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她?”纪成看完这九个字,心中顿时恍然。
怪不得这个女人一副麻木的样子,原来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
这下一切都连贯起来,她的异常表现也都变得合理。
“可是我总不能为了间谍任务就真的杀掉一个无辜的人吧?”纪成眉头皱起。
真有你的,黑岛组织。
即使城防部已经几乎把计划做到了极致,他们仍然设置了最后一层障碍。
不愧是同时与那么多城邦宣战,还存在得好好的组织,这份防备、这份谨慎就可见一斑。
黑岛通讯器又是一震:
“动手,就现在。”
纪成有些窝火,现在还赶鸭子上架了,如果这种规矩是长期进行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这部电梯里。
这个时候,轿厢外突然传来铁链碰撞的干涩声。
怎么回事?
纪成倏地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这是本能共振的示警,他猛地转过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电梯内壁出现了一排缝隙,就像是恶兽龇着牙齿,至少有十挺重机枪的枪口从缝隙里探出。
咔嚓。
齐刷刷对准了纪成的躯干。
“情况似乎很不妙啊。”
他的冷汗一下就出来了。
黑岛组织的意思很明确,把人杀了,你就通过了考验,是自己人。
你不杀人,说明你还有二心,那你就得死在这里。
这十门激光就像催命鬼一样候在那里,准备着撕碎电梯里的一切。
就算能力者,那也是血肉之躯,暴君血清那点防护面积也同样杯水车薪。
如果说是在足够宽敞的地方,依靠灵活性和本能共振的敏锐,还能有那么一点秀操作的余地。
但在这种密闭空间,这种躲都没法躲的距离,被重机枪无差别扫射,毫无疑问必然是死路一条。
怎么办?
如果放弃间谍计划,用‘悔恨’劈开轿门,有没有逃生的机会?
纪成开始打退堂鼓了。
原本他就只是因为周泽的嘱托,加上早就答应了曾航,才不得不来的。
他自己倒是对当间谍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大兴趣,硬要说起来,唯一能吸引他的就是组织内可能存在的暴君血清。
血清这玩意香是香,可现在命都要丢了,哪还能考虑这么多?
“算了,还是撤吧。”
想到这里,纪成深吸一口气,全身肌肉瞬间坚硬如铁。
不对,电梯里没有血腥味!
他瞬间醒悟过来。
如果南港内,每个加入黑岛组织的新人都需要在这部电梯里杀一个人,那这里面不可能半点血腥味都没有。
纪成重新吸了一口气。
“没错,就是一丁点血腥味都没有。”
他快速回忆着刚才一路上的经过,顿时有了猜测。
纪成整理了一下衣服,身体慢慢靠向前面的女人。
哒,哒,哒。
然后他的右手伸进了衣兜。
摄像头在左后方顶上,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手。
没有怎么寻找,只是紧贴着兜内衬一摸,纪成就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行星局域网介入仓。
这种破解工具不止可以入侵行星局域网,实际上差不多所有的联网设备,它都能进行接驳。
他不着痕迹地在兜里把提示音调到最小,然后将如同橡皮擦大小的介入仓,整个扣进掌心。
纪成走到女人背后,缓缓勒向她的脖子,同时按下破解选项。
——接驳成功,快速破解程式已加载,请选择缓冲区。
极微弱的提示音响起。
“果然是一个仿生机器人。”
他毫不犹豫地锁住女人的脖子,用力一扭。
她软倒在地上,脸色依旧平静。
哪怕是黑岛组织,在银区第五大道这种繁华街区,总是拿活人当试炼品也过于招摇和奢侈。
反而使用仿生机器人显得更为隐蔽,事后只需要略微修理一下,又能拿出来用,还免去了处理尸体的麻烦。
而既然是仿生机器人,又是用来进行测试的,多半会联网使用,所以纪成略微一试探,就成功识破。
黑岛通讯器显示出文字:
“很好,你很听话,没有让组织失望。”
机枪管无声无息地从缝隙里收回,电梯开始轰隆隆地运转,没有上升,而是下行。
估摸着大约两分钟。
电梯停下,电梯灯没有显示,但轿门一点点打开,纪成的目光随之深入。
他的眼前是个寂静无声,黑洞洞的楼道,从墙面的材质来看,不仅有砂浆,混凝土,更掺杂有针片状的高密度重晶石,这分明是一处地下安全屋。
“黑岛竟然在辛流大厦楼底修出了一个地下安全屋?”
纪成实在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在这种核心繁华地段的地下,挖掘修建出一个安全屋。
要知道地下安全屋的修建费事费力,不仅对地质有很高的要求,而且建筑难度极大。
这里可是市中心,人上人下热闹非凡,光那些挖出来的土石就非常难以处理。
“啧啧,财大气粗。”
纪成顺着楼道往里走去,四五十步后终于见到一个靠在墙边站着的男人。
“新人,是吧?”
他表面上彬彬有礼,但那种冷漠和不信任是刻在骨子里的,只是隐藏得很好。
“是,请问我该怎么走?”
纪成友好地开口。
这人没有回答,只往身后墙上一推一拉,就打开了暗门。
哐的一声,露出一个大厅。
这个大厅的顶上挂着镁光球,不停的来回旋转,把光线照在下方的人群和四周墙壁上。
墙壁贴满了沾血的钞票,地上是驼绒地毯,不看那些精美针织纹,单是踩上去软绵绵的触感就知道价值不菲。
诡异的是没有一丝声音,全场极为安静。
“我们正在进行派对。”
“呃,不错。”看着那些疯狂搂抱在一起的人群,纪成尴尬地赞叹道,“含银量很高”
一个瘦削高挑的身影从阴影中转出来。
“纪成。”
来人手里端着水晶冰激凌杯,除了一条精美的皮质腰带,只戴着张镶了金粒的黑面具。
从鼻子嗅到的味道来说,杯子里是牛奶和新鲜人血搅拌在一起的混合物。
“我就是荆棘。”
来人说罢,往身后的疯狂人群指了指。
“不用感到匪夷所思,组织里大多数人都接受过类似暴君血清之类的生物实验,你自己不也表示精神有些异常吗?”
他听到荆棘的说话声,有些愣住。
居然是女的?这也太平了吧。
“是的,我确实感觉到精神有些异常。”
“大概是怎样的表现?”荆棘在面具后的目光变得有些审视。
纪成瞅了瞅这满屋的疯子,不由嘴角一扯:“具体怎样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感觉自己变得很哲学。”
“哲学?”
他随口瞎编着胡话:“对啊,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个哲学定理,那就是只要抛开后面不谈……”
“然后呢?”
“什么然后?”
“好!”荆棘满意地拍了拍纪成的肩膀,“很好,组织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跟我过来吧,我带你正式加入组织。”
……
一小时后,纪成从辛流大厦的后门快速离开,黑岛通讯器被深深藏在衣服最里面。
“简直难以置信。”
他走到马路边,安静等待着红绿灯,眼神里却闪动着异色。
就在刚才,他从荆棘的嘴里无意中得知了一个关于白山星的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