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得原本笑意连连的于绝清突然脸色一变，断喝一声，李莫与那游侠一听这话，瞬间被点燃了，像是早就做好准备一般到达“战场”。李莫率先发难，拿起一个瓷碗就猛的往地上摔去，只听“啪！”一声，清脆至极，刚刚还是完好无损的瓷碗就这么破碎成了瓷片。游侠更加来劲，他今天晚上算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地发了，抓住这么一个机会，还不好好地发泄一下？
只见他也不用佩剑，直接扬起大手，势大力沉地就这么一掌拍到桌上，本来就颤颤巍巍的桌子此时响起一声闷响，随后就彻底散了架，轰然倒塌，扬起一阵尘埃。众人看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啊，心想这一掌要是拍到人的身上，那不得直接干废了？又见他目光一冷，狠厉地抬脚猛地一踢，木凳的凳脚就这么飞出五米远，吓得身边的围观的人赶紧躲开。
酒馆老板显然还没回过神来，跟着周围的人一脸懵逼地看着李莫与游侠二人就这么肆意地打砸东西。就在他愣神的这么一会，游侠已经施展轻功，沿着酒馆的梁柱借力了两脚，就这么轻飘飘地攀上了二楼的沿边镂空的栏上，然后双手一运劲，也顾不得腰上的受伤，直接一个漂亮的凌空翻身，稳稳地踏上二楼的地板。
二楼原本想着上来“避难”的人一见这架势，也是一阵发愣，不约而同地后退半步。游侠也不顾他们，径直走到于绝清他们那桌，拿起一个酒杯就往下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掷杯为号呢，又是“啪！”的一声，总算把二楼的人的魂给“响”回来了，下意识地就想往下走，避开这尊杀神，他们可亲眼见着刚才的事，知道这年轻人心里现在指定一肚子火呢，可问题是楼下也有一个“疯子”啊，没办法，只能往外躲得远远的，任由他一顿发泄打砸。
幸好莫山民虽然气上心头，但没忘记师父的交代，因此没用佩剑乱砍，也没有伤及无辜之人，更不会故意把凳脚击向旁人，只是自己在那儿砸东西，而且只砸于绝清这一桌。
楼下的李莫也是有分寸，只找那些“付过钱”的，原本就因为打斗坏了一半的东西砸，其余的一概不动。
那酒馆老板被这景象吓傻了，要说之前打斗打坏了东西，这还有得一说，毕竟打架嘛，踢烂点东西很正常。但现在这种是什么？赤果果的砸店行为啊！看那李莫，表情狰狞，他平日里的压力太大了，被老板压榨，白高钱把他当老黄牛一样使唤，他自己则觉得自己做得像条狗；被朋友“欺负”，自己的清哥是个二掌柜，像是奉了圣旨一般不用干活，压力太大了，太大了啊，不行不行，不爆出来早晚憋出病，对，这个碗，圆圆的，多像白高钱的头，砸！这筷子，又细又长，多像白高钱那瘦得跟个竹竿似的的身体，折！李莫把平日里受的憋屈气一下全部释放，整个人如同魔怔了一般，总之就是砸！拿起长条凳就往桌上敲，听着那种碰撞声，看着那桌子被砸出的木屑纷飞，感受到自己的力气作用到了桌子上，仿佛自己心中的憋屈气也跟着一起作用到上面去了。
游侠则是个实诚人，下山之前一直跟着师父修习武艺，但好歹年轻气盛，心里也是爱闹腾的，在山上被师父管束得太紧，总觉得自己浑身的武功与劲力没处发泄。这次下山，找着机会，还不好好地疯癫一番？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年纪啊？年轻人，不年轻气盛的能叫年轻人吗？反正我给了钱的，不！是被讹了钱的，讹都被讹了，钱也都给了，不打人，我砸点东西总可以吧？这可是正儿八经花钱买回来的机会啊！也不算违背我师父的忠告吧？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却不停歇，一顿操作猛如虎，看着周围人是一阵的心惊，心想这人刚刚挺老实斯文的，怎地这一下就变得这么疯了？要说人啊，一旦找到了给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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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放纵疯癫的理由，就会心安理得地去玩到底，尤其是平时看上去有些木讷的老实人，这种人一旦把内心的“魔鬼”爆出来，往往比平时看上去狠的人要狠上十倍、百倍，所以千万不要招惹老实人，而我们的游侠，恰恰就是个老实人。这时一说服了自己，他就更加癫狂，旁边的人看着他双目赤红，手上的功夫简直把那桌椅台凳当成了柴火给劈了，一掌一张桌，一脚一张凳，打得木屑尘埃满天飞，连已经折断了的木板都不放过，气沉丹田，双手运劲，用力一扯，硬生生地撕成两半，吓得躲在角落的人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地望着这边的情况，生怕这人发起疯来，连活人都给生撕了！
整整一刻钟，这种像是被仇家报复的砸店行为着实把所有人都跟震住了，那酒馆老板目瞪口呆地望着李莫，这时的李莫早就已经累得趴下了，他虽然年轻力壮，但只有一股子蛮力，这时全力打砸的状态下，坚持不了二十分钟就已经觉得浑身酸痛了，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被汗水湿透，周围一切可以看到的东西全被他砸了，也就没有物件可以供人歇息，于是干脆整个人在地上躺成了一个“大”字，像是上了岸的鱼，上气不接下气，但脸上却带着舒畅的笑容，还隐约听到李莫在说“爽”之类的话。
于绝清见到也是一脸戚戚然，他实在没想到李莫跟白高钱之间竟然有这么多旧怨，刚才李莫边敲打桌子边数落着白高钱让他干过的那些事，不过由于敲打声音大，也就于绝清听力好，要不然都听不到。不禁感慨道“小伙子生活压力真大啊”。
不过不得不说，偶尔这么一通发泄对人的身心健康还是很有好处的，至少对于李莫而言是这样的。这时他已经站起，一脸满足和兴奋，跟在于绝清身后也不说话。就在两人进行眼神交流之时，忽觉亮光闪烁，原来是那游侠，只见他踩上围栏，借力径直从二楼跳下，稳稳落在地面上，身手之矫健，一看就是练家子。
他的脸色要比李莫好上许多，李莫的脸还带着因为用力过猛而产生的充血，因此脸颊呈血红色，游侠则是一脸淡然与隐藏极深的意犹未尽，如果不是他的眼睛此刻仍留有少许红芒，跟方才简直没什么两样，气息平稳，连汗都好像没出，于绝清心中暗暗赞了一句。
那酒馆老板看着这三个壮汉，好吧，其实也就李莫稍微壮点，于绝清跟游侠都是身材匀称，略显瘦削的，不过现在最壮的那个气喘得最重，倒也稀奇。酒馆老板欲言又止，刚想开口说话，就看到游侠那还带着血丝红芒的眼睛扫过来，盯着自己，顿时打了个寒颤，那眼神，就如同最初周运乾的眼神一般。不同的是，周运乾是眼神深处的轻蔑与暗地里的威胁，游侠现在靠的是很明显的威视警告。
他咽了一口口水，愣是没敢说话，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哆嗦着，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后背也湿透了，正想着应该怎么收拾这个残局，就听见于绝清对李莫说道“走，咱们把这些断木板拿回当铺，当柴火烧了，物尽其用嘛，别浪费了”。李莫与游侠应了一声，找那店小二要了个竹筐。那店小二都快吓尿了，听着吩咐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后门跑去拿筐。
于是，三人就这么滴，竟然真的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捡起了刚才被他们打烂的桌椅板凳，满满装了一箩筐，把地面一扫而空。期间酒馆几十号人没有一点声音，大气都不敢喘，就这么看着三人捡木板，整个环境掉针可闻，只有三人的脚步声与拖拉木板时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十分诡异。
于绝清本来还想上二楼去捡，就听得游侠淡淡说道“不用了，上面那些都已经成木屑了”。
这话他说得淡然，但是却把众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我去，不会这么猛吧？好好的桌凳硬是被你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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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木屑？这多大仇多大怨啊？关键你还一脸淡然，太装逼了吧？你就不能显得激动点吗？你这么平静，显得我们多没见过世面啊，我们不要面子吗？心里这么想着，众人又同时把目光转向了酒馆老板，发现这时他的冷汗已经掉下来了。
于绝清也是吃了一惊，随后一笑，向着酒馆老板一拱手，朗声道“掌柜的，如果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先走了”。说完也不等他客气了，由李莫背着竹筐，于绝清带头，游侠走在最后，三人就这么直直的走出酒馆，一路上众人很自然的让出道路，就如同一开始对待周运乾一样。
…………
月明星稀，明月高悬，此时已是深冬了，距离过年也已经没几天了，如果细心，就会发现不少人门前已经挂起了灯笼，做好了迎接新的一年的准备。山上，刺骨的寒风刮得人直打哆嗦，但这时的于绝清三人却丝毫不觉寒冷，居高临下望着下面的万家灯火，忽明忽暗，于绝清的心突然就有些五味杂陈，至于为何他们会上山，最主要是游侠要走了，于绝清跟李莫来送送他。游侠说自己今天才第一次到天南城，还没好好地四处转转，认识认识，连城里是什么个样，有些什么，都不太清楚就要走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于绝清跟李莫就做主带他上了城边的一个小山坡，用来俯瞰整座城池，好好看看天南的夜景，看看万家灯火，感受一下普通百姓生活的烟火气，嘈杂声，这些都是他在山上没见过的。
山上的劲风刮得游侠的衣袖猎猎作响，他披散的头发随风而起，左腰别着佩剑，右手负于身后，眼中的红芒散去，脸色淡然，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天南城。这时候的他，才稍微有点侠客与道士的风范。
良久，他才幽幽一叹“没想到，我下山的第一站，就遇到了这等事情，惹出这些个麻烦，就这么匆匆地走了”。眼神中有了一丝寂寥与不甘。
于绝清上前与他并立，笑道“世间本就如此，你躲在山上，自然不会知道这山下的风光，江湖险恶啊，我想，这也是你师父要你历练的原因”。
“也对，山下的风光终究跟山上有些不同，对了，那酒钱…”
“算了，多大点事，就当我交你这个朋友了。”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都是朋友了，还计较这么多做什么，不过以后可要记住了，出门在外，还是多留两个心眼为好”。
“嗯，多谢了！”游侠由衷地感谢。
“那你能告诉我你尊姓大名了吗？朋友”。于绝清抬着手。
“莫山民！”
“于绝清！”
两人重重击掌握手，迎着山上的冷风，相视哈哈大笑。
“喂，我说两位大哥，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李莫身上还背着一箩筐的木板，就这么硬生生地走了好几里地，本来劲就因为刚刚砸东西砸得太猛还没回来，又被当成苦力，早就累得躺草坪上了，这时见于绝清二人相谈甚欢，顿时不满。
“论出头，老子第一个冲出去帮你，论砸那王八蛋的场子，老子第一个出力最多，现在还背着这一筐的破木板陪你们走了几里地呢！怎地，你俩就这么忘了？还是不是朋友？是不是兄弟了！”
莫山民笑意更浓，走向李莫身边，伸出手，李莫搭上，两人一用力，莫山民把李莫拉了起来，道“当然不会忘了你了”。说着拍了拍李莫的胳膊。
“嘿嘿，自我介绍一下，我叫……”
“知道，李莫嘛”于绝清与莫山民同时说道，整个山坡顿时充满了欢快的笑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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