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有这样一种人,他们一言之间可以决定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也可以使得一场战役的战局流转。而胜利的到来却无法为他们带来什么,甚至史书上也不会留下他们的姓名。他们自暗影中来,在死亡的刀尖上来回,他们可以是为利往来的商贾,也可以是高居庙堂的将相。
他们即是间,也可以称为侯正。《孙子兵法》中的“用间篇”有云,称间有五种,其中“死间”最为重要。所谓“死间”,是指派往他国的间谍,说诳欺骗,取得信任,出任要职,实施阴谋,使得这个国家衰落甚至是灭亡。但这种间谍若被发现,立刻会被抓捕处死,因而有“死间”之称。
自苏秦为燕做间深入齐国,最后助燕破齐后,七国间的争霸就不在仅仅是国力将士的比拼,也是情报之间的比拼。
秦昭王初年,秦在灭亡义渠,攻破楚国郢都后,又把矛头对准了魏国。白起连克魏国两城,次年秦相魏冉又亲率大军围攻魏都大梁,韩国派暴鸢前来支援……
但在两军之间,却总有一些战局之外的人。春秋,战国之际,百家争鸣,各门各派著书立说。而有一些学派却志不在此,例如墨家,以及两军之药家。
药家在两军相距一里外设下药庐,庇护附近百姓,而两军之中的伤兵如果随军医官无法医治,只要卸下盔甲送往药庐,药家也会尽心一直。而这也成了一种两军之间的默契,无论是开战还是其他的的军事活动,都会绕开药庐,以免波及。
……
“都说了,不能进就是不能进。”药庐的小童拦住面前的魏军,不让他们进入半步。
“你这童子好不讲理,我分明看见了方才你都放秦军的人进去了,怎偏不让我们进去。”魏军为首的一名络腮胡的屯长大声嚷道,引得不少人注意到了这边,“哦,我晓得了。是不是那些秦军给了你好处!这传出去,就说药家的童子是要好处才放人进去探望伤员的。”
童子口舌不及这位魏军屯长,一时涨红了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行了,别逗人家了。”一直在旁默默看着这一切的许山起身挤进人群提童子解围,“小孩,我知道你作不了主,去把你们这能作主的人叫来。”
童子听完这句话,立刻扭头逃一般跑进药庐。“跟个小孩子较劲,也就你干得出来。”许山看着刚才那位络腮胡的屯长,调侃道。
这位屯长名叫张温,是范春山手下的其中一位屯长。当时军队普遍实行五人一伍,十人一什,五十人为一屯,每一百人的头领位百将。也就是说许山手下有两位屯长,这个张温就是其中一个。
正在许山调侃张温时,刚才的童子领回了一位发眉皆白的青衣老者。
青衣老者只向人群中扫了一眼,丰富的人生阅历就让他锁住了范春山。与旁人不同,人群中的许山单是眼神就有着一股旁人所没有的深沉与沉稳。绝非泛泛之辈老者心里也不禁暗暗叹道,魏军何时有这等人。
“敢问这位军爷有何指教啊?”老者上前作礼,轻声讲道,“小老药庐江羌,不知这门童何处得罪了军爷,还请明示。”
张温刚想开口,却被许山拦下了:“老丈,我们是魏军。听说今天可以看望受伤士兵,所以就想来探望一下,还请老丈行个方便。”
“没错,但就是这个小童,偏偏不放我们进去。”张温响亮的嗓门让童子不禁往江羌身后缩了缩。
江羌又面向张温:“军爷勿怪,这小童双亲都已经死在了几日前的围攻大梁。我们看他可怜就留他在这做了个门童,他才来几天所以还什么都不知道,还请军爷谅解。”
“例外,如果诸位军爷要进来探望同袍的话。还请卸下铠甲和武器,交由我们暂且保管。方才的秦军也是如此。”江羌让开道路,把众人引到一旁。那里已经整齐的堆放了不少铠甲和武器,看制式应该是秦军的。
“防止士兵们在里面打起来吗?”许山一边思量,一边卸下铠甲。
待到众人放好铠甲武器,江羌才带着众人继续往里,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这药庐人多事杂,又是些几日前才互相厮杀的人。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端,我们把秦魏两国的伤兵分成两边。这里便是魏国伤兵的区域,另外一边还请诸位不要跨越。小老先谢过了。”
……
秦军伤兵区,一位青衣医师在众多伤兵中来回审视。直到找到一位面目清秀的青年将领,动手开始拆他肩膀上的绷带。
“刚才不是才换过吗?”闭目养神的青年将领睁开眼睛,不耐烦的转过身来。
青衣医师却把一张羊皮塞进将领的手里,将领晃得反应过来,把羊皮藏到身下,按住正在给自己换绷带的医师:“今天可不是接头的日子,是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医师压低着声音,说:“韩军已经派救兵来了,是暴鸢领的军。军队布置都在那张羊皮上了。例外,我查到我们里面也有魏军的细作,,你安排人处理掉。”
“明白。你也小心,等有新的指令我回通知你。”
在医师走后,将领喊住路过的一个小卒:“帮我倒碗水。”等将领喝完水把碗递回去的时候,还把那张一寸见方的羊皮递了过去:“甲一,速回。”
“是。”
在之后不到两刻钟,这张纸就放到了秦军相国魏冉的案几前。
“相国的死间能力果然出色啊,有了这张韩军的布阵图,韩军来在多人也无可济事啊!”站在两旁的人不停拍着魏冉的马屁。
魏冉也是不掩喜色:“这死间可是侯正司数年最优秀的一个,只要一声令下,他就是插入敌军的一把匕首,”
“而且是直插敌军首脑的一把匕首,但谁会想到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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