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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三章 蚀刻行阴,肴馆之见

    十三根气针根根没入灰雾之中,落在了那雾中鬼影身上,撕心裂肺的凄惨哀嚎自那灰雾中响彻回荡,一针封鬼门,一针封鬼心,一针封鬼藏,一针封鬼宫···一十三针,根根落定。自那雾中小桃红的鬼体中喷薄而出的是更加黯淡的灰黑之气,灰黑之气为怨气,一十三针只是为了泄了小桃红与其腹中鬼婴的满腔怨气,鬼物无怨气,才无害人之心,更无害人之力。再出手时,烟云于指尖转动,却是搅动了那灰雾阵阵,连带着那灰黑的怨气也被他尽数收摄至烟云当中,在将这些雾气收摄之后,陈尸所展露原貌,虽然还是原样,但却有种图画掉色的怪异感,还有那萦绕不散的死寂感。从袖口中摸出一张黄纸,黄纸挥动,小桃红的鬼体便被他招来,而后又折叠了起来,只是这一次折成了一颗五角星,那虚幻的门扉也渐渐淡化了。吧嗒了一下烟嘴,他短暂的失神了片刻,待到回神后,他还好端端的站在陈尸所内···烟云所吐之烟气可以将那一层世界的界面展现,从而让烟云的持有者或者是与其他人一同进入。方才他所进入的界面可称为阴界。阳世之中分阴阳两界,阳界供给活人居住,而那阴界自然便是死人。两界并存才称之为阳世,这便是为何阳世会有鬼物作乱的原因,因为两界并存,所以阳界的地形建筑等会复刻在阴界之中,但因为阴界的神异,复刻的场景也会产生些许【被赋予了某种特质】的改变。好在阴阳二界有一层界限,而这一层界限也只会在酉时开始渐渐模糊直至子时,若在其他城市,那可能是百鬼夜行之局面,但从子时往后便是盛极而衰,这一层界限也会慢慢回复,直到朝阳升起。所以寻常鬼物在白天并无法对人造成伤害,可那些成了气候的,便可以突破这层界限,在阳界展现自身灵幻之异,成了气候的尚且如此,更遑论界限模糊之时的其他小鬼了。不过也好在每座城中夜晚都会有镇夜司的飞鱼卫们巡街,还有九流门中的打更人打更,不然那就真不给人活路了。烟云打开了阴阳二界之中被称为【蚀刻】的界限,让他进入到了阴界,这个过程便是“走阴”,或者说“行阴”。可以说烟云既是“行阴”的钥匙,也是收摄净化转化怨气的奇物。烟云可以收摄那些鬼物身上的怨气,普通幽魂游魂身上自然也有怨气,但是其数量与质量比不上小桃红与她的孩子,这也是为何陈尸所内满是灰雾的原因。将烟云别在腰间,秦沉浮看向了还在仰头不让泪流的涂三石。“行了,别在那忧愁了,事情我给你办好了,你就等着好交钱吧,现在先跟我去一趟醉春楼。”秦沉浮不耐烦的拍了一下涂三石的后脑勺。“啊?”涂三石还没反应过来,但是声调提高了一个调。“办好了?就这?就这?这就办好了?你就是站了一会儿发个呆就办好了?但是这跟去醉春楼有什么关系?啊这···哥,你不会又在诓骗我吧?哥?!你别整我啊!孩子还小,经不住折腾啊哥···哥,你老实说,你不会是发现自己搞不定所以准备自掏腰包带我去醉春楼破了我青头童蛋子的身份好让我死前满足夙愿吧?嗯···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挺喜欢如霜姑娘的,虽然只是遥遥的看了一眼如霜姑娘,但她真的好白啊。”不带一丝气喘的,涂三石语速极快的说完了话,眼中虽然有着绝望,但还有着庆幸与希冀。秦沉浮尚未远去的背影站定,拳头···硬起来了。接着他回过了头,颇有鹰视狼顾的意味,可是他的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只听得他骂了一句。“透!透!透!一天到晚就知道透!你那是喜欢人家么?你那是馋人家身子!你下贱!”涂三石没有反驳,毕竟形式没人强,那可是他的救命稻草,可不能得罪了,所以他只能在心里嘀咕。“你不馋人姑娘身子,你太监!”秦沉浮打了个喷嚏,又瞪了一眼涂三石。“还不快跟上?那行,你和小桃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吧,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她现在是子母尸。”涂三石闻言,脸色骤变,连忙跟上。“来了来了,胡哥你等等我啊!”二人一路前行,去往醉春楼。这醉春楼是整座洛京皇都最大的肴馆,对于肴馆,秦沉浮的了解仅限于前世所看的电影电视剧。实际上大靖宵禁制度森严,像那种喝花酒喝到一半离开绝对是触犯了宵禁的,届时罚款处罚事小,撞邪遭煞事大。所以肴馆会在下午的时候就早早开门,做好一应准备后等到宵禁开始的时刻,这个时候该接待的人也都接待了,接着就是闭门,直到隔日天亮。只不过二人卡着的时间点实在是过早了。仅有货郎马夫与老鸨龟公和账簿先生清点酒水瓜果等物。馆中丝竹声应和着莺歌燕舞,靡靡之音,好声一出淫词艳曲之戏,这是在排练,那台面上排练着的正是改编自枣庒笑笑生所写的《银瓶梅》话本中的一幕,台上花魁或为反串,或为本色出演,甚是养眼。秦沉浮倒吸了一口凉气。“内卷竟如此严重?”洛京城中肴馆不少,最大的便是醉春楼,其次乃潇湘坊与品香阁,这三大肴馆为了揽客也是出尽手段,就好比醉春楼,主打便是高端圈子,这类圈子大多文士,和自诩风流才子的有几个闲钱的读书人之流。为了拉客,三家肴馆也每日都在创新,秦沉浮在医人的时候也听过些许。潇湘坊开创了各种各样的新奇玩法,诸如指尖漫游,霓裳飞天等花活。品香阁则是让美人不着寸缕,满身覆盖鲜美精致之菜肴,食客们品完佳肴品美人,甚至还有美人盂这种听过但没见过的服务。美人若佳肴,不论男女,品一口通体舒泰,若是活好的,则是飘飘欲仙。因此此种烟花勾栏之地做大做强的被称为肴馆,而肴馆之间也在内卷。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则叫做暗裳,所谓暗裳,便是偷偷摸摸见不得光,门上挂一木牌,木牌翻面便是接客,木牌未翻便是无客,也不知这几家肴馆的起家历史如何,说不准是某个暗裳老了当了老板做大做强,更创辉煌也说不准。正杀价的老鸨子见到了秦沉浮后,那市侩的嘴脸立刻改换为满脸堆笑,谄媚的笑容挤着脸上厚厚的粉层,扑鼻的香风也迅速弥散,只见她略微佝偻着身子朝着秦沉浮走来,还刻意的扭动腰肢。“哎呦,这不是秦先生嘛?哎呀哎呀,稀客稀客,大驾光临大驾光临。”老鸨子很自然而然的想要攀附上秦沉浮的臂膀。可手中烟云轻巧转动,施以巧劲便压下了老鸨子伸出的手臂,老鸨子有心抬起,可却使不上气力。“哎呦,秦先生是看不上我这残花败柳,那老婆子我也不讨人嫌了。”老鸨子哪还能不知道秦沉浮不想让自己碰他呢?只得压下尴尬的为自己打着圆场。涂三石好奇的张望着,想要一窥醉春楼中到底有何种流连忘返的风情,手还不老实的准备顺走几颗荔枝。“此番前来,乃是为了一事。”秦沉浮微微扫了一眼涂三石的举动,侧身遮挡了点涂三石的身形,也并未理会老鸨子,只是自顾自的说这话。“哦?那不知秦先生屈尊所为何事呢?”老鸨子满脸堆笑的问着。“自然是小桃红之死咯。”秦沉浮自然而然答道,“你们这馆子里啊,可不是一般的不干净啊。”老鸨子的笑容僵化,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先生您还懂这个?”老鸨子小心翼翼。“略懂亿点,略懂亿点。”秦沉浮谦虚道,“所以此番前来也是应了小桃红的因果,特来此为其报仇,消解其怨根。”老鸨子脖子一缩,炎炎夏日,竟好似感受到有凉风吹过,扼住其脖颈。秦沉浮说完,便朝着醉春楼内部走去。这醉春楼大堂的正中央乃是一水池,池中有着九尾黑鲤欢快游动,在这水池后方便是楼梯,楼梯呈八面,上下十六座,楼梯正中乃是一平台,连接着各处厢房。顶吊为一盏大红莲花灯,花呈九瓣,均放满了油灯。大致的扫了一眼,秦沉浮心下有了推断。“八方来财,九鲤解厄,聚财解厄为主体;情灯引欲,红莲聚色,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主勾欲,看起来建造的时候没少下功夫,看这情况是请了位青乌师来看了啊。”可这推断也仅仅只是大体,毕竟论专业程度,他不及那些精擅风水的青乌师。“秦先生,您看这···”老鸨子看着秦沉浮四处环视欲言又止。“不着急,等稍晚点。”秦沉浮老神在在的坐在了大堂中的桌子上,他语重心长的暗示着老鸨子。“我和你们老板交情可谓手足兄弟,那么我要一餐好饱粮,两串银铃铛,三根求人香,四个美娇娘不过分吧?”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加钱”。老鸨子哪敢怠慢,毕竟这秦先生是个奇人,不论姿色多么庸俗的女人经过他的【美人制造】以后都能化身尤物,说到底,给醉春楼的摇钱树们浇水施肥的也有他一份重大功劳。更不用说无论什么疑难杂症他都可以三针解决。这样的奇人,除非不认识,否则谁敢得罪?那不都得供着奉为座上宾?天护八十年什么最贵?人才!而这,就是人才。老鸨子虽然并不确定秦沉浮到底略不略懂这方面的事情,但心下也还是信了八分。秦沉浮嘬了口烟嘴,看了一眼老鸨子,烟云转动,老鸨子倒是觉得自己的腰背轻松了不少,那佝偻着的身子也能挺直了。可老鸨子再一回神,却发现秦沉浮已经不见了。“涂仵作,秦先生去哪了?”老鸨子自然是认识涂三石的,毕竟给小桃红筹丧葬费和连线费的时候也见过。“他说要去荷花池看看。”涂三石老实交代着。听到【荷花池】三字后,老鸨子不禁打了个冷颤,但更多的,还是对于秦沉浮的敬畏。。外人或许不知道,但老鸨子哪能不知晓这荷花池到底是什么地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