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刚带她出客栈,便顿住了脚步。
门口站着一个玉树临风的男人,往来妇人都朝他投去视线。
裴瀚转过身,背着手,看着莫子言。
白玄心里暗暗有些不爽,但还是没有上前,任由莫子言走向他。
裴瀚一眼就瞧见了她眼底的落寞,他没有多说,只是牵着她的手,缓缓和她漫步在京城大道中。
回到裴府,二人也是一路无言,直到裴瀚将她送入屋内时,她才转过身,抓住他的衣袖。
“怎么了?”裴瀚反握住她的手。
莫子言咬了下唇:“我今日……见到我生母了……”
裴瀚愕然,难怪白玄带她到客栈中待了那么久,原来是带她见生身母亲了。
看出她面上的慌乱,裴瀚轻轻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结实的胸膛上。
“其实,我也不是不想见,我也向,只是……”莫子言轻声说着,有些语无伦次,不知从何说起。
“我知道,不知所措了。”
他一言就道破了莫子言心中所想,莫子言紧紧靠着他的胸脯,听他健稳有力的心跳声。
“我只是没想到,我还有个生身母亲,也没想到这么快就相见了,我那般冷漠,她那般哭泣,我却难以感同身受,心里实在是愧疚。”
听她话语里的担忧,裴瀚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她小声地说着,裴瀚安静地听着。
其实莫子言这人温柔又善良,只是平日里总是古灵精怪的,将内心柔软伪装得很好。
“我害怕,”她忽然说道,“你们裴家是个大家族,到处都是些贵重物件,我担心我配不上你。”
“你什么时候如此胆小了?”裴瀚揉了揉她的脑袋,“就连死尸都不害怕,面对那些残缺尸体你都能面不改色,就这些身份,你倒是怕了?”
“那、那不一样!”莫子言面红着反驳,“我没有什么显赫的身份,莫家也衰败了,如今这个母亲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若是我不够好,你母亲会不会看不起我……”
“见了生母怎么傻了?”
裴瀚和她稍稍拉开些距离,他低头看她,眼里带上些责怪。
“你给母亲把病治好了,她那日对你的偏见就已经消散了,怎么会看不起你?”
他捧起莫子言的脸颊:“况且,你先前不顾世俗坚持剖尸时候的勇气去哪儿了?都是世俗观念,你先前能够不在意,为何我们一同要走下去的时候,却动摇了呢?”
听了他的话语,莫子言心处那片阴暗瞬间被点亮了,她黯淡的双眸也逐渐有了神采。
“我不在乎这些绅士门第,如若不是你,我要这些身世也并无作用。”
莫子言心头一动。
“子言,我先看见了你,不是你的身份。”
她心底那些顾虑与担忧,全部都消散在了这句话中,她满眼弯弯,勾起嘴角,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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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痊愈的裴夫人派人叫裴瀚和莫子言一块儿陪她用膳。
裴夫人想起上回小厮在门口所见,便出声问道:“子言姑娘可有什么追求者吗?”
莫子言愕然,她木讷地摇了摇头。
“那先前侍卫说在门口见你与一白衣公子有些亲密……”
裴夫人有些犹豫。
“那是她哥,”裴瀚倒是先替她回答了,“兄妹罢了。”
“哥哥?”裴夫人疑惑蹙眉。
她先前让人查了一下莫家的底细,莫家二房根本就没有男孩,难道是什么堂兄表兄?
而就在这时,屋外进来一小厮,他凑到夫人耳边耳语几句。
“当真?”裴夫人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她连忙挥手,“快快请进!”
莫子言还在诧异,却忽然见到了昨日那个面庞。
白夫人早就一扫昨日悲痛,满面荣光走入屋内,目光落在莫子言身上,很快也注意到了紧挨着她的裴瀚。
“环儿,真是许久未见了!”裴夫人忙站起身来走上前去。
莫子言抽了抽嘴角,满腹疑窦。
怎么,这两位夫人又认识了?
“我们真是许久未见了,自从我嫁入裴府之后,便少有机会与你们再聚了,”裴夫人握住她的手,满眼欢喜。
白夫人笑了笑:“确实多年未见了。”
裴瀚从白夫人和莫子言有些相似的眉目间瞧见端倪,他悄悄侧身:“这位是……”
“我此次前来,是想要找我的女儿,也就是莫府的小姐子言。”
裴瀚还没来得及说出声,就听见那夫人说了出来。
裴夫人瞪大了眼,她万分愕然,但很快,又想起这几日对莫子言的观察。
她的确和环儿很相像,若不是她说自己是莫家小姐,她估计都要以为她是环儿的孩子了。
“她果真是你的孩子,”裴夫人转头看了下莫子言,这下眼底的喜爱更深了,“难怪和我们瀚儿如此投缘。”
两位夫人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游转,莫子言背脊冷汗直冒,有些紧张地低着头。
“投缘?”白夫人也看出了些端倪。
裴夫人点了点头,解释道:“瀚儿带她回府,和我说要娶她。”
白夫人笑出声来,她摇了摇头,没想到她留住再裴府,竟然是这个原因。
两位夫人坐在一块儿,开始话说从前。
很快,话题便扭转到了两个小辈身上。
“你说他们二人前段时间便到了裴府?那婚事可定?”
“尚未,”裴夫人抿唇一笑,“这可不就是在等你吗?我也希望两个孩子早日安定下来。”
莫子言捏着茶杯的手悬在半空中,她匆忙起身行礼道:“子言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先不陪二位夫人了,失敬。”
说完她便匆匆出了门,一阵心烦意乱。
裴瀚也连忙追了出去。
二位夫人见了,不免笑出声来。
“子言,”裴瀚一把拉住莫子言的手,她一转头,眼底的慌乱便尽数倾泻,“我们不着急。”
莫子言有些惊讶。
“婚事,”他温和道,“夫人们如何想我不知道,但我一切以你为主,你若不想,我们便不着急。”
莫子言不是不想,她只是心乱,不知该如何面对。
“没有不乐意的,我只是……”她犹豫片刻,“希望这些事情都结束了先,祭天魂一事尚未侦破,等安定下来好吗?”
“都听你的。”裴瀚安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