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与对,是与非,有时并不那么绝对。
耳听不一定为真,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三人成虎。
当错误得到大多数人的公认,那错的也就变成了对的。
人很容易被外事所迷惑,因而失去了自我,人云亦云,随波逐流。与大众为敌,也就是与真理为敌。即使真理本来就在你手中,你也一样不为社会所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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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中是一个傻子,他的想法极其简单。他做事从来不会考虑太多,甚至根本没有顾忌。
如今有人杀了他的父亲,他的心中现在便只剩下了两个字——报仇。他一心只想报仇,他的眼里只有杀父仇人范允,谁要阻挡他报仇,谁便也是他的仇人。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可是偏偏还是有许多人要阻止唐中去报仇,因为在他们眼中,唐中的父亲本就是个死有余辜的罪人。
眼下就有三个人要阻止唐中报仇,而且是三位成名江湖多年的一流高手。
惟见,陆乘庸和余谦。
这三人,哪一个不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然而这三个响当当的人物,如今联手却也奈何不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本已是奇耻大辱。更让他们生气的是,偏偏这个年轻人还是一个傻子。
三大高手敌不过一个傻子,此事传出去之后,会成为江湖上最大的一个笑话。
笑话是笑话,事实也是事实。
事实上,他们的确敌不过这个傻子。
他们不想让别人看笑话,于是三人都使出了生平绝技。可唐中的武功竟然深不可测,无论他们出什么绝招,唐中都能轻易化解。以至于五十合之后,陆乘庸三人竟然还是胜不得唐中,甚至连一点上风也没占到。
唐中风头尽显,唐门中人自然都暗自高兴,可是却有些人心里不高兴了。
看到一个突然出现的傻子抢尽了自己的风头,宝历和尚心里就有些不爽了。他出家时日虽已不短,但毕竟年少气盛,佛法修为还算不得上乘。面对长辈,他或还可以谦让一番;可是同辈之中,却也容不得有人凌驾于自己之上。
唐中大显神威,力敌三大高手而不败,顿时技惊四座。宝历和尚早已按捺不住,僧袍一甩,也飞身加入了战团。
宝历十分年轻,他聪慧过人,又勤奋好学,十年学艺,却已抵过惟见大师毕生所学。唐中与惟见大师三人勉强战个平手,这时宝历突然加入,形势立马发生了变化。唐中也立马感觉到,这个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和尚,居然比那三位江湖前辈还要难对付。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陆乘庸和余谦都是内行,自然看出了其中门道。很快他们便不再出全力,而是专让宝历和尚与唐中硬碰硬。宝历和尚心高气傲,不愿同辈之中有人凌驾于自己之上,所以他是在跟唐中斗气;唐中却是死脑筋,根本不会转弯,别人跟他硬来,他便也跟别人硬来。
可唐中与一般武者又有不同,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他遇强越强,遇到一个傻子,便也就是一个傻子。他现在遇到了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一时间自己身上的傻劲也少了许多,全身的能量都被宝历激发出来了。
宝历和尚早已全力以赴,此时他双掌齐出,使出了少林绝技中的般若掌法,奋力向唐中拍去。唐中却不管你那是什么掌法,他来者不拒,也双掌齐出,与宝历和尚四掌相对,在半空中便与宝历和尚拼起了内力。
两人身悬空中,即不下落,也不飘移,似乎就定格在那里了。他们衣衫在风中呼呼作响,还不断向四周散射出强劲的力道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谁也不会相信,眼前在空中相斗的二人,竟然只是两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惟见大师三人见唐中被宝历小僧缠住,以为有机可乘,便分别从三个方向朝唐中攻去。
唐慕公见了惊呼道:“休伤我孙儿!”
惟见大师三人本也没有伤害唐中之意,他们只是想将唐中擒住,不让他胡乱伤人即可。
可是他们三人还没来得及逼近唐中,唐中身前就突然形成了一个两丈大小的球形气劲,竟然生生将惟见大师三人隔在外面。
“好强的龟元劲。”陆乘庸似是吃惊,又似赞许地说道。
宝历和尚与唐中拼了片刻内力,这时终于感觉有些吃力。幸好惟见大师三人分散了唐中不少注意力,也分散了他不少真气去形成龟元气劲,否则宝历和尚便也要败给了唐中了。
英雄敌不过人多。
唐中便是万夫莫敌的英雄好汉,也再难敌得住这当世四大高手的联合一击。
啵!
一声脆响,唐中的龟元劲终于被惟见大师三人破去,唐中也“啊”一声惨叫,猛喷一大口鲜血,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四人合力挫败了唐中,却也没有斩尽杀绝之意,都已经停了手。
唐中此时头晕目眩,气血也已十分凌乱,心中虽还想找范允报仇,但手上却根本没了气力。
无意间,他微微侧目,却见到母亲也已经和父亲躺在了一起。唐中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他连滚带爬扑将过去,翻开母亲身体一看,却见母亲胸前已然插了一柄匕手,正是她自己插上去的。
原来白冰见丈夫已死,顿时也没有了偷生之意。这时众人的目光都被唐中吸引了过去,根本没人注意到白冰是何时自尽的。
唐中哭喊着摇晃着父母的身体,却根本没得到任何一丝回应。
唐中哭了半天,哭得像一个小孩似的。众人这时才看出,唐中的智商也真地只跟一个三岁孩童差不多。
如今他父母都死了,他报仇的念头也没有了,甚至他根本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他惟一会的就只是哭,像小时候撒娇一样地号啕大哭。
人声嘲杂,众人议论纷纷。几位爷爷也在唐中面前说着些什么,唐中此时却一点也听不见,他的耳朵已完全被自己的哭声堵住,根本听不见其它任何声音。
他环视了一眼众人,突然觉得,这些人的面孔竟然都那么丑陋、都那么让人讨厌,甚至也包括他的几位爷爷。
他恨这些人,他恨这里的所有人。
他不想再见到这些人,于是他俯身对父母亲耳语道:“爹!娘!孩儿带你们离开这里,咱们不要见到这些可恶的人。孩儿这就带你们离开,到一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就咱们三人,一起好好过日子。”在他看来,父亲和母亲就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
唐中抱起唐思继夫妇的尸体,突然一个飞身,出了唐门下山而去。
一个大喜之日,怎地突然就变成了一个丧吊之日?唐慕公也有些痴了,似乎还没从这剧变之中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