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遭遇了灭门之灾,为了躲避官府和江湖人士的追杀,李慕白携着方仕心乔装打扮,一路逃亡。
本想着北去蓟辽边区召集部队,为方家彻底查清幕后黑手,报仇雪恨,那里毕竟是自己一手培植的势力范围,一时半刻无人敢贸然有所动作。但想了想方帅自从被招入南京面圣之后,至今还未有音信,生死未卜。凭着方靖天的名号,万一有不测江湖上肯定会传出消息。这么一想,李慕白稍稍放心了一些,决定倒不如先打听一下方帅下落,顺便找个安全的地方把方仕心安顿好,自己再回到军营从长计议。因此二人从临水一路南行,不几日,便来了到复阳镇。
“饿了吧,心儿?”,李慕白下意识的抬手压了压自己的帽檐,对方仕心说道。
方仕心自幼要强,干巴巴多咽了下口水,强忍着道:“还好方叔,不是太饿”。
李慕白怎会不了解自己这个倔强的侄儿,也并未揭穿,只是说道:“我们往前面走走看,先找个地方落脚,买点吃的填饱肚子再赶路”。
拐出街道向右边走去,看到一间驿站的门口旁围了一群百姓,指着墙上的告示议论纷纷。二人相互瞅了瞅,穿过人群向里走去。
“方帅这肯定是得罪了朝廷的哪个大官,一家被灭门,好惨啊!”一个人叹道。
另一人咬牙切齿的说道:“方帅一声戎马,战功赫赫,哎,真是兔死狗烹,没想到忠心耿耿的方帅竟然落得个如此下场,痛心啊”。
“谁说不是呢,功高震主了,感情咱们的新皇帝心眼子也是这样小哦”。
又有人说道:“会不会是由江湖上的仇家来寻仇”。
另一人反驳道:“不可能,方帅为人正直,乐善好施,连我们百姓都佩服他,更别说江湖上的那些英雄好汉了”。
另一人哼哼骂道:“这方孝孺不知道是什么人,被诛杀十族,也是真惨啊,净扯的方帅也受此牵连,这人真是活该”!
“一家七十余口,惨啊,咱们当今圣上可真是让人寒心啊”,另一人恨恨的说道。
“是啊,谁说不是呢,我要是个大官,定要为方帅报仇雪恨!”有一人说道。
后面那人拍了拍他肩膀,伸出手指靠在嘴边说道“嘘,小心被人听到给你抓起来,这里面的事估计复杂得很,咱们这些平头小老百姓,哪里管的上这么大的事啊”。
众人向四周互相看了看,接着低下头来继续小声议论着。
李慕白站在一侧,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也是泛起阵阵心寒,一种恨意随之而出,他忍了忍,向告示看去。
“逆臣方孝孺,欺君罔上,逆谋造反,扰乱朝纲,诛其十族以正国法,蓟辽总兵方靖天,勾结逆贼,结党营私,危害社稷,满门抄斩,以示天威”。勾结逆贼,结党营私,这一句句念下来,李慕白已是恨的遍身汗毛直立,握拳直抖。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心想去他的天恩浩荡,去他的奸佞忠良,是忠是奸,岂是你这一句话能定夺的,此时此刻报仇的决心再次在他的心底深深烙下印来。李慕白又何尝不知,方家只是朝堂权利斗争的牺牲品而已,若想报仇血痕,首先要跻身到最高的权利中心,才可如尝所愿。
他拉着方仕心缓缓的走出人群,拍了拍方仕心的肩膀说道:“心儿,如今你已是男子汉了,世态炎凉,唯有自强不息,强大起来,用你的傲骨撑起方家,日后定要发奋图强,出将入相啊。”
方仕心盯着李慕白,生硬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放心吧李叔,一定!”
李慕白深知这孩子虽看似文静,但骨子里却硬的很,接着说道:“心儿记住了,江湖事,我来了!朝堂事,你去断!”
此时李慕白也一样忧心忡忡,且不说身处蓟辽的将士听闻此消息会不会一时恼怒,挥戈南下,自己一路上也走了四五天,还并未听到方帅的任何消息,只是心里想着,并没有什么底气,只好再接着打听打听,万一没有结果,带着少公子返回蓟州,细细谋划后再做打算。
出了城门,二人继续南行,大概走了数十里路,已值正午时分,两人皆是饥肠辘辘,口干舌燥,恰逢前面有一处茶亭,便走过去坐了下来。
“小二,来两盘熟肉,再来一壶茶水。”李慕白将自己的被粗布包裹的佩剑放在桌上,说道。
“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来。”跑腿的店家招呼道。
旁桌歪七扭八的坐着几名男子,正在那饮酒畅谈,这几人这正是近些年叱咤江湖的万仙神教的人。
叶问天创立万仙神教后,为能与江湖各大门派抗衡,达到江湖一统的局面,在全国上下布置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等大大小小一百零八个门派帮会,他们遍布江湖各处,各自发展。这些门派中有的是叶问天从本教中得力教徒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委以重任,有的是被万仙神教收服归顺后重新洗牌的,也有不少是一些小门小派为保得自身周全,抱万仙神教这棵大树来自求庇护的,总之这些人实力不同,稂莠不齐,但不乏有一些真正的高手居身其中,譬如天魁派掌门卫狂,天伤派掌门段经纬,天佑派掌门黄不一,皆是当年名声赫赫的一流高手,其力量也小觑不得。
这几人正是天孤城城主陆无双,天哭派掌门荣华,地幽帮帮主纪缈和地雄帮帮主厉婪,荣华和其他几人说道:“听说少林寺的玄济,玄晖大师,武当派的常智道长,青城派的令扶风,齐云派的于又怨等人都被叶问天送了请帖,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纪缈道:“可不止这些,听说关西七部,曼陀山庄,云修寺,天山派,昆仑派等也都收到了请帖。”
厉婪冷冷的哼了一声,道:“这些人向来以名门正派自居,与我们水火不容,什么狗屁正人君子,想必定是不会来的,倘若真的敢在咱们巫山露头,嘿嘿,到时我这手里的刀可不一定能够听使唤。”
荣华端起碗干了一口酒,道:“也不知道这叶问天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要,明知道他们与咱都是见面眼红的主,还这么大张旗鼓的让他们上山,让我说啊,到时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他来个一网打尽,想想真是痛快,哈哈哈哈。”
陆无双说道:“算了别说这些了,这些人未必敢来,真敢来的也定是有两把刷子。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叶教主的这位大小姐,据说向来是心眼狠毒,杀人不眨眼的主,可不是好惹的主,你们说说倒是哪家敢接下这门婚事了?”
荣华道:“陆兄你还不知道呢吧,听说小公主要嫁的是那甘肃总兵张贺年的侄子,听说那张贺年膝下无子,把他这侄子当亲儿子养,总兵啊,那手里可是握着成千上万的军队呢。”
厉婪道:“咱们这叶大教主一直自高自傲,当年因性格孤傲饱受排挤,一怒之下退出武当,自立门户,不成想这向来瞧不上这些名门正派,达官显贵的叶问天,今日也低了头,呵呵。”
陆无双道:“叶问天的想法向来与众不同,嗐,咱兄弟也不必管他,尽快去了吃肉喝酒便是,顺便看看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们。”
厉婪道:“谁稀罕管他那些破事,老子只管吃喝玩乐,就是不知道张贺年那可怜的小侄子,吃不吃得消咯,哈哈哈。”
这万仙神教,李慕白早年间也与他们有过交道,只是退出江湖已久,眼前这几人也并不认得,听他们说话倒也是万仙神教的人,但好像都是表面文章,并无忠心可言。
李慕白心想:这叶问天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早年间因宗旨不合,叶问天坚持内力心法为武学第一要义,武当时任掌门王明义推崇剑术第一,要求弟子须先精通武当剑法招式,内力修为不可一蹴而成,剑招仍是立基之本,可当时因叶问天性格偏执,心高气傲,不受武当弟子待见,处处遭受排挤,最终一怒之下大闹武当山,亲手杀掉武当半寺弟子,重伤王明义,更是在玉虚宫外写下“此生不入武当半步”,一时间震惊整个武林。
不过方才当李慕白听到甘肃总兵张贺年时,便不由得眉头一紧,他心想:这张贺年原是兵部尚书张瑞丰的弟弟,张贺年能坐上甘肃总兵的位置,并不是像方靖天这些人一样凭着一场一场的战争拼杀出来的,而是靠着强大的势力关系,其背后的力量深不可测。
当然,九边总兵们也自然而然地因此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方靖天为首的武将派,他们分别掌控辽东,宣府,蓟州,大同,太原五镇,另一派则便是以张贺年为守的朝廷派,掌握延绥,固原,甘肃,昌平四镇边防军队,大有相庭抗理不分高下之势。朝廷派虽然关系复杂背景雄厚,深得皇帝信赖,可武将派自然也不是孤立无援,不少军官将领都是开国将帅的子孙亲戚,自然也是嫡系。因此双方一直就庭内庭外势力明争暗斗,从未消停过。想到此处,李慕白突然想到,陷害之事会不会与此有关,这么一想,他也就提高起注意力听了起来。
“大爷,您要的茶和菜,您二位慢用。”跑堂的小伙端着茶肉放在桌子上。
李慕白点了点头,给方仕心倒了一碗,二人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旁桌的陆无双道:“你们听说了没有,蓟辽两省总兵方靖天前不久被抄家灭门了。”
李慕白听到此处,心中颤了一下。
厉婪道:“听说了,一家上下七十余口皆被杀害,朝廷这帮人动起手来,还真是比咱们狠的多哟。”
陆无双又道:“这方靖天也是条汉子,当年呼莱山一战,大杀四方,一人一枪,愣是击退数万蒙古军,就连咱也得竖个大拇指,唉,英雄气短,可惜了,可惜了啊。”
荣华道:“谁说不是呢,早知如此干个屁的总兵,还不如跟着咱一起游山玩水闯荡江湖,好不快活,也不至于如今落得个如此下场。”
陆无双道:“树大招风啊,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权贵。”说着,他举起碗将酒洒在地上,道:“方帅,你我虽不是一路人,但陆某对你也是心生敬佩,这一杯酒就敬你了吧。”
江湖上这些人虽然鱼龙混杂,有的血气方刚,一身正气,也有的贪生怕死,鸡鸣狗盗,但总归对于这种民族大义之事,只要不是坏的无可救药,多多少少都会激起男儿骨子里埋藏的那点血性,于是能有这样的想法,那也是见怪不怪的了。
其余三人见状,也心生敬意,端起碗将酒撒在地上,敬了一杯。
李慕白见此情景,心中倒是略显宽慰,心想:公道自在人心啊,看来江湖上已经传闻方家上下以无一活口,那这样以后在江湖上行走就安全的多了。“
这时从南边来了一队人马,大概有十余人,“吁...”带头的一名男子勒马而停,“大家先喝口水歇歇脚先,等等后面的兄弟们。”他朝众人说道。
众人一齐下马,找了两张桌子坐了下来。
“各位军爷,吃点什么啊?”跑堂的赶紧过来问道。
“好酒好菜都给兄弟们准备上来,给!”说着带头那人把一钿银子扔过去。
“是是,各位军爷稍等马上就来。”跑堂的小伙将银子揣进胸口,笑嘻嘻的说道。
带头的官兵将刀放在桌子上,道:“嘿,这天气可真他娘的热,咱兄弟们先在这喝几碗酒凉快凉快,等等后面的兄弟们。”
“好嘞”,其他众人到道。
“吁.....”一人勒马道,这人正是琴瑟琵琶的琵老三,后面的数十人也一齐下马,“你们这些小子走的倒是够快的。”琵老三喊道。
方才坐下的众人皆起身,那为首的军官道:“嘿嘿,琵大哥,我看中众兄弟们也都累了,便在这休息一下,等您们万事后汇合再一起出发。”
琵老三道:“哼,你小子啊,也罢,兄弟们奔波了一天了,暂且停下来喝几口酒,歇息歇息。”
李慕白见到这人,下意识的握紧了桌上被粗布包裹的剑,心里恨恨的想:可真是冤家路窄啊。若不是身旁有方仕心在,恐怕早已拔剑而起,杀他个片甲不留。他压低了自己的帽檐,对一旁的方仕心做了个嘘的手势。方仕心岂能认不出这杀母仇人,当下也只能听着李慕白的话,咬牙忍着,心想:他日定要将你们的头取下来祭奠亡母。
小小的茶亭一共七八张桌子,本来就是给这南来的北往的供个歇脚之地,一会的功夫就挤满了四五十人,呜呜喳喳,一时间不少官兵连坐的地都没有。
陆无双四人正在喝酒,看着这群士兵叽叽喳喳,心里一顿不痛快,厉婪斜眼瞅了瞅一旁的官兵们,阴阳怪气的说道:“这年头当兵的比不得当年战场上那帮人,屁大点本事没有,倒是一个比一个横哟,老子见了他们就来气。”
荣华道:“厉老弟,何必和他们置气,狗有狗道,狼有狼道,咱兄弟要是去了军营,那不是将军,起码也能混他个千户啊,哈哈哈哈......”
纪缈故意提高了声音,插话道:“他娘的谁说不是呢,只是老子不稀罕,天天像狗一样被人指挥来指挥去的,哪有咱们逍遥快活,哈哈哈哈......”四人哈哈笑道。
一旁的几个士兵好像听到了几人的嘲笑,走过来向纪缈喊道:“喂,你他娘的,刚才说谁呢?”
纪缈看也没看他们,只是独自的端着碗,喝了一口酒,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说哥几个,刚才你们有没有听到有只狗在我耳边叫唤,哈哈哈。”
三人互相看了看,道:“好像是有只狗,哈哈哈,我觉得可能马上就是只死狗了,哈哈哈哈哈。”
那士兵见自己被骂,一时怒火中烧,拔出刀来便向纪缈砍去,“你他娘的骂谁呢?”
纪缈端着碗的右手仍是纹丝不动,左手抬出便是一掌,那士兵连人带刀一起飞出数米,当场口吐鲜血而亡。其余几名官兵见状,连忙拔刀向纪缈杀去,纪缈侧身闪过几刀,随之接连几掌挥出,又结果了两人。
琵老三正和几个下属聊得起兴,见到手下几人被杀,瞬间火冒三丈,拔刀冲杀过来。
“哪里来的贼子?”,琵老三也没得多说废话,上去就是一刀,地幽帮帮主纪缈自然也非等闲之辈,他将板凳朝琵老三一脚踢去格挡下来,瞬间板凳便被劈成两半。
“哦嚯,可算来了个能打的了,”纪缈嘲讽道。
琴瑟琵琶四人也是刚刚遵从师命初出江湖,对江湖事以有所了解,但对江湖上的大多数人还未曾谋面,便自然对眼前这几人也不认得。
琵老三冷笑一声:“哼,吃了豹子胆了,撒野也敢撒到老子的地盘上来了”。他这样说自然也不夸张,虽然几人目前还很少向北边办差事,但对于有着朝廷背景的四人来说,频繁活动的黄河以南的地带绝大多数确实都在他们幕后的势力范围之内,他们只需亮出腰里的牌子,便是那千总把总,也给老老实实的给他几个面子。
纪缈也没把这群人放在眼里,说道:“嘿嘿,你纪爷爷向来走到哪就杀到哪,看谁不顺眼就要教训谁。”说罢,一掌向琵老三拍去。
琵老三提手对了一掌,心道:这人掌法倒是精妙,但内力还是差了几分,想来也不过如此。二人隔空对过一掌,皆退了几步。
刚定了定神,一记飞镖朝琵老三射来,他侧身一闪,随机飞镖射中身后一名官兵,那人立即口吐白沫,应声倒下,站在纪缈身后的厉婪顷刻间又掷出三枚飞镖,琵老三挥刀格挡,将那三枚飞镖击飞了出去,钉在一旁的树上。
琵老三呵呵笑道:“呵呵,看这毒标,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个什么?什么地雄帮的厉婪吧,哈哈。听说地雄帮专门背着人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今天看来确实是只会在背后暗算,哈哈哈哈,干脆别叫地雄帮了,叫...叫狗熊帮得了,哈哈哈哈....”
厉婪听后怒上心头,道:“好小子,功夫行不行的另说,死到临头了这嘴倒是挺硬的,爷爷看你到底还能硬多久。”说着,厉婪顷刻间发出十余枚飞镖,琵老三倒也不慌,连挡带闪躲了过去,可惜了后面的几个官兵未能反应过来,皆中镖身亡。
琵老三眼见手下几人又丢了性命,当然是忍不了了,一边提刀冲杀上去一边喊:“给我杀!”身后数十名官兵见状,拔刀便一起冲四人看来,陆无双和荣华也纷纷抽出剑来相助,厉婪和陆无双二人在官兵中冲杀,琵老三和荣华,纪缈二人对拼,一时间数十人便已经缠斗在一起。
经历了战场的洗礼,现在的李慕白已经沉稳了许多,早已不是年轻时候那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了,见众人以打做一团,凭他的本事眼下这些人完全不是对手,只是考虑到方仕心的安全,便忍住没有出手,只是拉着方仕心走到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众人打斗,心想待会降服了那个叫琵老三的,再逼问出幕后的真凶。
琵老三对荣华和纪缈二人,完全不落下风,半柱香的时间,厉婪和陆无双已经解决了半数的官兵,虽然这些士兵没有经历过战场的凶狠,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厉婪和陆无双手臂上皆多了几道伤痕。解决完多数的官兵,二人便一起向琵老三杀来。
“哈哈哈,痛快,你们四个一起上便是。”琵老三见四人合力围攻,并未惧怕,反而愈打愈是兴奋。所谓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虽有一些是强行拼凑而来,附于万仙神教的声威就让很多人不敢得罪,但也并非都是一些无能之辈。四人对上琵老三,刚开始虽未占到便宜,但毕竟人多示众,一段打斗下来琵老三体力下滑,慢慢不占优势,纪缈和荣华也都挨了两刀。
正在几人缠斗之时,琴阮,楚瑟,鲍琶三人带着一群官兵赶来,“我说老三,你可真的是走到哪都不闲着,”鲍琶说道。
眼见来了帮手,四人也都已负伤,明显有些招架不住。
“娘的,跟他们拼了。”纪缈握紧了手中的剑,对其他几人说道。
荣华擦了擦肩膀的血,说道:“可惜咱帮里的兄弟们不在,事已至此,去他大爷的,拼了!”
方仕心见这四人一起出现,掏出怀里的匕首,对李慕白说道:“李叔,是他们。”
李慕白也是恨的手心发痒,低声说道:“心儿,眼下是先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来日方长,他日李叔定当血刃仇人,替你娘报仇。”
这时琴瑟琵琶四人已和众官兵一起将那几人围在一起杀了过去,见那几人已无力招架,李慕白也不再袖手旁观,对方仕心说道:“心儿,你先去前面一里处的树林等我,待会我们在前面汇合。”
厉婪已被琴阮打翻在地,正当琴阮提剑向他刺来之时,嗖的一把剑飞来将琴阮手中的剑挡了回去,救了厉婪一命,随即李慕白手掌发力,又将掷出的剑隔空吸了回来。
“李慕白?”琴阮有些惊讶的说道。
厉婪几人也是一惊,当即就反映了过来,“李慕白?就是传闻死在了烛龙山的问武双绝?”谁也想不到早已数年没了音讯的半个剑仙此时会突然冒出来。
琵老三冷笑道:“正愁去哪找你呢,你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那日还未打个痛快,正好,今天咱可要再试试你的身手。”话虽是这么说,可是想到那夜李慕白的场景,琵老三心里还是多少有点打怵。
李慕白依旧是没有与他们过多废话,直接向琴阮刺去,其余三人见李慕白突然出现,便也向他攻去。厉婪,荣华,陆无双,纪缈四人皆以身负重伤,当即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自知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能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些高手的打斗。
依旧是四对一,可这次李慕白已没了顾及,开始主动出击,且招招致命,剑招越来越快,琴瑟琵琶四人不一会便有些招架不住,幸得四人攻守有序,配合极佳,不然今天怕是要有性命之忧。当年烛龙山单挑江鹤游的文武双绝,今天看来依旧风采不减,他出招迅猛,身形又灵翼轻飘,酒仙剑法柔中带刚,刚柔并济,四人虽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可对上李慕白也并无办法,只能一味地闪躲抵抗,很快便有些吃力。
李慕白一改往日儒雅形象,他眼神充满杀气,招式凌厉,剑气所到之处皆是道道沟壑,看的陆无双等几人已是目瞪口呆,纪缈叹道:“这就是酒仙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啊。”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胜负便已见分晓,李慕白一剑挑破了楚瑟的胳膊,随即又刺伤了鲍琶的左肩,琵老三也挨了李慕白一掌,嘴角流出了鲜血,还好琴阮相对其他三人武艺更要高出一点,此时也是无从招架,快速败下阵来。
李慕白用剑抵住琵老三的脖颈,逼问道:“说吧,你们是何人,是谁派你们来对方家下如此毒手!”
琵老三道:“呵呵,半个剑仙果然是名不虚传啊,今天载在你手里,也不算是丢脸,哼,我琵老三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尽管刺过来便是了。”
李慕白冷笑道:“你的命肯定是要留在这里的,你身后的人是谁,说!”
琵老三道:“横竖都是死,可爷爷就是不会说,看你能怎么着,哈哈...”
李慕白怒气上涌,提剑便向他胸前刺去,楚瑟强忍疼痛挥刀向李慕白砍来,李慕白飞身闪过,转身一脚将他踢出四五米远,楚瑟顿时胸口一阵剧痛,口吐鲜血。
“给我上!”鲍琶捂着伤口,对身后的士兵喊道。
后面的士兵数十口人,一起朝李慕白杀来,李慕白提剑一挥,一道剑气闪过,冲在前面的几人便已是横尸当场,后面的士兵又开始杀来,琴瑟琵琶四人见李慕白一时无暇顾及,趁乱抓紧逃了出去。
李慕白在人群中左劈右砍,不一会就结果了大半数士兵,见琴瑟琵琶四人已经逃走,其余士兵也开始四散而逃,李慕白眼见可以查出幕后真凶,可惜被他们逃走,也是气上心头,想到还有方仕心在等他,也就没有再追。
这时陆无双走过来,抱拳谢道:“在下陆无双,今日多谢李前辈出手相救。”
李慕白本不愿被人认出,便说道:“不必客气,只是碰巧赶上罢了。”
纪缈道:“始终是百闻不如一见,谁曾想昔日的文武双绝被我们兄弟几人碰上,若不是李前辈今日我们几人怕是撂在这了,在下纪缈,救命之恩他日定当为报。”
李慕白也没有必要和他们透露过多,只是简单的说道:“各位英雄不必太过客气,山高路远,没准哪日还需要几位相助。”
李慕白顿了顿,想到方才几人说的话,问道:“几位是万仙神教的人?”
几人听李慕白这么问,互相瞅了瞅,心里也犯了嘀咕,纪缈心想也未曾听说过李慕白与万仙神教有过什么过节,于是回答道:“不瞒前辈,我们兄弟正是万仙神教的人。”
李慕白道:“方才听几位说万仙神教的叶问天要把女儿嫁给张贺年的侄子,这张贺年可是甘肃总兵那位?”
纪缈道:“不错,正是甘肃总兵张贺年,不知李前辈可与他相识?”
李慕白若有所思,说道:“曾经有缘见过几面,几位可知这门亲事是如何成的?”
纪缈道:“这.....这在下就不知道了,叶教主向来很少在江湖上露面,我们兄弟几人也是前不久才收到消息,当下正要去教里凑个热闹。”
李慕白心想:朝廷命官的张贺年与万仙神教结上了关系,里面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想必这几人也未必清楚,日后若打听个什么消息,或许还可用到这几人。
想到这里,李慕白也不再耽误过多时间,说道:“我还有事要办,各位,今日就暂且此别过罢。”
纪缈几人见李慕白这么说,也就不便再多说,几人抱拳道:“多谢李前辈相救,就此别过。”
李慕白将剑收回鞘中,便去寻方仕心去了。
厉婪见李慕白走远,道:“他娘的今天差点把命留在这了,此仇不报真是难解心头之恨”。
荣华道:“不知这几人是何来头,能指挥这么多官兵,武功刚才看来也是不俗。”
陆无双道:“多亏了李慕白,没承想消失多年的半个剑仙今日重现江湖,还救了咱们兄弟几个一命,看来当年烛龙山的巅峰一战,并非只是传言啊。”
厉婪道:“今日算咱欠了他个人情,他日还了他便是,我厉婪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也不想欠别人的账。”
陆无双道:“等回到教里,召集人马,下次遇到这几人,定要报了此仇。”
说罢,四人也处理了下伤口,继续上路。
见李慕白回来,方仕心上前问道:“李叔,可曾杀了那几人?”
李慕白摇头道:“被他们逃走了,心儿放心,这笔血债顶是要让他们偿还。”
方仕心听被他们逃走了,多少有点失落,道:“李叔,接下来我们打算去哪?”
李慕白道:“心儿,可曾记得你娘临终前对你的嘱托?”
方仕心说道:“记得。”
李慕白道:“这次事件,绝非那么简单,我们要查出幕后黑手,一并解决了他们。”他看了看方仕心,接着说道:“我猜测此次行凶绝对是有朝廷的人在指使,朝廷势力纷杂,远不止江湖上的事那样简单,要想彻底报仇,你务必要努力读书,待他日出将入相,手握大权,才能将他们连根拔起。”
方仕心握着拳头,坚定的说道:“李叔放心,他日我一定会手刃仇人!”
李慕白说道:“如今先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眼下已快到了浙江地界,浙江文坛颇盛,于你的仕途来说将大有益处,我们暂且就先去此地。”
少小离家老大回,李慕白在外漂泊数十载,他早已把方家当作了自己的家,没想到再次回到家乡竟仍是以逃亡的身份,不过此时已是两鬓斑白,不再是以前那个众人口中的天才少年了,想到此处心中感慨万千,如今他把自己的愿景全部寄托在了方仕心的身上,盼着他能有朝一日乘风化龙。虽然天意弄人,想着方仕心的命运和自己如此的相似,自己当年无人指引一路碰壁,现如今不能再让方仕心重走老路,这也是他为什么拼了命的要把方仕心带到浙江一带,不再被江湖之事朝堂之事所纠缠。带着旧仇而走,如今又携着新恨而归,这或许就是宿命吧,李慕白这样想着。
方仕心道:“不知道我爹现在怎么样?”自方靖天被招去朝廷之后,至今还没有什么音信。
李慕白道:“方帅即便是进了朝廷,我们还有蓟辽两省的方家军,晾他一时半会朝廷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如果方帅还没去朝廷,那就更好了,此时我们不必过分担心。”
虽然李慕白是这么说,但他知道,既然朝廷有人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动手,想必已经是谋划了很久,背后肯定也是有人在暗中支持,不过方家军可不管你这么多,消息迟早是要传到北边的,就怕那是军中将士们一气之下挥戈南下,到时候可就背上了谋反的罪名,没准正中了幕后指使者的算计,再者万一圣旨是假,方帅半路有其他不测,那事情就更麻烦了。当下还未听说什么消息,应该就是暂时没有什么事,想到这里李慕白稍微松了口气,紧要之事是把方仕心送到安全的地方,自己抓紧到北边军中与众将士汇合,再商议计策。
李慕白看着身边的方仕心,不由得一点心疼,道:“心儿,看到了你仿佛看到了我以前的样子。”
方仕心还未深入了解过眼前这位亦师亦友的叔叔,不解的问:“李叔,为何这样说呢?”
李慕白叹了口气,往事又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道:“我离家闯荡的时候,差不多也和你这般大,当年蒙古鞑子占据中原,欺压汉人,四处烧杀抢虐,无恶不作,害的多少同胞家破人亡,我父母被杀害的时候,我也与你这般大。”说着,李慕白眼角泛红。他缓缓地看着远方,接着说道:“此后我便开始仗剑远行,一路寻访名师,提升武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驱除鞑子,手刃仇人。那时年轻气盛,好勇斗狠,以至于险些丧命,幸好碰到了方将军,才得以找回自我,从此便留在军中,钻研治军克敌之道,一晃就是二十余年了。”
方仕心道:“这蒙古鞑子确实可恨,如今鞑子虽已被驱逐,可仍对我们疆界骚扰不断,残害了不少无辜百姓。”
李慕白道:“是啊,所以心儿,你要记得,单凭你自己的能量,完全不足以与之抗衡,现如今内忧外患,你必须要努力站到权利的制高点,那样才会有发言权,才能发挥你的一身本事,彻底赶走鞑子,给百姓们一个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
方仕心叹道:“可如今背上了谋逆的罪名,不知仕途是否会受到牵连。”
李慕白道:“朝党斗争无非就是权利的斗争,很多人纵使权倾朝野,往往也只是昙花一现,你只需自我沉淀,等待时机,在权利和利益面前,从来都不缺机会,到时你只需牢牢抓住即可。行路虽难,但不至于难于上青天,切勿焦躁才是你当下要注意的。”方仕心点了点头,这样般聪明的方仕心岂不会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李慕白怕是近日这些事影响了他的心气,特意关心的强调着。近期的一路逃亡,反而将方仕心磨练的愈加沉稳,性格愈加坚定勇敢,李慕白一路看在眼里,也是一路欣慰。
李慕白道:”江浙一带清林党甚是活跃,其中关系盘根错杂,人才济济,如今朝廷派系林立,当然也少不了这些人的支持,他们之中也不乏一些正义之士,有机会你要多接触他们,要学到他们的优势长处,更要掌握它们背后的关系背景,日后倘若能有机会从中做到一呼百应,你的仕途也就一片坦途了。”
方仕心认真的听着,点着头。“再往前几十里就是天姥山了,我们暂且先去那里呆上一阵子,等风声过了之后,再准备赶回军中。”李慕白道。
号称“枕护燕蓟为京师屏翰,拥雄关为辽左咽喉”的山海关山海交汇,峭壁洪涛,近些日子蒙古托托的骑兵不断来骚扰,都被方家军一一击退,这天副将方煞心情较好,午时喝了些酒,他刚刚走出军中大营,见一只信鸽飞正朝他飞来,他引来信鸽慢慢打开捆绑在腿上的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一如既往,勿急勿动,待李先生归”。李慕白虽为军中大将,但兵法才气过人的他同兼方帅幕僚,大大小小的仗更是赢了不少,比起李将军,更喜欢听人叫他李先生。方靖天的消息还未传到边关,方煞看着纸条上的字,不知道是何人送来的信,也不明所以,只是心想着高兴:看来这李慕白要来了,一别这么久,可想死老子了。
方靖天南征北战,手底有四员大将,一位是文武双绝李慕白,当年为掩护大军撤退,独自率二百骑兵断后,巧用连环计且战且退,多次奇袭冲阵杀敌,前前后后斩杀了八千余蒙骑,最终将整个占据扭转。战争结束后,李慕白也开始慢慢走出军中,跟方靖天回到临水,打理府内府外和军中的大小事务,悉心培养方仕心。
另一位便是镇守辽东令蒙军闻风丧胆的义子血魔方烈,这人年纪三十五六,身高约近八尺,自幼跟从方靖天南征北战。紫荆关一战中,方烈带领一千人马守住了十万蒙古大军的攻杀,硬生生的守了十二天,期间蒙军大大小小强攻一百六十余次,伤亡五六万人,第十二日方煞见蒙军正要准备再次强攻,愣是率仅剩的三百多人冲进蒙古大军,从凌晨砍杀到半夜,蒙军死伤过万,方烈身中数刀鲜血横流,但他越是流血越是杀的兴奋,所向披靡,所到之处尸横遍地。
幸得援军赶到,这才一举歼灭了整个敌军,此番之后军中将士们称其为血魔。另外两位目前在负责蓟州的边防,一个是不管什么战势局面都要一路冲杀到底的无头鹰夏侯震,一个是曾独自上马提枪追杀上万蒙军三天三夜的独狼典杵,这二人不但打仗勇猛,而且脑子活泛心思细腻,有这两人镇守蓟州,方靖天便再踏实不过了。
身在蓟州的典杵,也收到了同样的传信,“夏侯兄,刚刚传来的消息,你看。”典杵走进大营,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夏侯震,“看这笔迹不像是方帅的,更像是故意写成这样。”
夏侯震寻思道:“李先生要来了?勿急勿动,难道是方帅那边.....”
典杵道:“怕不是方帅那边出了什么事,你最近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夏侯震眉头紧锁,说道:“南京那边离我们太远,估计即便是有时的话,按日子算来,过不了几日就要传过来了,想必是那边发生了大事,我先放出探子去打听打听。”
随后典杵又拿出另一张纸条,道:“这张是李先生飞鸽传书送来的,你看。”
上面写着“稳军心,勿生事,待我归来,切记!李先生”
典杵道:“肯定是府里那边出事了!”他向帐外望去,“但愿方帅那边没事,妈的朝廷这点肚量,当年把方帅调到南边,明显人谁看不出来是为了控制威胁我们,真是让大伙心寒。”
夏侯震道:“眼下咱们兄弟也不用瞎猜了,相信没几日就有消息传过来了,眼下局势动荡,西边的张贺年正变着法子的想着我们的麻烦,还是小心为妙。”
典杵道:“哼,那小子毛都没长齐,倒是天天盘算着想吞了我们,咱哥们也不是好惹的主,十万方家军手里拿的可不是烧火棍,逼急了带兵干脆把他们一块灭了,嘿嘿。”
夏侯震道:“咱们树大招风,盯着咱们的认可不少,还是小心为好,别被人给使了绊子,暂且静观其变,回头等李先生来了再商议,现在先等等消息,别给人拿了把柄正中了别人的圈套。”
典杵道:“血魔疯子那边估计也收到了信,到时候咱们兄弟们通通气,我先去打听打听外面有什么口风没有。”说罢典杵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夏侯震望着营外,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方帅,但愿你没有事。” 22890/108788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