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符箓破碎,原本被孤立的小天地,终于开始与外边的天地接壤。
大雪依旧,只是没了那死一般的沉寂,甚至能看到远处稀稀拉拉的行人。
夏泽望着远处那与他如出一辙之人,讥讽道:“挺大个人,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顶着别人的脸皮,你是半点不寒颤?”
“做亏心事哪能腆着自己的脸呢,更何况是栽赃嫁祸呢?你说是吧?”远处那位夏泽嬉皮笑脸道。
只是他悄悄后退一步,对着身旁那位将全身掩藏在白袍面具之下的人轻声说道:“一会我会尽量拖住他们两个,只要一找到机会,就做掉那个舌头,否则我们面临的将是整个墨家和商家无休止的追杀,这应该不是你想看到的吧。”
身旁之人整个面容被覆盖在面具之下,看不到他此时的神情,他轻轻点头,从白袍之中伸出手,捏住一脚下一撮白雪,转眼间,便有一圈呼啸的白色氤氲围绕在周身。
蔡凝雪眉头微皱,那人的手如此纤细,不像是男人的手啊。
“这是大齐皇城,动手的时候小心些,若是二十招之内不分胜负,不要犹豫,直接走。”那白袍下的女子忽然说道。
“二十招?一个绝天通地的废物乡野泥腿子,只要十招,我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他掌毙。”那位样貌与夏泽无异之人笑道。
白袍女子不再言语,像是懒得搭理这个自视甚高之人。
“提醒你一句,那个长得和你一模样的家伙有点邪乎,既有不俗的拳法,又能临摹出我的剑法,身旁那个白袍的,貌似是个阵师,又能掌控四周的风雪,这样,那白袍的归你,至于那个长的和你一模一样的,就交给我。”吴冰甲笑道。
“拳法不俗?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样的拳法,咱俩换一下。”夏泽缓缓摆出一个拳架,蓄势待发。
“行行行,反正是你破去了这符箓,都依你。”吴冰甲抽剑,同时随手抛出一个巴掌大的机关。
那呆愣在原地的蹉跎山修士,旋即被四四方方的铁器包裹其中,动弹不得。
伴随着两声震天响地的轰鸣,夏泽与吴冰甲同时杀出。
白袍女子双手一挥,磅礴灵气顿时注入脚下泥土。
行进中的两人脸色微变,脚下一震,迅速向着两边房屋的屋檐飞去。
下一刻,地上厚厚的白雪涌动,瞬间化作四丈高的“海啸”,眼看就要将两人吞没。
危急关头,吴冰甲轻轻抖搂长剑,然后猛地朝夏泽一拍,而夏泽也默契的一脚重重踏在剑身之上,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朝着远处二人杀去。
电光火石间,以吴冰甲为中心,顿时荡起阵阵刺眼激雷。
电光缭乱,刚好将那掩藏在茫茫白雪之中的数百道尖锐冰锥悉数轰碎。
夏泽高高飞起,宛如盘旋在洞京上空的鹰隼,最后朝着那二人一拳砸落。
白袍面具女子率先一步向后退去,唯独那个‘夏泽’纹丝不动,一脸不屑。
但是渐渐的,那人的脸色逐渐变得尤为难堪,但是大难临头,也由不得他敢看时运不济,卯足了劲朝着夏泽一拳打出。
以拳对拳。
双方的拳罡相互纠缠在一处,最后是夏泽要更胜一筹。
只听咔嚓一声,那假扮夏泽之人胳膊被霸道的拳罡拧转成了一个瘆人的角度,最后整个人轰然到飞而出。
二人先前立足之处,轰隆炸响过后,出现了一个硕大的深坑。
夏泽拍了拍胸前衣襟,冷笑道:“就这拳法还敢说十招之内掌毙我这个泥腿子?拍死条狗都费劲。”
那人一连在雪地上滚了十几圈才卸去这霸道的拳罡,重新站起身之时整个人是一脸茫然的,片刻过后剧烈的疼痛才从手臂上传来,他喃喃道:“坏了,大意了......”
五境巅峰,还不是一般的五境巅峰。
白袍女子冷笑一声,似乎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只是她并未冷眼旁观,心念微动。
不远处,夏泽立足处,没到脚脖子的白雪猛然收紧,将夏泽冻在原地,一条由狂风凝聚的蟒蛇直取夏泽心口。
“可别当我是不存在的!”吴冰甲暴喝一声,宛如神兵天降,一剑将那无形蟒蛇劈碎。
狂风遍地走,吴冰甲转过头时,身边已经不见夏泽身影。
那人猛地将手臂一拉,勉强将手复位,面对来势汹汹的夏泽,临危不乱,挂于腰间的双拳不断地出,打出百十道炫目的拳罡。
行进之中,夏泽嘴角微挑,竟然能够模拟出我的跋扈将军式?
并未有过多犹豫,夏泽在距离那人尚有七尺处,一足脚掌横踏,稳住身形,而后拧转腰马,同样以跋扈将军式对敌。
吴冰甲怔在原地,远处的两个夏泽,仿佛武夫对着镜子练拳,如出一辙的拳招、拳罡相互对撼。
一阵又一阵的气浪向着四周流散,就连屋檐上,树木之上的积雪也被这声势浩大的拳罡震得粉碎。
二人的拳招对拼,转眼间已然来到了第七十八拳拳,在吴冰甲看来,那冒名顶替之人的拳招,滴水不漏。
可事实当真如此吗?
夏泽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与他出拳对拼之人,拳意松散,拳招凌乱,毫无章法,只是草草掌握了拳招,并无拳意上身,那蹩脚的拳架,甚至比不过一个二境武夫。
此人必定不是武夫。
乍看之下能够与他分庭抗礼,实际上早在第三十招时就渐露颓势,若非在境界上要盖过他,早就落败了。
对面那人惨叫一声,此时此刻双拳早已一片血肉模糊,但夏泽拳势如有神助,越打越快,而且随着拳数的叠加,拳招威力也是不断递增。
猝不及防间,肩部,手臂,悉数中拳,血花四溅。
那拳罡就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假如他匆忙后退,面临的就是被夏泽一拳打烂胸膛的悲惨结局。
片刻的失神,夏泽变拳为掌,一掌将那人的拳招拨开,如此一来那人先前叠加的拳罡拳意,就此悉数流散了,而在这一瞬家,夏泽打出的跋扈将军式叠加到了第九十九拳后,一股脑轰向此人胸膛。
杀机将至,山岳一般沉重的拳罡,将那人所有的伪装尽数粉碎,那是一张显得有些阴柔的男子面容,二十出头,满眼惊恐和不甘。
却不料就在此时,一直以冰雪术法与吴冰甲捉对厮杀的白袍女子,凝聚冰雪为长弓,狂风为箭雨。
一束亮如白昼的箭矢,骤然射出,直取夏泽面门。
夏泽微微侧身,不再强求一拳打烂此人胸膛,拳招微微上抬。
积蓄许久的拳罡何等的恐怖,至此一拳将那箭矢术法打得溃散,那人也被拳罡震得口吐鲜血。
却不曾想,夏泽刚要乘胜追击之时,那人拼死从掌心喷射出一颗黑色弹丸。
“毒?”这是夏泽在这一刹那仅有的想法。
那颗弹丸在射出之后,化作一团黑色烟雾,迅速从夏泽鼻窍钻入体内。
吴冰甲想要出言提醒夏泽之时,已经来不及了,毒气入体之后,夏泽的脸色,五彩缤纷,他整个人也呆立在原地。
“畜牲!”吴冰甲不再留手,整个人化作一道快到极致的电光。
从这一头,到那白袍女子之间的距离,足足有五六丈。
女子深知此招非比寻常,迅速凝聚冰雪构成厚厚的冰墙,从天上砸落。
但是都未能阻挡那快到令人发指的一剑,剑锋未到,剑气已经将这一片大地卷的满地狼藉。
女子一边后退,一边拉弓满月,射出几百道凌厉箭矢,却不料箭矢刚要触及吴冰甲之时,才发现那只不过是他的残影罢了。
下一瞬,女子带着的白色面具,开始缓缓呈现出一道金色丝线,骤然开裂,面具之下是一张宛如精雕玉琢一般的绝美女子面容。
不出意外,女子的头颅会被一剑削去。
出人意料的是,在这生死存亡之计,有人迅速抓住女子脖颈,向后一提,同时以遍布虬结的手臂猛然一挥,竟硬生生将那道剑气拍的粉碎。
吴冰甲脸色微变,九境武夫?他心说不妙,一脚猛踏地面整个人身形向后暴退,却不曾想那位长发魁梧汉子半点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转而以一招阴狠无比的拳招挖向他的双眸。
这一切,只在短短瞬息之间,吴冰甲甚至没有来的及做出反应,这一爪,最坏的打算也是直接拍碎他的面门。先前得到的雷火丹,迅速出现在他的手心,既然敌方已有取死之道,那就玉石俱焚。
出人意料的是,一双手在这一刹那,稳稳按住吴冰甲肩膀,以一个霸道的拳架,率先出拳顶上汉子那一拳。
震天动地。
两方的拳罡,在这一刹那好似天雷勾动地火。
方圆几十丈,猛烈的气浪将所有的飞雪瞬间蒸发。
夏泽与那人,各自退后数步。
“他奶奶的,当我大齐洞京是茅房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人啊!给我悉数拿下,敢动手伤我先生之人,当街斩杀!”魏饮溪站在高台之上,脸色阴郁,破口大骂道。
汉子感知到已经有不下数千大齐护卫赶往此处,手一抬,远处躺倒在地的那人,悄无声息的被他抓在手中,似乎是想找机会溜之大吉。
“你怎么没事?据我所知刚才的那个毒丸可不简单,只要一吸入体内,瞬间五脏六腑溃烂,就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吴冰甲仔细端详着夏泽的脸色,疑惑道。
“我身体里的东西,可比那些毒厉害多了。”夏泽瞥了他一眼,拍拍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