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吴秋舫,胸腔里满是郁闷。原本兴致勃勃地以为要开启剑修之旅,谁料这九师叔竟如此阴晴不定,给他当头泼了盆凉水。而半路上被抛下的自己,一时之间也不知当何去何从。
“小师兄!”吴秋舫的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甜美的呼唤。那声音不大不小,正好递进秋舫的耳朵里。
不用猜,少年也知道是谁来了。他立马扭过头去,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嘴角挂着笑意,惊疑地问道:“小师妹,你怎么在此?”
不错,来的便是傅芷,她悄然候在院门外边已然多时,见秋舫一个人傻站在院子里,便忍不住出声唤他。听了少年郎的话,傅芷急忙将手指怼在自己软绵的唇上,示意秋舫不要出声。
旋即又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便蹑手蹑脚地走到秋舫身畔,附耳细语:“我今天逃了功课出来,来看看你学剑学得如何。”
不知是因为得了少女的关心,还是因为少女口中芬芳吹到他的耳根子上,吴秋舫面色有些泛红,眼神慌乱地落到侧边爬满藤蔓的院墙上,只应一声,“谢谢小师妹关心。”说罢,他急急忙忙地往院外走去。
傅芷见状有些不明所以,忙不迭地追上两步,扯住秋舫衣角又问:“小师兄打算去哪里?”
“我...”秋舫愣了一下,他只顾往前走,却未想过接下来又当何去何从,一时之间也答不上话来。旋即,他又偷瞟一眼少女的神色,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期待。
这份期待,却令吴秋舫更多几分局促,只得又应了一声,“今日有些乏了,姑且回屋休息吧。”
抛下这句话,吴秋舫的脚步更加快了,只让他身后的少女蹙着眉头,呆呆思索着吴秋舫今天是怎么回事。
合上房门,秋舫长长吐出一口气。他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头栽进自己的被褥里。
他也不知今儿个是怎么了,与傅芷之间明明也称得上熟稔,但今天少女无意间的亲密举动,竟让自己心慌意乱,只想着赶快逃开,真是奇哉怪哉。
这等青葱少年,跟晏青云这样清心寡欲的老道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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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一十六年,哪里知道什么男欢女爱,只道自己与人接触得太少,有些窘迫罢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今天熊珺祺的表现更是令他心中大惑,自打瞧见这剑,他那平常不苟言笑的九师叔便有些不大对劲,几次走神实属怪异。特别是握剑之后,那空洞的眼神与一双剑眉是格格不入,就像灵魂出窍了一般,连平常走路都会被风撩起的华服,也静止得诡异。
总而言之,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少年郎都万分不解,既不明了自己为何突然那样怕瞧傅芷的脸,又不明了熊珺祺的异样神色。
兴许是早上的紧张在此刻放松了下来,少年郎的脸埋在柔软而有几分潮润的被褥里,竟萌生几分睡意,双眼变得惺忪,不知觉间,便失去了意识。
后来,他是被屋外的一声惊叫吵醒的。
吴秋舫身子一颤,从梦乡中收回神来,忙不迭地朝窗外一看,漆黑的夜从窗外爬了进来,令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强大的东极门,深夜里不该有这样的惊叫。
念及于此,他从床上弹起,不及整理睡得有些张牙舞爪的道士发髻,便推门而出。
“不会是墨宗的妖女来找小师妹麻烦了吧。”秋舫心中暗问,但转念一想,这声惊叫,是个男弟子的声音,这男女分宿的东极门,想必出事之处,不在女弟子的住处。
想到此处,他的心思稍显安稳,但脚下仍旧不停,急忙往外赶去——作为东极门的一份子,他断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还未跑到事发之处,一个魁梧的身形便落到秋舫跟前,秋舫心中一骇,往后退开半步,手指一竖,做好防备。但定睛一看,来人却是他的六师叔钟寇。
不等秋舫开口问候,钟寇便一副长话短说之貌:“盯上的是你,且随我行事。”
秋舫一愣,自己明明结识的人不多,怎么隔三差五就有不速之客为他而来。
“去看看吧,有我们在,护你周全不难。”钟寇的声音厚重而平实,在这黑夜里让秋舫的心中生出几分安宁,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跟着钟寇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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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叫源自前院,秋舫定睛望去,好些名弟子已经躺在地上,廊道上微弱的灯光映照而来,让人看不清那些弟子伤势如何,地上倒也没有血迹,只不过躺倒的弟子一动不动,仿佛早已失去了生机。
而场上有两个人正在对峙,一个是穿着粗布袍子的段谋,想必是急忙追来,脚下甚至连鞋也未穿,打着光脚;反观另外一人,黑气笼罩,遮住面貌,若说是人,不如说是一团氤氲的黑气,挤成一团,浮在空中。
“是她!”秋舫不禁一声惊呼,这位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震明山与他过招的黑影。
此刻林芸也在一旁蓄势而动,听闻秋舫的惊呼,面露疑惑地开口问道:“你认识?”
“三师叔带我下山之夜,便是这黑影出手袭击我。”秋舫眉头紧锁,他心中忿忿不平,这才几日,黑影便追到此处来了,还出手伤了自己的师兄弟们。
“此...影,不知是人是妖,刚才与你四师叔相斗,出手诡异得很。”林芸的眸子里藏着迷惑与警惕,她也知道,这个黑影,即使看不出是何门何派的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便是,能让段谋一时半会无计可施的,一定是强极之至!
“世间竟还有此等我们不知底细的人。”一旁的钟寇也发话了,他的神色倒不如林芸那般惊中带疑,而是平静许多,这世间本就有许多不问世事的高人,东极门的权势再大,情报再是万全,也难以摸清所有人的底细,更何况是这等高人。
“交出吴秋舫,其他人,免死。”黑影看着拉开阵势的段谋,颇为不屑地说道,声音依旧那般寒冷而无生机。
这话入了段谋这暴脾气的耳朵,想也不想,必将吃段谋一阵怒骂。但此刻却出乎所有人预料,段谋的双眼眯成一条小缝,只低沉地说道:“阁下这等高深道行,为何独独要我们一个不起眼的小弟子。”
“人,给我。免死。”这黑影倒也懒得废话,只是冷然重复,大有一副屠戮满门之意。
“人,不会给。死,也不会死。”
远处传来一个声如洪钟的声音,给东极门人送上一粒定心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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