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打破了空气的宁静,只见遥遥一片大漠上,几只短而精悍的飞镖闪过,刺中了一个瘦高的黑衣男子背上,他不由得从马上滚下来,身上沥血竟止不住流。
他听到了踏踏声,想说些什么,但嘴边已全然是白沫,吐不出一句话来,这时,一个虬髯大汉悄无声息般走到了黑衣男子身旁,“丁砮,事到如今,只怪你咎由自取。”
声音不是很符合面相,带着点稚气,却若洪钟有力,丁砮虽来不及看他的面目,但听到声音后,猛地腿一发力,咬舌自尽,片刻间呜呼了。
李真叹了口气,并没有阻止,待丁砮死后,撕开了他的袖子,目光转向他的手腕,将掌一拍,不一会儿便出现了“狐图腾”的图形,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心中暗道:“狐妖势力已经牵扯到了国都内么......”
来不及细细思量,李真在丁砮身上翻了一翻,并未寻到什么奇怪之处,便骑上丁砮的马朝某处奔去了。
李真不记得自己年纪了,或者说他从未记过。
应该还没有过而立吧,他心里默默想着,思考着自己接下来应该做点什么。
不知骑了多久,天由白渐变为日沉,李真觉得自己浑身乏力发困,这次下山要捉的妖怪绝非以往那些臭鱼烂虾可比,师父着实是个坑人王。
许久,李真如大梦初醒般下了马,看着眼前的一家酒肆不禁咽了咽口水,正欲大步跨进,却见一少年被扔了出来。
“......”
什么情况这是?
那瘦高少年哭喊声不断,骂道:“你这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哎哟......摔断了我的腿......哎哟......”
李真实在是饿极了,没当回事,再次准备进去时,却被那少年一把拽住了腿,李真心里大惊,没想到对方挪动的速度如此之快,自己居然未曾有任何防备,这人恐怕不是寻常人物,道:“你这厮为何拦我进去?”
那少年“呸”的一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转眼变脸哭道:“这位爷啊,小的名叫张三,是这安花镇上有名的‘神算子’,只因贪赌,未曾想输光了家产,前日我来这里时,臭婆娘们还对我有说有笑,今日便翻脸不认人了哟......”
李真:“......”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李真虽外表粗糙,但脾气甚好,称得上是有点儒雅,他笑了笑,一把抓住了张三的衣领子,如拎小鸡崽子儿一般提了起来,笑道:“既然如此,你随我一起去吃酒罢。”
说到这里,忽听得酒肆里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声音急促,“哎呀,早知道是‘李三刀’大驾光临,我等哪能失了礼让您在外等候如此之久啊!”
李真眉头一皱,自己在外不想惹人注意,而且也不知这个家伙为何会知晓自己的俗号,待看到来人时,心里这才明白,惊呼道:“顺风,你为何会在此?”
原来这顺风本是自己的同门师弟,三年前因不满“伏妖门”规矩,伙同他人叛逃,李真松开了手,张三尽管身疼,但不敢发声,望其神色,似乎对这顺风有着些许惶恐。
“哈哈哈哈哈......往里请。”顺风是个全身被黑布包裹着的中年汉子,体型稍宽,面色红满,嘴上带着笑意,他手上摆出了“请”的姿势,再加上李真属实是饿极了,来不及细细思量便拉着张三走了进去。
径进店来,大概七八个客人罢,皆沉默喝酒吃菜,见李真和张三进来,如充耳不闻般瞥不了一眼。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堆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向李真吆喝。
“水盼兰情,总平生稀见。”
李真心里默念,自打下山来,确实没怎么见过女人,还不知道这狐妖的事什么时候才能解决。
无奈之时,张三本性爆发,腆着个乐子脸向姑娘们抛起了媚眼,李真看向顺风,顺风这才开后说话,依旧是满脸笑意,将双手一分,示意姑娘们离开。
“上酒菜来,我腹中饥饿。”李真瞥了一眼酒肆里的布置,没想到外表粗糙,内里比外表还要粗糙......尽是些灰尘,桌凳老旧,仔细听还能听到嘎吱声,他挑了一个角落位置坐着,张三紧随其旁。
灰尘扑扑,突然霹雷一声,一道光袭来,覆在了外面,紧接着下起了哗哗的大雨。
暴雨并没有让沉寂的气氛变得有生机,每个人都只是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酒菜,顺风也没有回答李真的问题,他往楼上走了,李真也只好不再追问,不多一会儿,酒菜上好了,李真注意到店小二是个衣衫褴褛的老人,端起碗走起路来颤颤巍巍。
一切都是如此诡异,但饭菜确实是香,李真吃了几口却发现张三并不动筷,刚欲问些什么,张三却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手指沾水在桌上写道:“多了人。”
不得不说,张三确实是眼力惊人,李真环顾四周,发现不知何时,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一张空桌坐上了四个人,竟悄无声息。
他们是什么人,为何一直沉默着?
李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他虽未曾见过如此场面,但只要身上有那把刀在,一切便会安然无恙,更何况自己还有师父亲传的飞镖术。
张三心中有些纳闷,他被姑娘们丢出来的时候这些人居然头也不抬,话也不说一句,现在更是凭空冒出来四个人,着实奇怪,但他看到李真处变不惊的神色后,心里也自放下心来,安心吃菜。
嘿嘿,这个大腿他张三可是抱定了。
别人他不知道,但听到“李三刀”这个称号时,张三心里是又惊又喜,这就是自己做梦都想拜的师父啊。
不过据说他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为何眼前这人如此沧桑啊......穿的也是粗布烂杉。
突然一句抱怨声打破了这沉寂,是那后来的四人里面的一个,脸有点歪,带着一条很长的刀疤,他不满地埋怨道:“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大哥你也真是愿意接!”
他一边嘟囔一边喝着酒,吃到尽心时打了个饱嗝。
“你莫怨,这毕竟是大官人给的差事,咱们不想干也得干。”一个脸皮粗糙如树的男人发了话,刀疤脸叹了一口气后,谈话便无疾而终。
李真对角的人此时却发了声,“哟,不知是不是那位顺大官人呢?”
说话的是一个女子,她长发披肩,一个人坐着,黑纱蒙着面,不喝酒也不吃肉,李真猜不透她多大年纪,身姿婀娜,虽绵言细语,却有一股魅惑感袭来,直叫人骨头都酥软了。
这“顺大官人”,想必就是顺风了吧。
此话一出,在场人神色纷纷有些异动,树皮脸缓缓问道:“莫非姑娘也是?”
李真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了,三年前顺风叛逃,期间一直杳无消息,为何今日自己得以见到,而且这些人是谁,为何齐聚一堂。
那女子嗔笑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想必在座的各位都是因为此事而来了。”
张三看向那女子,面露色相,不自觉地流出了哈喇子,想说些什么,但碍于气氛住了嘴。
夜色越来越重,原本沉默的人不再沉默,店里似乎有了一点生机,更有甚者直呼“顺大官人何在?”
张三打了个哈欠,李真笑道:“时候不早了,他们所说的事我们大概是掺和不成的,不如早点找房歇息吧。”
张三点点头,刚要起身,一道人影闪过,向他袭来,如闪电般快,李真拉住张三,拔刀直削过去,但那人奔转甚急,刀削过,人却离开,李真瞬间般将手腕轻轻一转,再次刺入,刀尖虽刺中,却只是擦脸而过,脸上也只是渗出了丝丝血。
一声巨雷惊响,声音震耳。
李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素日以刀法精湛为傲,没想到今天碰到了茬子,更没想到会是不认识的茬子。
那人面色苍白,脸色却发青,身材瘦削,脸皮破了点血更是显得此人诡异无比。
他开口问道:“为何拦我?”声音软弱无力,好似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一般。
李真做了个揖,说:“此人虽与我交情不深,但我不能坐视不管,且不知他如何得罪了您。”
那人不再开口,而是冷笑了几声,寻了个空位便坐下了,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张三吓得说不出话来,此时此刻他对李真的敬仰真是如滔滔洪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不过他并不认识那人,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那人。
气氛再次安静,直到顺风的突然出现。
他换了个装扮,白布包头,左手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长枪,面貌也不再是之前的和蔼可亲,而是带着些凶悍。
顺风将长枪抵地,威严道:“这安花镇,虽是一个不起眼的镇,但却暗藏不少玄机,如今,我在这小酒肆里便发现了一处玄机,于是今日请了众兄弟姐妹来,且随我一起去探洞。”
李真看着顺风,心里觉着此人变化太快,气场异强,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憨厚师弟了。
不过......也是,师父曾说过顺风是早一辈入门的弟子,虽性情憨厚,但资质平平,无论怎么样修炼始终破不了境界,因此一直是外门弟子。
他,心有不甘,所以叛逃师门吗?
李真不知。
顺风也不知李真会意外到此处,但人既然来了,便多了一份力量,遂笑道:“今晚之事与狐妖相关,非同寻常,诸位肯来,也是赏我的面子,既然如此,且随我来。”
李真心下沉吟:“线索到丁砮那里便断了,倘若这探洞真与狐妖有关,虽然不知这些是什么人,但非要试一试了。”
顺风话一出,十余人纷纷站起来,李真瞧见之前的蒙面女子似乎对着苍白青脸在说些什么,俩人显得十分亲密。
怪不得刚刚无缘无故向张三袭来,想必是惹了他的小娘子罢。
李真越来越困惑,这些人他除了顺风一个都不认识,眼下也就张三能和自己沟通,不过看样子也是个酒囊饭袋。
在顺风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酒肆地窖,李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酒肆,竟别有洞天...... 22999/108769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