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源对此也的确好奇,到底当年芳姐夫妇对他做了什么事情,才让小幺如此憎恨她们两个。
他问道:“小幺的身世您能跟我说说吗?”
“可以。”
老者目光怅然,望着天空,跟楚源说了小幺的事情。
小幺的娘原本是个普通的村妇。但她所在的村子有个规定,就是女子不能嫁给村子外面的男人。
但小幺的娘违背了这个“公序良俗”,爱上了一个货郎,并且义无反顾的嫁给了她。
但她们婚后的生活却因为柴米油盐而常常发愁,特别是在小幺生下来后。
货郎很爱自己的妻子,他是那种只有一文铜板也要花在老婆身上的顾家男人。
怎奈贫穷让他不得不下了个艰难的决定,离开妻子跟孩子除外讨生活。
小幺娘听到这个决定后,什么也没说,只将凄苦藏在心里。
她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丈夫,自己带着小幺返回了娘家。
但因为她违反了村子里的规定,娘家人都厌恶她,嫌弃她。
同族也都欺负她。
在这种冷眼跟漠视以及窘困之下,她们母子寄人篱下五年,苦苦等不到丈夫的音信后,小幺的娘将小幺托付给了一位还算可靠的亲戚,自己则再也无法坚持这种悲苦的生活,投河死了。
失去了母亲的小幺成了孤儿,每天几乎以乞讨为生,因为那个亲戚并不管他,甚至有时候小幺要跟野狗抢吃的。
即使这样他也吃不饱,还要备受歧视,被人打,被人扔石头。
那时候的小幺是多么希望自己的爸爸能早日回来啊,那样自己就不用再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了。
终于,他等来了爸爸,那个货郎。
货郎此次就是专门来找小幺的,好像他还发了大财。
这让小幺喜出望外,兴奋的就跟着爸爸去了城里。
然而,他没想到,这时的爸爸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跟以为粤剧名伶结婚了,并且还有了自己的孩子。只是那个小宝的孩子心脏不好,可能随时会丧命。
小幺觉得自己可以跟新妈妈及弟弟相处好,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是他噩梦的开始。
小宝的心脏问题渐渐变得很大,爸爸跟后妈束手无策,他们看了医生,医生也无能为力。
后来,货郎买来的很多不知名的药,给小幺吃。
小幺害怕不敢吃,爸爸就狠狠的打他,差点将他打死。
他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会那样做,又为什么突然变得那样凶恶。只好把那些药全吃了。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自己在为弟弟试药,只有他吃了安全无事的药爸爸才敢给小宝吃。
是药三分毒,许多药副作用极大,小幺吃过后疼得死去活来,几次都差点去见阎王了。渐渐的,由于吃药太多,小幺的皮肤发生了异变,像被刀割一样,皮肤也苍白无色,看起来骇异恐怖。
只是,他替小宝试了那么多次药,小宝仍然不见好转。
小幺经常看见新妈妈为此哭泣,而爸爸则时不时的看自己,他觉得那种眼神十分的可怕。
终于有一天,爸爸以给他买好吃的为由将他骗去了医院,大夫给他打了一针,小幺就昏迷不醒了。他们将其推进了手术室,挖走了他的心脏……
听完了小幺的悲惨遭遇,楚源心肯定是沉重的。
他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狠心肠的爹。
那个货郎应该就是安哥,没想到他跟芳姐联手竟做出如此丧尽天良,惨无人道的事情。
但对击杀小幺,楚源并不后悔。
毕竟那个小鬼已经入魔了,成了恶灵,不杀不行。
甚至也许这对小幺来说还是一种解脱吧?
楚源苦笑了一下:怎么可能呢?小幺倒下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的仍旧是憎恨。
他虽然能杀了小幺,却不能杀死他心中的怨恨。
但小幺的身世让他明白了世道险恶及人性的沦丧。
楚源皱着眉头,将自己的心绪从这件事里抽离出来,奇怪的问老者说:“那你到底是什么人啊?这些小孩子的魂魄又是怎么回事?”
老者说:“他们都是我搜集的灵童跟灵婴。他们怨念太重,魂魄四散飘零,我恐怕这些鬼童伤害世人或者被某些邪恶势力利用,就将他们都搜罗到了一起养起来,我还给自己起了个别号‘饲养员’。”
“这么说你并非想利用那些孩子炼药或者残害他们喽?”
“那都是外界的说法。”饲养员不以为意道:“外界乐意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情,我一个离群索居的人,不会看中这些的。现在,我已经告诉了你我的真实身份了,你也应该自觉些吧!”
楚源明白了,就说道:“我并非什么特殊的人,只不过是受人所托而已。委托我们的就是小宝的亲娘,粤剧名伶兰桂芳小姐,我可以带你去见她。”
“不必了,我没兴趣。”饲养员道:“你们既然是来讨要小宝灵魂的,那就拿回去吧!”
“多谢了。”楚源跟着又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两人边走边说,返回到了九叔那里。
九叔此时已经打开了结界,他满头是汗,正在擦拭着,人累得气喘吁吁。
见楚源带着老者回来,九叔十分的诧异:“楚源,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
楚源和善的一笑,说道:“这位老伯并非坏人,实际上,这里的所有灵婴都是他收养的。若不是他,这些灵婴一旦散落人间,惹出多大的祸乱也未可知。”
九叔方才恍然,抱拳道:“在下茅山派林九,敢问老伯怎么称呼?”
“我的名字我已经忘记了。”老者喃声说道:“你叫林九?我好像听说过。你认不认识蔗姑?”
蔗姑在电影里是九叔的师妹,一直倒追九叔,是位自带喜感的女人。
然而,穿越两年了,楚源还从未见过蔗姑一次呢。
九叔点头说:“她是我的师妹,怎么,您认得她?”
饲养员笑着说:“何止认得?我常去她那里采买‘灵食’喂给灵婴,如果没有蔗姑,我这个阴儿院早就不复存在了。既然你是她的师兄,能不能帮我个忙?”
九叔反问他:“什么忙?”
“我相信你们茅山弟子的人品。”
饲养员爱惜地看着“阴儿院”里那些灵婴,眼神里充满了慈爱跟温柔。
照顾这些孩子花了他一辈子的心血。
他说:“我已经风烛残年了,恐怕也照顾不了这些灵婴多久。我希望你能帮我将他们收留,也了却了我最大的心愿。”
九叔点头道:“积攒功德的事情我自然愿意,我答应老伯您的请求。楚源,你先回芳姐的车那里去通知芳姐,我要料理一些事情,待会儿便去。”
楚源点头,随后一路跑出了厂房。
兰桂芳等人在门口不停的徘徊,芳姐很着急,不停的抽着烟。
助理小哥抱着小宝,说:“芳姐,您少抽些吧?这样会呛到小宝的。”
兰桂芳想了想,将烟掐灭,跟着烦躁的说:“九叔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刚说完,楚源就回来了。
兰桂芳连忙问:“阿源,找到小宝了吗?”
“找到了。”楚源说:“师父一会儿就会把他带回来,你放心,他会帮你将小宝的灵魂复位,他就快康复了。”
“谢天谢地,阿弥陀佛。”
兰桂芳连连对着天空作揖。
楚源的脸色却不太好看,兰桂芳似乎察觉到了他是冲着自己来的,于是皱眉:“阿源,你这幅表情,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楚源想了想,问道:“芳姐,您难道不好奇,是谁夺走了小宝的部分魂魄吗?”
“当然好奇,你快说。”
“是小幺。”
虽然兰桂芳隐隐的感觉到这事儿或许跟小幺有关,但经楚源确认的时候还是不由得心猛地跳了下,她看楚源眼色严厉,当即有些心虚。
“小幺……他……你看见他的灵魂了吗?”
“看见了,而且他还被我亲手了结了。”
楚源点了点头,语气里充满责怨,冷冰冰的说道:“有些事情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就比如,当年您跟安哥是怎么对待小幺的。”
闻言,兰桂芳通体一震,跟着微微的抽泣了起来。
显然,她对当年用小幺给小宝换心的事情也是感到内疚的。
楚源冷道:“没想到,堂堂粤剧名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一根草。对了,你们给小幺起名幺,就是想拿他当药的吧?”
他幽幽的冷哂着,兰桂坊一直没有应答,只是在捂嘴抽泣。
作为后母,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如果事情传出去了,兰桂坊的人设无疑将立即崩塌,她一生的心血也都将付之东流。
诚然,这种事情能够发生在自己敬爱的芳姐身上,确乎大大出乎了楚源的意料,这也让他更加的生气了。
旁边的助理小哥此刻也紧张了起来,赶忙说道:“源道长,您误会了,事情不是完全是您听来的那样。”
“误会?”楚源冷道:“难道还有另一个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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