是一种燃料?”

    “我们把那些兵设法骗到山洞内部,用机关把他们封锁在里面,再扔火把进去,烧了他们。”年轻人慢慢摇了摇头。

    “怎么,你不相信?”

    “他们为什么要听你的,这里的人已经没有自我反抗的意识了。”

    “那我们就只能逼他们一把。”

    “你想来硬的?”

    “对!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会在这两天布置的。”。。。。。

    在聊了一会儿后,西诺离开了屋子,年轻人也随之熄灭了灯。  23238/108859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