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后半夜,木桃挨着夏泽的肩膀睡得十分的香甜。
夏泽已经坚持了足足两个时辰,木桃挨着的那边肩膀已然完全麻木了,陆英来了几次,都只是在门外看上一眼,多半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夏泽可从来不会趁人之危做这种下作勾当啊!
他恨啊,这世上怎么就没有一种功法,神功大成之后,任凭道侣头颅有千斤万斤沉重,男子臂膊肩膀如巍峨高山,纹丝不动!既然没有,那今后就让他夏泽做这前无古人的中兴之祖,让世间男子好汉与心爱道侣,在花前月下,美事不容落空!
最终万般不舍的将木桃的脑袋挪开,想要舒展舒展,怎料少女头一歪,脸贴着他的大腿,依旧没有睡醒的迹象。
“好吧!这样好像也不错。”夏泽乐不可支。
那股双目滚烫的怪异的感觉再度袭来,好烫、好烫、好痒。
电光火石之间,一双眼眸金光熠熠,似有秋水流转,眼前的景象变得刺目耀眼。
夏泽眨了眨眼,低头看向少女,一切依旧。
“不对,这双眼睛看谁都能看到些许雾气,或许就是那种被称作气数,气相的玩意,不会什么也看不到啊。”
夏泽看向床榻之上,病恹恹的李猷,头上覆盖着一层淡淡雾气,光怪陆离的是,他居然能将李猷周身经脉构成、流向看的十分的真切,那小腹之中的气团,就是道家修士所说的丹田吧!
此刻李猷的情况不容乐观,尽管筋脉并无迟滞,但林露清飞针上的毒物已经顺着静脉流入了四肢百骸,幸亏尧命及时护住了心脉,毒气并未攻心,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这并不是良久之策,没有专门的解药,李猷毒发只是时间问题。
没有任何征兆,另一股怪异的感觉再度袭来。
脖子上挂着的红色玉佩逐渐变得温热,猩红雾气升腾而起,不可抗拒的力量涌入他的脑海,紧接着夏泽不受控制的张开了嘴。
李猷身上那一道道朱紫色的气流,从七窍飘散而出,伴随着夏泽身上的玉佩挂坠霞光阵阵,缓缓消散,顷刻间,周身静脉里残存的毒物居然都被吞噬殆尽了!
“咦!”熟睡中的木桃嗅到一股古怪的恶臭,揉了揉眼睛。
夏泽的脸色已然变成了酱紫色,再也不能忍耐,猛然冲出院子,踉跄几步,哇的一声,吐出腹中污秽。
“夏泽,你怎么啦,不舒服?”木桃走出门外,关切道。
夏泽摆摆手,强撑着身子:“没......没事。”
的确没什么事,脖子上的吊坠借用他的身体吞下李猷身体内的毒素之后,向他心湖之中传来了一阵心满意足的呓语,只是那股刺鼻的腥臭让他腹中一阵翻江倒海,这才吐得稀里哗啦。
床榻之上,李猷手臂之上的乌紫色荡然无存,木桃以仙家窥视之法检查后者全身经脉,显然已经无大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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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李猷的身体依旧十分的虚弱,是谁解了他身上的毒素?这太不可思议了。
木桃看向夏泽,眼神中充满疑惑,林露清飞针之上的毒极为罕见,掺杂了好几种闻所未闻的毒物,就是尧命看了都觉得相当棘手,难道是夏泽?这怎么可能。
黝黑少年支撑着站起身,笑容假的外人一看就知道相当的勉强:“木姑娘!我有些事要处理,你在这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招呼一声我嫂子陆英就行,我去去就回!”
没给木桃询问的机会,夏泽夺门而出,兔起鹘落之间,已经没了踪影。
木桃红唇微起,看那远遁而去的少年,神色之中尽是担忧。
夏泽铆足了劲,一口气跑出了茶水铺子所在的牛蹄巷,来到一处拱桥处。
此时已是深夜,拱桥下,蛙鸣四起,玄色潺潺流水,倒映着漫天星河,一轮明月在蛙鸣声中,荡起波纹,碎碎圆圆。
夏泽面色沉郁,垂首不语。握住那块红色玉佩,感受着掌心传来的阵阵温热,似乎下定了决心。
那块红色玉佩似有感召,须臾之间,开始紧紧贴着他的手心。
夏泽低喝一声,抓住那块红色玉佩,向着河水中央用力一掷,少顷,只听扑通一声,红色玉佩落入水中,“算我求你了,我夏泽命薄,担不起你这尊大神,您高抬贵手,另找有缘人吧。”
夜半时分,拱桥下的小河漆黑一片,话毕,少年转身就要离开,但见河水之中泛起阵阵红光,水中鱼虾水草,清晰可见,水中鱼儿争相抢食那颗玉佩,忽的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砰的一声,溅起老高的水花。
夏泽蓦然间看到眼前红光一闪而逝,“咚!”,应声倒地。
红色玉佩撞在他的脑门,疼得他直掉眼泪,骂了一句娘,然后抄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就要砸,这时耳边忽然响起木桃的声音。
“让我看看这块玉佩。”
“木姑娘,你怎么来了。”夏泽转头,木桃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蹲在他的身旁。
纤长玉指接过鹅蛋型玉佩,一双秋水眸子眨巴眨巴,像是翻飞的蝴蝶,怔怔出神。
“木姑娘认识这玩意?”
少女双手轻托香腮,摇摇头:“看不出这玩意的跟脚,但是大致能看出是山海残卷之中的某种异兽元胎,也许是它吃掉了李猷身上的毒,从它上边散发的灵气回路,品级应该不低。留着吧,对你有好处。”
“异兽,元胎?这玩意能卖多少钱啊?”
黝黑少年一头雾水,只听懂了后面几句,关键是,但是这东西,有好处。
木桃强忍着没翻出那个白眼,这山上人修道的事情跟凡夫俗子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还涉及到许多不能轻易向凡人吐露的避讳,最关键是,这玩意看品质便知是鳞毛凤角,还不是一般的银两能买到的,得是大把大半的神仙钱!他居然想着卖掉!看他那一脸淳朴真诚的笑容,真是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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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念一想,这家伙也不是山上修道之人,卖掉这玩意就意味着后半生能在锦衣玉食之中度过,住上大房子,娶几个如花似玉的妻妾,木桃有点生气。
还是尝试以一种他能听懂的方式解释道:“就……你听过说书先生讲过的故事吧,就跟里边一样,某些修道之人,甚至是纯粹锻炼体魄的武夫,都希望能找到品质极高的灵兽异兽,缔结契约,或是收为坐骑,或是让其化形成为护法神,可以大大提升战力,跨越境界厮杀,这样说你能听懂吗?”
夏泽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他是真懂了,镇上的说书先生孟禹曾经讲过一部精彩绝伦的演义小说,里边有个三眼真君,神通广大,手持三叉三尖两刃刀,会八九玄功,能身外化身,法天象地,变成山岳一般大小。
更重要的是,那真君有一个法宝,平日里就是一张皮影似的纸片,藏在怀里,待到穷寇逃窜、对敌之时就念动口诀,化作三丈高的黑色细犬,取敌首级于千里之外!
“有点奇怪,你的命格星盘一片混乱,像是被人刻意动了手脚,打的七零八落,得亏是这玩意压住了,不然可能会引来更多的麻烦,以你目前的资质想要修道练气有些困难,等它破壳而出那天,多一门保命的手段也是好的。”
眼见夏泽神色有些哀伤,少女心一软缓缓道:“别多想,你父母和你大哥的死,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按照原本的命格轨迹,你至少也是个练气第六境混元境的资质。”
夏泽如遭雷击,怔在原地。
过去的十几年里,有些风言风语他早已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最恶毒的要数说他夏泽是破军坐命,什么天煞孤星,克死了父母,就连原本有望成为宗门内门的大哥都被他所牵连,被人暗害。
信也不信,他不敢和陆英住在一起。
他害怕,也输不起。
良久少年微微颔首,视线有些模糊,却如释重负:“木姑娘,能跟我讲讲山上修道之人的事情吗?”
木桃点了点头:“可以,但不是现在,我有些事要处理。”
“木姑娘,你要去哪?”
只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抓住木桃袖口,神色慌张道:“木姑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其实还有后半句,小人报仇不过今晚。
先前那位名叫林露清的女子功夫如何了得,他是知道的。
木桃柳眉一挑,“我可不是什么君子。”
天上星辰逐渐退却,一声鸡鸣在云溪镇上响彻,而后又是一声声鸡鸣后至,破晓来临,今夜已过。
少女脚尖轻点,身形一闪,早已出现在了三丈开外的平房之上。
“也不是什么小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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