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如果不快点摆平他的话,作为人质的小姑娘恐怕就要遭殃了!”周毅忧心忡忡地说。
“怎么?是源于精神污染吗?”林静发愁地问。
“对。两个人在一起,犯罪系数是会相互传染的。现在的年轻人啊,一般都承受不了太大的压力。所以,特别容易受到暴力冲动和偏执妄想的影响……”周毅说。
“唉,这个我懂。以前,我曾就这个话题写过一篇字数很长的相关论文……林静不禁叹息着说。
“嗯,丑话说到前面——明天,监视官,可能就轮到你亲自上场了呢!但,若说我们,为什么会去当执行官什么的……”浩然一旁说。
话没说完,就见中年男子腋下夹着铃兰,冒雨拐进了一条漆黑的小胡同。
于是,顾不上往下说什么,浩然便立刻奔上前去,全力追踪中年男子去了。
慌不择路的中年男子,压根就没想到:这条陌生的胡同,是没有出口的。
这是一条死胡同。
他想掉头冲出去,再找条路逃命。
但,这是不可能的。
浩然、周毅和林静已堵在了胡同口。
其他人,在他们身后,形成了多层包围。
这阵势,简直堪称十面埋伏。
令中年男人插翅难飞。
无数支枪,那黑洞洞的枪口,一起对准了他。
他真的绝望了。
不过,一看到身边的人质,立刻便又有了信心。
“别过来。把枪扔过来。不然,我就一刀捅死她……”中年男子歇斯底里地一边大声狂叫,一边将夹在腋下的铃兰放了下来。
只听“噗通”一声,铃兰便径直落到了坚硬无比的地上。
几乎是无意识地翻滚了一下,最后面朝上平躺在雨夜中。
中年男子左手紧紧地抓住铃兰的一只手臂,右手则高高地扬起了手中的匕首。
林静不禁转头,看了看身旁的浩然。
浩然立刻将枪插进枪套,然后顺从地举起了双手。
林静一看,也如法仿效,举起了双手。
随后,浩然面色平静地从腰间的枪套里拔出“支配者”。
一甩手,便将手中的“支配者”用力扔了过去。
雨还在下。
地面无比湿滑。
“支配者”一路跟滑冰似的,径直滑到了中年男子脚下。
中年男子大喜过望,立刻一把抓住了这把救命的手枪,站起身,得意地大声喊道:“退后!散开!”
现在的他,手里有枪,身边有人质,真可谓是全副武装。
胆子当然也立刻大了许多。
夜雨中,他身穿的白衬衫业已湿透。
他便一把脱掉衬衫。
里面,是一件极平常的白色的二道背心。
这是城市里,那些闲来无事的退休老大爷们提着鸟笼遛弯时,盛夏时节的标准配置。
此刻,出现在他身上,就显得分外滑稽。
周毅一看,便忍不住评论道:“啊,里面穿的,竟然是老年人特别喜欢的二道背心,呵呵。你看他现在这副破罐破摔的样子!其实,作为潜在犯,他本来是可以自救的。可以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只要我们把他麻醉后,立刻送往治疗中心就行。在那里,只要他的心理色相恢复正常,就可以随时出院。但他患得患失,竟然不肯接受治疗,而是一意孤行到底……”
这时,只见中年男人向前急奔了几步,已经到了浩然对面。
浩然安静地望着他,沉默不语。
一步不退。
中年男人被逼急了,便直接向浩然开火。
嘴里一边说:“这就不能怪我了。去死吧!”
但奇怪的是:他明明扣动了扳机,但手枪却毫无动静。
就连第一次前来执行任务的林静,也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中年男子用惊疑不定的神色看着手里的“支配者”。
只听浩然冷冷地说了一句:“节哀顺便吧!”
瞬间,便只见从“支配者”枪身燃起一股绿色的火焰。
火势冲天,势不可挡。
中年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他持枪的右手就直接被绿色火焰融化了。
绿色火焰一路腾空上升。
从他的右臂燃到了肩膀。
继而是整个头部。
然后,从上往下,迅速地席卷全身。
黑暗的胡同口,这一团疯狂燃烧的绿色火焰,很快便变成了一个绿色的火球。
在中年男人几声断续的哀嚎中,从盛到衰,逐渐减灭。
不一会儿,火球便变成了灰烬。
在雨水不停地洗刷下,灰烬很快便消失了。
湿漉漉的胡同口的地面,一如往昔那般平坦与光滑。
“执行官浩然,执行完毕。”浩然的“支配者”,对浩然说。
浩然弯腰捡起“支配者”,重新将其插到腰间的枪套里。
眼前的一幕,将本来就早已精神崩溃的铃兰吓得失声尖叫起来:“啊……杀人竟然不留痕迹!哦,还有那突然出现的绿色火焰,太可怕了!”
此时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识到:一系列的刺激,已经导致这个年轻的女孩精神错乱了。
一句话,那就是:她被吓疯了。
林静一见,便立刻走到铃兰身边,蹲下身子,柔声地对她说:“小妹妹,别害怕。现在,你已经获救了,放心吧!我们是安全保障局的。我是监视官林静……”
“啊,你走开……”铃兰双手抱头,朝林静疯狂地尖叫道。
林静无比心疼地望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比自己小几岁的年轻女孩。
只见她衣着褴褛,头发散乱。
额头的血,一直不停地往下滴落。
眼神凌乱:里面有无穷恐惧,还有一丝顽强的求生欲望。
林静流着泪,想为她包扎一下额头的伤口:“伤口遇雨,会化脓的。等一会儿,我带你去打一针破伤风针吧!”
“不要,不要,你走开……”铃兰坐在地上,一边挥舞着双臂,禁止林静走近,一边不停地向后退去。
她努力地想要站起来。
但,同时饱受精神与肉体双重折磨的她,用力挣扎了几下,最终却依然没能成功地站起身来。
整个泡在雨水中的她,看上去不仅孤苦无依,而且害怕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此时此刻,她不让身边的任何人接近自己。
这是一种极其纯粹的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浩然一见,便转头对郑远说:“现在,用枪确认一下吧!”
郑远一听,便立即将手中的“支配者”径直对准了铃兰的胸口:“犯罪系数:超过160。确认执行对象。”“支配者”平静地说。
闻听此言,浩然不禁叹了口气:“唉,没办法呀!如果不执行任务的话,都不好意思领工资呢!”
林静一听,立即大声阻止道:“不要!”
此时此刻,郑远已经开枪了。
只听“嘭、嘭”两声,郑远手枪里先后喷出两股绿色火焰。
关键时刻,林静奔到郑远身边,径直将郑远的枪口猛地推到一边。
结果,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上身仰起,两手撑着地面、因恐惧而尖叫不已的铃兰,竟然毫发无损。
两发子弹,全都射偏了。
打到了铃兰身边的地上,溅起两团升腾的水花。
浩然一看,便怒了:“监视官,你在干什么?竟敢妨碍公务……”
“不是……那个人是保护对象呀!”林静大声辩解道。
“所以,才要立刻麻醉她,然后隔离起来……”浩然气呼呼地解释道。
“她现在只不过是精神混乱而已。干嘛那么粗暴地对待她呢?更何况,此刻的她,还身负重伤呢!刚才,她一直被那个该死的混蛋摔来摔去的。我觉得,绝不仅仅是额头流血那么简单。恐怕,现在,她的全身,都已经骨折了……”林静据理力争。
浩然一听,更生气了:“监视官,你给我听好了:‘支配者’是‘过滤系统’的眼睛。现在,这条街道的‘过滤系统’已经判定她具有威胁能力了。你想想,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吧,即便如此,轻易就向无辜的受害者开枪,这件事我依然无法认同……”
浩然明明听到了林静的这些话,却假装没听见。
只见他手持“支配者”,径直走到了铃兰面前。
向仰头看她的铃兰,准备射击。
铃兰一见,立刻更疯狂地摇头大喊道:“走开,别过来。不要……”
林静几步便走到了浩然身后,严肃地说:“执行官,别这样。拜托了,她是受害者……”
正在这时,浩然手中的“支配者”开始说话了:“对象的威胁判定已更新。执行模式:终极清除!慎重瞄准,排除其他对象,请勿伤及无辜……”
林静一听,不禁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浩然听了,二话不说,立刻便若无其事地扣动了扳机。
只听“嘭”地一声,浩然便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浩然身后,冷峻的夜色中,林静神情坚毅地双手持枪。
枪口,正对着浩然。
一颗子弹,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浩然的后背。
这样一来,一直坐在雨水中的铃兰,因为过于惊惧,双眼瞪大的她,竟然一下子便打着了手中的打火机。
这是刚才,在小屋里,铃兰趁中年男人不注意,偷偷从他衣袋中拿到的。
雨夜的胡同口,打火机这一点微弱的光亮,照亮了手足无措的铃兰那张惊恐万分的脸。
面无人色。
深陷绝望。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
林静一看,立即朝她大声喊道:“快放下那个东西!就是手里的打火机。它会让危险系数增高,从而要了你的命的!”
铃兰听了,不为所动。
林静急了,大叫道:“不然的话,这把枪会杀了你的!拜托了,其实我想救你的……”
铃兰听了,想了想。
果断地一下子便关掉了打火机。
然后,一扬手,将打火机扔到了一边。
“对象的威胁判定更新了:执行模式:麻醉模式。冷静瞄准,压制目标。”林静手中的“支配者”这样说。
随后,只听“嘭”的一声,麻醉剂发射出去了。
铃兰中弹,立即昏迷过去。
众人一看,立刻七手八脚地将铃兰抬到一边早已准备好的救护车上。
因为铃兰身上的衣着过于破烂,衣不蔽体。
好心的周毅一见,便立即脱下身上的那件咖啡色的长款风衣,轻轻地盖在铃兰身上:“唉,可怜的小姑娘。刚满十八岁,还是一朵尚未开放的花骨朵呢,却偏偏遇到这么一件倒霉事儿……”
林静一见,感动于他的细心,便欢快地笑着说:“没关系,至少她还活着。不是总有人说:‘生死之余,都是小事’吗?我想,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恢复以往的纯真天性,快乐生活了。
”但愿如此吧。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呵呵。”周毅说。
随后,周毅话锋一转,极其严肃地说:“不过,林静监视官,关于你对临场情况的判断,以及直接导致执行官浩然负伤一事,请在报告里详细说明……”
“这个……”林静一听,不禁反问道,“你不是曾亲口说过:‘所有的记录都是可有可无’的吗?反正,最终,一切由我负责都可以了呀!”
“对啊,以前我们就是这样执行任务的:监视官跟我们去就完了。什么事也不用干。也不用写什么报告。多麻烦呀!我们呢,一切听‘支配者’的,执行就行了。可这次情况不同:不管你出于怎样的动机,竟然把执行官浩然直接给打伤了,这可是事实呀!上司若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呀!所以,就请监视官你,勉为其难地,把当时现场发生的一切,用文字彻底还原一回喽!这件事,你总不会推卸责任,都赖到我们头上吧?”
“这……怎么会呢?”林静窘迫地说。
周毅听了,这才松了口气。
“那就行了。报告你写。现在呢,我要去医院看看浩然……”周毅一边说,一边上车走了。
返家的路上,林静心想:“这下子,麻烦了。这一枪开得……今晚,无论如何,也会睡不着觉的了!嗯,这报告,到底应该怎么写呢?”
想了半天,她最终决定:“如实报告,一字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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