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三抜,我嫩你娘,你这银子不会真是假的吧?
大家可要小心啊,钱庄跑路也不是不可能,他们说不定早就准备好跑路了。”
“范掌柜,你赶快让开。”
“范三抜,你觉得老夫真不敢动手不成?”
挤挤攘攘的十多个商户开始冲击范三抜的护卫,一片狼藉下,一个护卫被推的不稳,靠在了板车上的银堆。
随着哗啦啦的声响,叠放整齐的银锭被推翻,露出了里面的木块。
“嘿哟,我就说这肯定是假的吧,范三抜,还钱,还我钱来!!”
“范三抜,你居然敢骗本伯,你信不信,本伯给陛下送个折子,明天就让你们范家在京师混不下去?”
周奎抓过一块木块,瞬间就兴奋起来了。
范家拿不出钱,他更有拿捏他们的办法了。
“没错,还钱!还钱!”
“范掌柜,人无信而不立,钱庄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信字。
往日说好的,凡持票银者,万两以下皆可立兑,万两以上三日内备齐。
如今我要你今日先兑一万两给我,剩下的过两日再兑也行。”
“没钱!!都别吵了,这里只有五千两百两银,和一些十两银。
从各地运来的银两也不止三天耗时,至少也要半月才够你们的银两。
现在我只有粮食,你们要的话就拿去,皇家商号可以照收。”
范三抜彻底摆烂了,他现在只恨,为什么自己不多备些现银。
整个京师有钱人集合的现银,最多不超过五千万两。
今日在这里要兑换的人已经超过二十万两了。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根据刚才传话的人说的,孔家也有人在挤兑。
也就是说,他们几家钱庄要在三天内,拿出京师百分之一的现银出来。
怎么可能嘛。
“你可别糊弄老夫了,老夫可是问过了,皇家商号现在收粮只给粮券,不给军券。
一石米得粮券才买几个罐头,老夫疯了要吃这亏?”
“范掌柜,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收粮和朝廷作对,怎么还有脸说?
而且你那么多粮食,难道还指望朝廷买回去不成?”
“你们!!!你们如此撕破脸,当真不想在我山西做生意了?山西可是不止那么几个人。”
什么叫墙倒众人推,范三抜这时候算是明白了,在有人拱火的情况下,这些人居然集体来对付他了。
“你山西?这山西什么时候成了你范家的了?
本伯倒是想和陛下好好说道说道,山西范家好大的威势。”
“范掌柜,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大家做生意互有帮衬,你如此作风,是在想和我们陈记布庄为敌?”
“范掌柜,我们何记难道也不能在山西行走了?山西被你范家独揽了?”
一群人这下彻底火了,一个商贾,想着做生意要互相照顾,还真把自己当做什么了?
范三抜气的指着几人,不知道怎么说,突然眼睛一翻,向前倒下,只是姿势怎么看怎么都是保护着自己。
其他人看范三抜耍赖,也是没办法,毕竟范记钱庄在京师也只是分号。
就像范三抜说的,要是今天撕破脸,在山西还真会损失财路,毕竟范三抜不能代表范家,可他也算范家的脸面。
“罢了罢了,本伯就先带五千两走,范掌柜,你尽快凑够剩下的。
否则别怪本伯不念旧情,在陛下面前好好给你说道说道。”
周奎一脸好心,将刚刚给他的五千两银票塞到地上的范三抜衣服中,范三抜的整个嘴角都在抽搐。
“范掌柜,不管你是不是真晕,三日后,一定要给我们把银子准备好,否则,我们就委托嘉定伯告御状。”
“没错没错,今日我们就不逼你了,按照原本约定,万两以上三日后来。三日后,如果你还没有凑够粮食,你们范家别想在运河沿线有一点收益。”
周奎用含妈量极高的话,边骂边走出范记钱庄,正要和其他人告别,就看到一群人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嘉定伯,你们也是来兑银子的吗?”
“成国公,你这急匆匆的过来,诶,你们也是?”
两拨人互相大眼瞪小眼,瞬间都明白了。
“好哇,这钱庄果真不靠谱,居然把银子都拿去买粮食了,起码八十万石粮食,他们拿着有什么用?”
“我还说怎么回事,原来京师的几家钱庄合伙做生意呢?这不是拿着我们的银子在干他们的勾当吗?”
“嘉定伯,你兑了多少?”
“五千两,再多就只剩些散的了,我没有做绝。”
门内,正在地上趴着装死的范三抜听到这话,恨不得冲出来给周奎的胸口来上两刀,一边捅一边吼。
‘周奎老儿你坏事做绝!你收钱不干事!你那是兑换的吗?那本来就是我的!’
“孔家更是差,只剩三千多两,他还说要用皇家商号的粮券购买凭证,给本公折成现银,我呸,本公缺那点粮食吗?”
“还有其他的呢,我记得京师其他钱庄也有购买粮食。”
“南方的钱庄自己手里粮食多,都没收,这个时候正在笑呢。”
听着成国公的话,众人都明白了,这群山西商人这波买卖是真的做亏了。
“哎呀,嘉定伯,你还是快点去和孔家商量一下,让他们尽快兑银吧。
如果兑不出,他们的产业也不少,记得先扣着,孔家在京师的房契都被我先收着了。”
房内,趁着众人焦点不在,正在缓缓起身,准备让人偷偷关门的范三抜,身体一疆。
他整个人都惊呆了,还有比嘉定伯更不要脸的人?
“你们还愣着干嘛?快关门啊!”
范三抜凄厉的声音中,钱庄护卫终于反应过来,拿着门板门杠,就要关门,却已经晚了。
“什么?这范家我先来的,你们不许进,否则别怪本伯不客气了。”
“对,没错,你们先等着,我们还没留些扣押之物呢,快拦着,别让范三抜跑了!”
“想不到啊,刚才怎么就没想到要抵押物呢!万一这范三抜真的兑不出来,还能赚一笔!哎哟你们等等我,别挤!”
听到成国公的显摆,一群人瞬间急了,再听到范三抜的吼声,看到钱庄护卫的动作,都开始重新涌入范记钱庄。
成国公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他一显摆没想到不小心提醒了周奎。
这家伙居然没被他带进沟,反而瞬间想到,孔家那么远,肯定要先把近处的范家抄了啊。
被众人重新围住的范三抜,这时候彻底的慌了神,装死用一回可就没用了,这回不是真死在场的众人都不会善罢甘休。
“范掌柜,这二万两,你看着抵吧,本伯不占你便宜,抵价二万二的资产,你要是能有,就给,没有,本伯就亲自取。”
“二万二?!!!嘉定伯,你不要欺人太甚。”
“本伯没有,你想啊,这银票可是要退给你的,你要是拿个值二万两的资产给我,结果不给我银子了,老夫资产变现要不要付出?
你放心,只要你给我……”
“嘉定伯,不对吧,大家都是一起来的,凭什么你先兑?
范掌柜,别听他的,老夫这一万两,你给老夫一万五的资产就行,要是你赎,只需要九千两现银。”
“一万五!你瘦马各巾撇哇,鬼阁倒……”
范三抜气的方言都出来了,他怎么看不出,这群人居然在想着怎么吞他的资产。
京师作为范家钱庄在北直隶的总部,在京师的各项资产自然不少,其中就包括北直隶各府的田产,房舍,抵这几十万资产还是勉强能抵的。
可真要是抵出去了,对于整个范家来说都是伤筋动骨,他也不用赶着回去了,守着他的十多万石粮食过好了。
“何老四,还有嘉定伯,你们是真的过分了啊,范兄你别急,本公做主,多半成的资产抵押,这总可以了吧?
只要你们山西将现银送来,资产一点不少的还你,我只收凭证,不去动你那些资产,一个月后才动,你看行吧?”
挤进来的成国公一边将范三抜扶起来一边说道,让范三抜都感动的眼泪汪汪的,这是一群人中唯一讲道理的啊。
“本公听说你纳了个小妾,抵价一百两如何?”
“你!!!嗝……”
范三抜口中一声空饷,在这群人的连续言语冲击下,真的晕过去了。
“哎哟,怎么又装晕了,这可不成啊,赶紧弄点水来。”
一番折腾过后,确认范三抜真的晕过去了,一行人只能作罢,商量着第二天再来,各自回去。
在路上,乘轿的周奎,突然发现,早上撺掇他的富商居然和拱火的那个人走到了一起。
在回忆中,他突然想起来了,那个拱火的人,居然就是便宜半成卖银票给他的人,这个人用银票套走了他许多小现银。
等角落出现几个锦衣卫的时候,周奎整个人突然感觉一阵凉意吹来,全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锦衣卫似乎有感觉,其中一人指了指他的方向,就看到这几个合伙的人,统一朝他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
“快走,快走……”
周奎瞬间拉上帘子,疾声喊道,他这下彻底想明白了,同时也感觉到了害怕。
“陛下就是陛下!”
这一天,京师几家收购粮食最狠的钱庄,都被整的没了半条命,一群失败者统一集合到了孔记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