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旧城区的意外收获

    加入特勤组正式工作的第一天余哲森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袁胤川领导的特勤组几乎承担了刑事侦查部所有最为紧急的外勤工作，组内算上新加入的余哲森一共21个人，减去一名文职人员谷小楠，其余的所有人都处于随时待命的状态。刑事侦查部所经手的一切案件，需求急迫的证据都会让特勤组帮忙调查。通常是特勤组这边派出2到3人一组，协助刑事侦查部过来的案件负责人一同前往，提供各种必要的支持。余哲森初来乍到，名义上还在见习期，但袁胤川完全不把他当新人来带，直接委派他分别和何碧智、寻见晨跑了两趟外出任务。两趟任务的目的地在七岛市的游步区和上宿区，中间无缝衔接，跑完就已经到了下午。虽然也不是什么棘手的查案取证，但还是让余哲森意识到了特勤组工作的艰辛。比起更多负责市区治安和巡逻以及紧急事件对策的外勤部，特勤组的工作更加繁杂细致，也会更多地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等回到安全局，袁胤川一见面便向他询问道：“业务熟悉得怎么样？”“可能适应角色转换稍微需要一点时间……”余哲森坦诚地回答了他，“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刑事侦查部有那么多……匪夷所思的案子。”袁胤川划着手中的平板查看他今天跑的两个案件的综述，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七岛市是一座人口千万级别的复兴都市，面积只占17%的旧城区却容纳了近400万的人口，那里每天每时每刻都有案件发生。”余哲森今天所负责协助的两个案子虽然地点在游步区和上宿区，但嫌疑人都来自旧城区。先前为了追捕海妖，刑事侦查部的成员也大范围深入旧城区进行搜查，过程中所遇到的阻碍和各种麻烦意外是前所未料的，所以如今刑事侦查部上下对旧城区普遍都有不好的印象。“归临教派或许可以说是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敌人，但我们的对手却远不止那群邪教恐怖分子。”袁胤川轻轻摇头，“安全局的使命是维护复兴都市的治安和秩序，目前对付异能犯罪者的重心仍在外勤部那边，加入特勤组你以后势必会遭遇更多的与小偷骗子杀人犯有关的案子。”“我没什么意见。”余哲森说，“只希望能在这里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就好。”袁胤川微微皱眉看他：“那你觉得什么是没有意义的事情？抓捕魏兰雪和那帮老兵？”余哲森表情一凝，他原本没有这个意思，但不知袁胤川为何会这么敏感，突然就提起了这桩对他们来说都不太愉快的旧事。他以为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虽然他同情魏兰雪，并且至今还私底下擅自保存着她的义体记忆数据，但也没有觉得安全局当时的处理有什么问题。至少大局上是没有问题的，值得商榷的最多就是最后在新闻大楼顶上没有制止魏兰雪那纵身一跳。但他知道袁胤川是有苦衷的，以及那样的收场对魏兰雪本人来说未必不是某种意义上“好事”。余哲森望着袁胤川发白的脸色，从他深邃的眼底看到了一点悲伤。“我觉得我们现在讨论已成定局的东西就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余哲森鼓起勇气对他说道，“我不会无缘无故阴阳怪气你，我知道当时你没得选。”袁胤川扶着自己的额头作反思状，片刻之后对余哲森说了声抱歉。虽然回望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并不是没有意义的，但眼下他们没有这个余裕。尽管余哲森仍然坚持他对卓艺锋及其公司锋芒娱乐集团的怀疑来源于当初他对秦雨晴失踪的补充调查，袁胤川还是打算同意他参加下周登上伊甸乐园号任务的申请。因为余哲森本来就是他心目中的人选，这么急着向克莱尔把他从警讯办公室要过来也是为了这件重要的案子。袁胤川心中不太相信余哲森的那套说辞，但相信他的能力和完成安全局任务的决心。于是这个下午他特地推开了手头别的事情，专门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和余哲森介绍了目前刑事侦查部所掌握的情况。“半个月前我们收到了一封匿名的报案邮件，报案人称他的妹妹遭到卓艺锋的性侵害，要求我们介入调查。技术部门的同事用了点小手段追踪到了报案人的身份信息，我们派了两个人上门去向他了解情况。”由于性侵害本身取证难度较大，加上对方报案的时间点距离犯罪发生已经间隔了三个月，导致刑事侦查部的办案专员起初对这个案子根本没有抱什么希望。“但卓艺锋手下的人给了我们机会，在办案专员登门拜访的两天之后，卓艺锋手下的人带着一笔数额不小的钱与和解协约去找了那家人。这笔铁穹点数是通过受害人在卓艺锋公司工作期间的银行工资渠道直接打到受害人账户的，被经济侦察小组的人截获了点数转账信息。”余哲森微微张嘴，没想到刑事侦查部盯上卓艺锋居然是因为这个意外事件。卓艺锋的手下“好心”办了坏事，本来安全局几乎找不到切入口，这下这笔转账信息反倒成了送上门的把柄。性侵害是严重违反铁穹秩序的罪名，在法典中被单独列为一项大条目，其下还有多项子条目，细分到包括对他人电子脑、义体实施的侵害甚至对有主仿生机器人的侵害罪名。但这一次卓艺锋所犯的是最原始的罪行，却也是调查取证最为困难的罪行。“即便有那笔转账在，调查推进还是很困难，我们的专员从受害者那里取得了和解协约的原件，但对方在协约文件上做得很缜密，没有留下任何可能被审判庭指控的破绽。”听袁胤川介绍到这里，余哲森接话道：“卓艺锋手下的人做的那份和解协约是“分手补偿”形式的？”“对，虽然向受害人提出和解这件事是他们心虚加上对我们反应过度之下出的昏招，但起草和解协约的人显然十分懂法。”袁胤川点头，“光靠这份协约文件我们还是没法对卓艺锋下手。”余哲森沉吟了一会儿说：“如果到这里就能促使钟长官下决心拨出一笔巨额经费，支持特勤组购票上船进行调查，那也太不可思议了。从理性上来看，我会认为……钟长官不是一位称职的刑事侦查部负责人。”“但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好人？”袁胤川耸肩而笑。余哲森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钟雨谷应该配不上这个过于理想的头衔。“刚才所说的那些确实不足以让钟长官下决心支持我们登船。”袁胤川说着拿出一把钥匙去开自己办公桌右边带锁的抽屉。在余哲森的注视下，他从带锁的抽屉里拿出一只不透明的塑料文件袋，倒出两盘很新的虚拟超梦磁盘。“我们在旧城区搜查追捕海妖的时候，意外获得了这些东西。”袁胤川的手指在虚拟超梦磁盘上轻轻点了两下。他对露出惊讶目光的余哲森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对吧？”没等余哲森回答，袁胤川就把其中一盘插入了连接着电脑的读盘器。几秒钟后，他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衣衫不整且处于昏迷状态的受害人。由于是专为虚拟空间体验所制作的超梦，在袁胤川电脑上播放的镜头画面显得十分别扭，第一人称视角十分贴近导致受害人的脸部长期处于特写状态且占据大半个画面。“看起来像是制作十分粗糙、很原始的那种成人影片是吗？”袁胤川侧首对余哲森说，“但如果是用虚拟空间技术去体验，感受会截然不同。镜头其实不是这么僵硬固定在这个角度的，在虚拟空间中可以完整地看到……”余哲森忍不住用质疑的语气打断了他：“你们试过了？”“组里的女同事捏着鼻子把整个超梦过了一遍。”袁胤川解释道，“不这样做我们也没法找到将幕后黑手指向卓艺锋的线索。”余哲森下意识地环视了一圈特勤组的办公区，想知道是哪位女侠这么勇。不过他现在更好奇，特勤组究竟从虚拟超梦里挖掘到了什么线索，能够让钟雨谷下定决心派人上船前往天堂之岛暗查取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