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王朝怀嘉二十七年初夏,那位被皇宫内各个御医,说成活不过今年初冬的太子殿下,头戴远游冠,身着白金四爪龙服,独自一人登上了京城城墙上,并传令暗卫八百里加急,十二个时辰不停通报耶罗河枭鸢山地界情报。
枭鸢山,地处耶罗河南边,属于陈国境内,陈国那座水神庙就选址在此山山脚处,背靠枭鸢山崖下就是水势湍急的耶罗河。
徐书彦在城墙上坐了两天两夜,以田进阑教授的呼吸法吐纳,依旧没有感受到所谓的天地灵气,但以此呼吸法大作吐纳,不仅可以净化体内浊气,还能养精蓄神,按照田进阑的说法,以此呼吸法吐纳即便身处秦地这处无法之地无法修行,但在山下凡间习以上等武学成为一位武学宗师轻而易举,或逍遥于江湖当个武林盟主,或投身行伍做个拥有万夫之勇的大将军也不在话下。
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大商王朝那位天子才拿着暗卫的密报缓缓登上城头。
跟在皇帝陛下身后的那位大内总管,在看到徐书彦身形之后,身体陡然一绷,脚步加快了几分在皇帝陛下耳边轻声道:“殿下已然是位武林宗师,这些年闭门不出显然是韬光养晦,如此年轻就有这等武学境界,当真举世罕见。”
这位陛下只是轻哼一声,看似是责备这位嫡长子不学无术,但其中深意哪是身后这位阉人能懂的?
“这算什么好事?这说明这小子的心压根不在这庙堂之上,他眼里没有我大商王朝这一亩三分地。再则功夫高怕菜刀,能打了不起?治理国家靠的是这儿和这?”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和脑袋。
又阴阳怪气道:“功夫高要是能治理好国家,要不那龙椅换你来坐?”
这位大内总管顿时诚惶诚恐,急忙跪倒在地,不敢在上前一步更不敢抬起头来。
“你这算不算欺君之罪?”他走到徐书彦身侧,眺望着远方,一边说着一边将暗卫送回的密报递给了徐书彦。
“住在东宫住在西宫还是南宫,有本事把我打入冷宫,我也不在乎,这十几年窝在东宫说实话不自在的很,到时候真坐上龙椅更不自在。”徐书彦接过密报说道。
“放肆!”这位陛下怒喝一声,城墙守卫尽数跪地,宛如铁骨铮铮的一道波浪。
唯独徐书彦不以为意,也不作声,只是拆开密报自顾自看了起来。
短短几行字而已。
“田进阑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路向南而行,所过之处皆施恩布施,于旬阳城地带祈雨,解当地久旱,与五月二十日至耶罗河,一苇渡江至枭鸢山下。”
徐书彦拆开密报之时,那座新建的水神庙已经成了一座废墟。
这头水蟒境界不低,按照山上修士境界排名,可称之为地仙一类。
单说境界稳固实则还要逊色田进阑几分。
只是像它这类无依无靠的山泽野修,邪祟精怪,比较田进阑这样的有宗门可以依仗的谱碟仙师修行更为纯粹,要么活着要么去死,自修行以来要么成为刽子手,要么就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可想而知,它的修行就是在一场场厮杀中,在一滩滩血泊中,在一具具尸体上历练而来。
手段何其狠辣老练,在他眼中田进阑就是一株温室里的昙花而已。
“本尊知晓你跟脚,当年一拳把你打落,未对你赶尽杀绝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给你找好了台阶,为何如此咄咄逼人?当真求死?真以为本尊不敢吞了你?”
田进阑道:“我辈名门正派,又是道门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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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好好修行贫道心甘情愿称呼你一声道友,可你这孽畜罪孽深重,以吞食凡人精魄为代价稳固境界,若不除你,贫道那座道观怎对得起一位位香客供上的青烟袅袅?怎对得起恩师谆谆教诲?如何戴的稳头上这顶道冠?”
“那本尊就遂了你的愿,先吞了你,将来亲自拜访青松观,用一座青松观给你作为埋骨之地!”
那水蟒出声之时,河面之上升起一条水龙,气势逼人向着田进阑就扑杀而去。
拂尘一甩,一根根银丝如同藤蔓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茁壮成长”,死死将水龙缠绕住,任由水龙挣扎嘶吼,饶是不为所动,最后一条气势汹汹的水龙就这样不堪重负被挤压的炸成一滴滴水珠。
可水蟒的杀伐手段并未就此打住,水龙化作水滴四溅而开,其威力如同一柄柄袖珍飞剑,锋利迅猛。
那如同藤蔓一般的拂尘同样攻势不减,反客为主向着高悬于半空中的水蟒袭杀而去,只是半路中无数银丝被水滴所挡,彻底化作一根根轻飘飘丝线飘落到河面之上。
那锐利如飞剑般的水珠并未伤及田进阑分毫,那拂尘不断伸展的同时,也在不断膨胀最后将田进阑包裹的严严实实仿佛一个蝉蛹。
而如同藤蔓自下而上延伸的拂尘也被水珠截断大半,最后离着那位凌空而立俯视着田进阑的水蟒只有几寸间隙的距离时再也没有能力前进寸余。
这是田进阑第二次出手,第一次一掌拍碎了那座水神庙,第二次便是这次。
而这一次也算是一人一妖时隔十几年后的第二场生死之战。
这是这次显得更有些雷声大,雨点小。
但是那头水蟒反而更是心生不安。
十几年前的那次交手,两人攻守交替,术法法宝如野草一般吹风吹又生,打的有来有回。
而这次,水蟒明显能感觉到田进阑的气势变了,眼中很是平静,但是从这次交手可以看出田进阑不在打算避其锋芒,反而以攻为守,这是打算以伤换伤,以命换命,心存死志。
水蟒心中犯起了嘀咕,你田进阑想要做圣人,做贤人,做那救世救民的得道真人,可本尊只想水蟒化蛟在化龙!
可田进阑也没有给他太多时间做打算。
原先被水珠击落的根根银丝陡然间乍起耀眼的银光,一团接一团数不尽数,仿佛一朵朵银色莲花。
水蟒顿时感觉不妙,快速逃离原先位置,身形升的更高,如此同时银光消散,枭鸢山下的耶罗河河面已然是一副千军万马列阵待命的景象。
银色甲胄之下,是一个个身形若隐若现的兵卒,或持戈或握枪或御马或驾车。
戾气冲天,杀意凌然,一股股寒意让这片在河面初夏之时凝结成冰。
不知何时田进阑手中多出一杆长幡,拂尘悬在他的头顶此时已经恢复正常长度只是中间鼓胀宛如一朵花苞。
田进阑手中长幡一舞,朗声道:“风马牛,方寸间!”
话音一落,天地共鸣,原先还平静的天幕顿时如同黑云翻墨,向着这处战场汇聚而来。
狂风大作,如野马之迅疾,如角牛之强劲。
水蟒抬头望去,暗叫不好,这是入了阵法,法宝术法齐出击打在风墙之上,如雨水入海。
眼看毫无作用,水蟒立刻幻化本体,长达十丈的身躯直接隐入了黑云之中,倒不是水蟒想借此藏匿身形,而是黑云属实压的太低。
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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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纵身虽足够它移动身形,可高度属实有些僒束,从河面到黑云的距离约摸也就二十丈有余。
如它这般的妖族大多体魄强横,显出本体之后更是体魄登高一层,见术法宝失效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妄想单靠蛮力冲破结界。
黑云滚滚,结界之中随着水蟒巨大身躯的冲撞而响起一声声惊天动地的声响,宛如擂鼓!
可依旧徒劳无功,最后更是不知怎的坠入耶罗河冰面之上。
水蟒并无大碍,再度腾空而起,只是身躯竖着立于天地间,一双竖瞳流露出的戾气与杀意丝毫不弱于冰面上的披甲兵卒。
“幸亏没让你成了气候,不然生出四足,这座大阵还真奈何不得你。”田进阑云淡风轻道。
随即他再次舞动长幡朗声道:“天兵走马,魂归来兮!”
田进阑主持大阵,身处大阵之中言出法随,黑云再度向下压下,一道道黑色光柱砸向河面。
每一道光柱都是一具战死的英魂,每一道英魂落下,就有一位身形似有似无的披甲兵卒被具象化,一双眸子黑气四溢,少了几分杀意多了几分戾气更显凶残。
水蟒也不甘示弱,只怪自己这次没做好准备只为试探田进阑的态度,没想到这厮一来就是抱着以命换命的打算。
如此凶残阴狠的法阵,一看就是邪魔外道,此番入阵他死不死两说,田进阑注定必死无疑。
面对抱着必死之心的田进阑,水蟒心中一横,再无侥幸心理,气势节节攀升,妖气弥漫四散开来,额头上竟然微微隆起,大有生出龙角的趋势。
见次场景,田进阑反倒嘴角露出笑容,意味深长。
他将手中长幡向着水蟒一指吐出一口精血,最后场景更是惨不忍睹,只见他张开血口将心,肝,脾,肺,肾一一吐出,一双眼睛硬生生被挤了出来,最后头顶那柄拂尘如同昙花一现,田进阑的脊椎如同一条小蛇被牵引从他体内钻出,盘踞一团,分别化作鉴临台、定落台、星吮台、坤殂台、真仙台、合仗台、空榻台、空虡台、燧门台,九座法台。
一座天兵走马的斫龙阵彻底成阵,田进阑长幡掉落在冰面之上,发出声响,宛如吹起了冲锋的号角。
水蟒怒吼一声,竟然已有丝丝蛟龙之威,它怒不可遏,没想到田进阑如此丧心病狂。
一座地仙献祭的法阵,对上一一条同样地仙境界半步可蛇蜕成蛟的地仙水蟒。
自修行以来,它并非第一次身陷死局,要说一命换一命的勾当,它和田进阑比起来其实更是唯手熟尔,见没了退路,它自然不会慌神失了分寸而坐以待毙,反而身躯扭转蓄势待发,率先向着底下的军阵扑杀而去。
上山的虎自然比不过下山的狼。
水蟒孤身凿阵,双方交锋之时,顷刻之间水蟒原本坚如磐石的身躯瞬间皮开肉绽,最为凶险的伤口位于它的七寸处,险些就要身首异处。
那些披甲兵卒,最先如莲花一般绽放,最后又如一道道冰锥崩碎。
冰面最后终于炸裂,巨蟒的身躯重重地砸入耶罗河中,惊起滔天巨浪,在巨浪面前,田进阑的身躯小如芥子,被巨浪吞没。
还没等到河面平静,那头水蟒竟是又腾跃而起,将田进阑的身躯甩入半空中最后一口吞下。
它仰天长啸,龙吟声更为逼真,额头之上隆起处,早已没有了鳞片覆盖,身躯之上其余的黑色鳞片覆盖处却更为锃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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