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么一个小插曲,江映水原本还不错的心情,此刻也只觉得有些烦乱起来。
她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用不了多久,她的马甲恐怕就要掉了。
现在李豫已经知道了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虽然他承诺不会说出去,江映水也姑且相信他的话,可另一重身份又怎么解释?
赵骏若是较起真来,自己要怎么解释,她从江永安变成了蒋丞,又从蒋丞变成了江映水?
而且她也实在没有把握,这位表哥在知道了自己的行为以后,会不会斥责自己胡闹。
毕竟赵骏这个人看上去虽然不拘小节,不过江映水还是觉得,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恐怕都接受不了自己的这种行为。
像李豫那样的,反倒是很稀奇的存在。
想了想,江映水也没想出什么对策,只能期盼自己运气足够好,在身份暴露之前早些完成任务。
否则的话,恐怕她在麗山书院的日子也不会太久。
楼崇山是什么时候回府的,江映水并没有太注意,至少晚饭是她一个人用的。
估计楼崇山应该还在清江楼,陪在女主身边开导,江映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无端觉得有些空落落的,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好像有些酸,又有些莫名其妙的期待,希望楼崇山并不是在清江楼,只是被别的事情绊住了,这才没有回来。
倘若这会儿他还在清江楼,那就是陪女主大半天的时间了,这么久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了。
想到这里,江映水猛地甩了甩头。
她这都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且不说女主如今对楼崇山无意,便是有意,真的跟他发生了什么,难道自己不应该高兴吗?
女主和楼崇山在一起,就意味着她的任务完成了,到时她自可以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何必把现在这一切放在心上?
这般想着,江映水才觉得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消散了不少,在她的刻意压制之下,很快便抛到了脑后去。
三天的休沐日看似不短,实则不过眨眼的功夫便过去了,这三天,江映水和楼崇山在府里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江映水甚至不知道,楼崇山整日都跑到哪里去了。
心知他多半是在清江楼,江映水便也没有多嘴去问,两个人虽然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却也不比陌生人亲近多少了。
如今再回到麗山书院,两人便又成了好兄弟,住在同一个寝舍的舍友,这种由陌生人般的夫妻关系,忽然到熟人的转变,让江映水略微有些不大适应。
尽管如此,她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惊喜的模样,任由楼崇山拉着她,跟着马阳辉他们几个往放榜的地方跑。
这几个人之所以对榜单这般好奇,自然不是因为对自己的成绩有什么期望,不过是想要知道,这一次考进前三百的,都有哪些人而已。
这么说其实也有些不妥当,其实他们更想知道的是,哪些人会像他们一样,还要继续留在书院里接受这种摧残。
“快快,楼兄,蒋兄,你们两个快些!”马阳辉在前头跑的飞快,比徐飞甚至还要快几步,不过这显然也是因为,徐飞对这件事并不那么感兴趣。
对于马阳辉的热情,江映水也是有些无奈,转头见楼崇山也是一脸感兴趣的模样,到底说不出什么泼冷水的话,只能无奈的再次加快脚步。
此时,榜单前已经挤满了来看成绩的学子,这些人全然不似平日那般讲究礼节,叽叽喳喳的挤作一团,你说一句我接一句的,吵闹的厉害。
不过那气氛却是相当紧张,不大一会儿,显然是有人看遍了前三百,也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那脸色便立刻哭丧了下去,一脸的不敢接受,“这,这怎么可能……”
这些人不信邪的瞪大眼睛往后面的排名看,这才在接近四百的地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没想到自己距离名额还差了这么多的排名,这些人更是说不清什么心情。
相比之下,更加不能接受的,自然要数那些刚刚考出三百名的。
譬如三百零一,和第三百名,明明只是一个排名的差别,却压根儿得不到参加毕业考试的资格,这让人怎么能接受?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头悬梁锥刺股的刻苦,又想到考试那日自己似乎有些状态不好,当场便痛哭起来,竟是丝毫不顾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江映水就站在这些人后面,她前头两个人显然是考进了前三百的,那副喜形于色的模样,便是她不去想,也能看得出来。
说起来,这两人笑得有多开心,前头那嚎着嗓子失声痛哭的就有多惨,那哭声简直像是死了至亲似的。
江映水估摸着,伤心到这个程度的,恐怕是麗山书院的老学子了,多半还是待了三年的,今年没有资格参加毕业考试的话,多半是要直接算结业的了。
否则的话,但凡还有机会,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失态。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果然不错。
回去之后,马阳辉便说起了,这次有不少学生,明明已经在书院念了三年,也没能得到参加年中考试的资格,反倒是有一些只在书院一两年的,在三百名中占了将近一半的名额。
这也就意味着,今年年底,应该会有不小的一部分学子从麗山书院离开。
如此,来年招生考试的时候,书院就会录取更多的学子,麗山书院又会重新热闹起来。
说到这里,马阳辉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今年,已经是我待在麗山书院的第二年了,若是明年我也不能考进前三百,可就和那些人一样了。”
原本他从来没把这个放在心上,反正他家中有权有势,他自己的学问好不好,都不影响他潇洒的过一辈子。
可就在刚刚,亲眼看到有几个学子崩溃大哭的时候,马阳辉竟有些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
原来,不能从麗山书院毕业,而是结业,竟然是一件那么丢脸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