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这个秘密的传承人吗?!”良久,我才说出自己内心的担忧。
“不见得,”小朱说道,“事实上,知道的人可能也就我们几个……,但一听说你们是衡山门的人,所有人便把怀疑的眼光转移到你们身上了。”
看出了我的局促,小朱接着说道:“其实,一切都还只是传说而已,谁又真的见到那个火瞑子,谁又真的得到黄毛的真传,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呢。”
我默然。
是的,人世间的事情总是这样的,在我熟悉的那个世界里,人们岂不经常是追名逐利,乃至见利忘义的。
看来,衡山门这个招牌在江湖上绝不是什么香饽饽,反倒成了危险的符号。今后,我对自己的这个身份应当慎之又慎了。
我抬头往上空看了一眼,看到乾郁陵值房里装饰华丽的天花板,上面悬挂着一盏琉璃七彩灯,此时正放射出迷离的光线,晃得人心神恍惚。
心里忽又想到,若欣他们知道这一切吗?不会还要傻傻地去执行鲁志高派给他们的任务吧?这鬼佬七也太狠毒了吧,自己不敢抛头露面,却把几个年轻的弟子推出来置于危难之中,更是害死了大海一条性命,心下不禁十分忿然。
唉,但愿若欣他们能逃出生天,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小朱见我黯然不语,似乎猜出了我的心思,轻笑道:“我会继续派人打听你师姐他们的消息的,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你身上现在有伤,还是在这里好生住些时日,等身体恢复了再做打算吧。“
“是的,“乾郁陵也接腔道,”我们银卫府可有整个大晋国最好的金创药,你且在这边将养上一段时日吧。“
看着小朱真诚关爱的眼光,还有乾郁陵那难得一见的微笑的脸,这些我在这个世界里萍水相逢的人,我内心不禁翻起温暖的潮浪,便感激地点了点头。
从此,我在这“敕造银卫府”便安住了下来。有了小朱安排的人对我细心照料,有了乾郁陵口中的最好的金疮药,锦玉绸庄那间黑暗地牢留给我的伤痛很快就痊愈了。
小朱经常过来探望我,既关心我的身体恢复情况,也会说些坊间趣事,不让我觉得太过离群索居。有时候他自己不能来,也会吩咐成恩送些生鱼鲜肉、瓜果时蔬过来,嘱咐这边的厨房好生伺候我。成恩每次来时都笑嘻嘻的模样,还是经常穿着带着一团锦绣大花的长衫,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乾郁陵和李可照也偶尔会来我的住所看看,当然是和小朱一起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了下去,不知不觉也三四个月时光过去了。
我对自己说,且不去管自己所来何处,也不用再刻意去知道小朱的真实身份,先就这样地生活下来,将来一切或许自有明朗的一天,到时候何去何从,再做打算吧。
人这么一想,一切也都看得开了。
我感觉,我乐观的天性在这个时候真的帮到了我。只是,我还是时常会想起自己的父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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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后海边上那秋天中温暖和煦的阳光,那洁蓝的天空上排成行阵的乌鸦,还有沐浴在黄昏夕阳中的醇亲王府的屋檐……
银卫府是个占地几十亩之大的浩大府邸,我住进来后才发现,之前我所经过的地方只不过是它前部的日常训练和办事机构而已。就在乾郁陵值房院子后面,还有一大片的场地,有用来住宿的各式厢房,有用来休闲的几处亭台楼阁,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带有水池的花园,花园里砌着太湖石的假山,湖水清澈而深幽,廊坊间错落有致,绿树鲜花掩映成趣,倒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所在。
时光就在这样看似舒缓的节奏中一天天过去了。
有一天,小朱又来看我,在跟我天南地北地闲聊一通之后,突然问我道:“在这里这么长一段时间了,憋闷坏了吧?”
我想到自己在这里所受的种种照顾,心想可不应该流露出这种消极的心态,便笑道:“哪里会,这里好吃好喝地供着,我在这可快活似神仙呢。”说完,还故意用唱戏的腔调长长地吟了一句:“此间乐,不思蜀呢——”
小朱用揶揄的眼神看着我:“嗨,装什么,我都无聊透了,更别说你了。”
心思被看破,我也只能尴尬地笑笑。
小朱转过身看着远处公园中的假山,若有所思起来。
那里有一个小喷泉正往上方喷射着细长的水柱,水从高空坠落便发出“哗哗”的水流撞击声,在这好似隔绝人世的空间里,更映衬出整个环境的安静。
良久,他才喃喃道:“心若局促,人定难安,这种日子,我过过……”
不待我回应,他便又转过身,恢复了他一贯潇洒的笑容:“不过,我现在隆重地通知你,以后你这种活牢笼的日子可以结束了。”
看着他因为有些兴奋而上扬的嘴角,我实在不敢接腔。要知道,这种日子虽然不自由,但又如何能说是“活牢笼”呢?如果是,那又有多少人想跑进这活牢笼当中来呢?如果不是幸运地遇到了小朱这个这么义气的朋友,如果不是在这个银卫府里得到这么好的保护,我在这个世界的故事或许早已结束。
我低声道:“可别这么说,真折煞我也……,那你又有什么好主意好去处的,快说来听听嘛。”
小朱伸出手按在我的肩膀上,两眼盯着我的脸,好像想从我的脸上发现什么隐秘的线索:“乾郁陵说你体内有两股互搏的真气,既可引为修为之大助力,但如引导不当,也会有伤身毁命之忧,但我怎么不见你有半点颓靡之色,反倒是一派气血旺盛的样子?”
我笑道:“那主要是你们把我照顾得太好了。”
小朱轻轻点了一下头,又轻轻摇了一下头:“也不尽然,可能是你天赋异禀也不一定。”
我没有接着这个话题,因为对于自己的来历和命运,我内心中早已坦然,不想再过多去思虑打算,只想着顺其自然罢了。因此我没有接着他的话题,只是笑着问道:“你还没说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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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好玩的呢。”
“哈!”小朱收回搭在我肩上的手,潇洒地往空中一挥,“看,我没说错吧,你还是巴不得赶快逃出这个活牢笼。”
“可不是嘛,”我也发挥起来,“这段时间我在这吃了睡睡了吃,都快被你们养成猪了,都快把我憋坏了,可巴不得有机会出去玩玩呢!”
“最近,”小朱正色说道,“火瞑子之事终于淡去,那些急急渴渴打探消息的各路人马都已陆续离开大名了,如今京中是暂时恢复了宁静,乾郁陵他们也终于能暂时歇一歇了,这段时间以来,为了京中防卫,防止各种火拼事件,他们可是日夜值守,殚精竭虑了。”
“哦,恐怕那些人终究是白忙一场,无功而返吧。”我叹道。
“哼,正是如此。”小朱道,“每次关于火瞑子的事情只要有一点苗头,那些各色人等都好像老鼠一般从地底下一下子窜了出来,但终究都是一场胡闹而已,当然最后也是如鸟兽散了。”
我沉默,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真的是火瞑子的线索人物,那么早晚有一天,该来的事情还是要来的。我要做的,是尽快把自己身上所背负的东西弄清楚。尤其是乾郁陵说我身上的两股互搏的真气,到底是吉是凶,想起来更是令我内心惶恐不已。可是,从何下手去了解这一切呢?我内心真是十分怅然迷惘。
“明天,”小朱微笑道,“昭阳公主要在她的府邸举行柳堂会,届时京中一些头面人物及家眷都会受邀参加,我和乾郁陵也会去,我看,你既然现在是闲来无事,不如和我们一起去。”
“柳堂会……是唱歌跳舞的趴体吗?”我问道。
“趴体……,什么趴体?”小朱一愣。
“哦,”我赶忙改口,怎么一听到堂会,就把以前的惯口给冒了出来,“我是说,这个堂会是干什么的?”在我的记忆中,堂会应该是戏剧演出。
小朱笑道:“昭阳公主家有个偌大的后花园,里面不但花草繁盛,更是种了成片的柳林,因此唤作柳堂。每年开春后,昭阳公主都会在柳堂举行一个大型集会,邀请一众好友及家眷出席,会中可品明前佳茗,可睹柳景花海,可赏美姬歌舞,也可利用此时机多与好友亲贵熟络关系。”
我略略明白了,这是一个上流社会中权贵们的社交聚会。只不过小朱说的这个昭阳公主不知是何许人。
小朱已然明了我的心意,不待我问,便接着说道:“昭阳公主是当今圣上的第七个女儿,芳名一个真字,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其容貌倾城,风姿绰约,深受当今的宠爱,前年刚将她许配给尚书右仆射狄长庚的三儿子狄云龙,并赐下一幢偌大的府邸,就是我们明天要去的昭阳府。”
见我听得入神,小朱接着说道:“昭阳公主虽是女儿之身,却是巾帼中之英豪,一手柳云剑竟是出神入化,就连那些禁中侍卫都没有几个能接得她几剑……,你怎么都不说话,看你那样……,嗨,明天你自己见到她就清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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