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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章 水岸风堤

    待得宝剑落水,秦月楼仍旧保持着那副模样,横剑架膝,只是食中二指有节奏的叩击着剑鞘,犹如敲出了一曲剑器舞。

    曲调虽不那么豪气,也不具备侠气,更不具备霸气,可却有种别样的曲风,

    以剑鞘作为乐器自然无法衬出这一曲的风姿,在这不成调的叩击当中,秦月楼也哼唱着。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唱到酣畅时,秦月楼拨开了葫芦木塞,仰头饮了一口,浑然不觉过瘾,又喝下了两大口。

    “哈啊。”舒畅的一声,以衣袖抹了抹下唇至下巴处溢出的酒液,“好酒好酒,不愧是我自己酿的酒啊,哈哈哈哈。”

    俄顷浪翻,突兀而起的尖啸声自那海面之下征然暴起,搅动了平静海面,也炸起了一段段的水花,

    成队成队的水液自下而上高高跃起,落下的海水便如同雨滴一般的落下,将毫无防备的秦月楼浇成了一只落汤鸡。

    残存的水汽在日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七色的光彩,一道彩虹横跨微小的边际,呈现在了秦月楼的面前。

    这一叶孤舟也在搅动的海水当中,犹如泰山镇中一般,毫无波动,只是在那涌动的海水当中仍旧保持着巍然不动。

    任尔风吹雨打,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哪怕海水想要怎样将这一叶孤舟挑起掀飞或是拍打,都未起到任何的建树。

    独坐与孤舟之上的秦月楼不似一位剑仙,倒像是一位蹩脚的乐师,以剑鞘为乐器,哼唱着五音不全的乐曲。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全曲他也记得不是太清楚,只是想到哪唱到哪里,浑然不觉,在这一叶扁舟之下,

    正渐渐浮起一道大的无与伦比的黑影,在这海水之下的,是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黑影,

    黑影之庞大,丝毫不会让人怀疑它足以一口将五六人一口吞下,

    那黑影不单单庞大,更是颀长,虽未曾窥见全貌,但却给人以圆直如柱之感,或许这并非什么圆柱,而是一条庞大无匹的海妖才是。

    秦月楼仍旧在这被好似钉在了海面上的孤舟上游船泛舟,仍是在朗声高歌。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细细听去,这海水当中似乎还有“噗噗噗”的声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血肉当中来回穿插脱出,复而重置一遍这样的行为,犹如浪涛,随着秦月楼的歌声源源不绝的响彻。

    秦月楼瞥了一眼。

    但见这海中,泊泊血泉犹如煮沸了的红汤咕噜咕噜的滚滚踊跃而起,血水混合着海水,将渔船周遭的海水染成了血色。

    而这血色亦是在漫无止境的扩散着,

    随着咕噜咕噜声浮起的,还有一大段一大段的肉块,肉块尚未失活,还在溢出着血水,只是一时三刻之间便被海水所洗净,直至再无血水溢出。

    这样被割成了一段段的肉块,接二连三的从渐渐平息的海潮中浮起,

    随着肉块的浮起,直至最后,

    海潮完全平静,海面也回复了那水波不兴的平静之姿。

    肉块亦是慢慢的浮现完毕,直至飘起一颗死不瞑目,大张着鱼唇的鲟鱼脑袋。

    这死不瞑目的巨大鲟鱼脑袋好似更大的客船,从水中浮起,定定的漂浮在孤舟正前方,

    死鱼眼死死的盯着盘膝而坐敲鞘而歌的秦月楼,日光落下所形成的银子,也斜斜的洒落在那犹如滚沸红汤一般的海水当中。

    好似飞鱼出海,那附上了龙虎气所构成的小白蛇盘蛇纹的宝剑,也带着一抔血色的海水水花,径自的落在了秦月楼的手中。

    宝剑闪烁着明晃晃的光亮,沾染着一星半点的血色海水。

    秦月楼举剑平挥,将血水洒落,点滴落入海中,平添丝丝涟漪扩散,最终归于平淡。

    没有半点血腥的宝剑也被他潇洒的挽着剑花,最后收剑入鞘,重又搁置于膝盖之上。

    天光清朗,风儿凉爽,一段段巨大的肉块切面整齐平滑,鳞片也在日光与落下的海水中辉映着明亮的反光,亦是有两块肉段,还鼓着两颗巨大的好似脸盆一般的肉瘤子,那肉瘤子中好像藏着什么物事,鼓鼓囊囊的将肉瘤外挤出了只鳞片爪的轮廓来,到好像是个爪子。

    肉块们随着海水浪潮沉沉浮浮,真就像是火锅当中的红汤当中下了一块块的鱼肉食材,一段段的鱼肉似乎已经被煮熟,在红汤的表面起起落落,让人食欲大作,唇舌口齿生津。

    秦月楼也“咕嘟”一声,喝了口酒,压了压稍微空空荡荡的胃囊。

    小黄书从胸襟衣物处挤出,跌落在秦月楼的面前,

    这鲟鱼妖的一页急急翻过,

    而后定定的停滞在了另一页前,

    秦月楼细细观赏。

    “喔!这奈子怎么这么大?喔!这臀为何这么翘?喔···我草?居然长了〇八?”

    秦月楼生怕长针眼,急急忙忙的将小黄书合上,重新塞回到了衣襟当中。

    那死不瞑目的死鱼眼也还在盯着秦月楼。

    以剑意裹挟这密密麻麻的肉块,滔滔不绝一般的被其扔到了仓库当中。

    海中鲟鱼巨妖已经除却,秦月楼大可以一走了之。

    可海中妖易除,心中魔难斩。

    将剑放在身后,

    秦月楼也没有握着船桨,只是以剑意推进着着一艘小渔船,按照原路返回壽阳城周边海滨。

    他还有点事情没有做完,

    他可不喜欢,事情做到一半便放弃。

    ——

    此刻,夜黑风高,朗月高悬,正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李坤海左手搂着一**美妾,右手搂着衣衫不整的美丽舞姬,自己也脱得一丝不挂,大大咧咧的坐在床榻上,

    周边也俱是些打扮清凉的女子,女子们脸上泪痕尤为干涸,却还是只能一个个的端着各类果盘美酒呈上,

    甚至于在这空荡荡大厅的不远处,是一具被亵玩的不成人形的苦命女子。

    女子手脚皆反角度的扭曲,浑身淤青肿胀,不知人事的,一动不动。

    “哈哈哈哈,拿酒来,拿酒来!”李坤海丝毫不将这些女人的命放在眼里,只当是一件可供赏玩的器具,

    而可笑的是,这些器具是活生生的,

    活生生的女人,其价格却比不上某些历史悠久的死物。

    大门被暴力的推开,提着宝剑的黑衫剑客,半蒙着俊俏的脸颊,只露出了剑眉狐眸,微微低垂这头颅,却还被斗笠的沿角所遮住了大半,身后还背着一副长条状的木盒子,看起来却严丝合缝,好似没有任何可供开合的盖子与口子。

    朴实无华的木盒上也没有赋予任何的纹路图案,更是连文字也欠奉,仅仅是被一根带子穿过了两处固定在木盒上的链扣,被剑客背在身上罢了。

    剑客背在身后的长条木盒乃是剑匣,虽然亦有剑匣,可这剑客的手中也提着一柄连鞘长剑。

    他似乎是在看着地上无辜的女子,他走到了那女子的身前,伸出了手,为那女子抚上双眸。

    “什么人?!”李坤海匆忙将美妾舞姬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那剑客只是吟诵了一句未曾结束的诗句。

    “你到底是什么···呃啊···”李坤海未曾料到,那剑客稍有不耐便动了手。

    剑匣骤然弹开,一侧排列这思柄形制相同,用料相同,但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长剑,长剑也被保护在了黑色的硬皮光滑长鞘当中,每一根长鞘上都印刻这烫金的简体文字。

    长鞘有五根,还有一根剑鞘空空荡荡,那剑鞘上所印刻的文字乃是“灰”。

    那剑鞘当中的剑去了何处?

    哦,原来是插在了李坤海的前胸啊。

    前胸靠近心脏,血液被雪亮的长剑阻滞,只能流出一点,而在那长剑上,却是一条灰毛小鼠状的纹路在剑身上散发着亮光。

    “出鞘。”剑客冷哼一声。

    四道剑光乍然而起,照破黑夜,犹如天光。

    除却了“灰”字,剩下四根剑鞘上所印刻的字乃是···

    “黄”字剑鞘中的长剑犹如一条机灵的黄鼠狼,出鞘以后便直奔那李坤海的咽喉之处突进,犹如飞剑一般,直直的切断了李坤海的咽喉之后,便停滞不懂。

    “狐”字之剑则是直奔肺部而去,破坏了肺部以后,血水倒灌进肺部当中,李坤海虽然呛的说不出来话,但也在勉力的发出“咳咳”的声响。

    “柳”字之间便是那小白蛇所化的盘蛇剑纹,直奔李坤海的右胸而去,似乎是要杜绝其心脏长在另一边的隐患。

    “白”字更是如同刺猬,终于直直的插在了李坤海的额心当中。

    电光火石之间的五剑出鞘,将李坤海的要害得罪了个遍,吓傻了的美妾舞姬们可算是反应过来,着急忙慌的逃离了这杀人现场,

    虽然害怕,可却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剑客秦月楼也放任这些无干人等们离开。

    “归鞘。”秦月楼一声令下,那五柄长剑便也拖曳着雪亮的流光回归了剑鞘当中,更是在半空中便将血迹自己抖落。

    侧拍剑匣,那弹出了一列也伸缩着返回了原样。

    这些长剑说是普通,也确实普通,但是用料材质与制剑工艺都和他手中名为“普通”的长剑如出一辙,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这些长剑上附着着的,是由龙虎气所构成的五只龙虎气之兽。

    并非是文禽武兽,而是研究员一时兴起所做的五大仙家。

    前世的仙家大总管胡三太爷便是讨了皇帝的口风,成为了正式的仙家大总管,那么这龙虎气之兽,也即是五大仙家,本身便是由龙虎气所构成,其地位虽非第一,但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换言之,秦月楼的剑匣里藏着五位小王爷。

    “王爷”指代地位。

    “小”则是年龄。

    剑匣看起来是木头,但却也是由金刚木所做,不惧水火,不畏术法,硬度不比手上的普通长剑要差。

    而剑匣内置的则是简易型的龙虎气反应堆,专门用以为五大小王爷仙家供应龙虎气。

    剑术之变与飞剑命丛,两两相乘,相得益彰,在加上同心一般的五大仙家龙虎气之兽,御使飞剑更是如虎添翼。

    秦月楼有心试一试这千里之外一剑光的剑仙之姿,虽然取巧,但也算过了把瘾。

    可那李坤海虽创口血如泉涌,但仍旧生机不断,反而从其伤口处生长出了一根根活力满满的肉芽,

    肉芽在创口当中纵横交错。

    “你为何要杀我?”李坤海的声音似是有重重回音,瓮声瓮气般的问道。

    秦月楼没有回答,只是将剑平举,剑鞘遮住了口鼻,

    缓缓抽剑,发出了连绵的剑鸣,以及与剑鞘相触时的声音。

    借着剑身反射着自己的面容,虽然有些抽象,但其也未曾笑出,只是借着这剑身来反射着身后情况。

    恍然间,剑匣嗡鸣,一道剑气自剑匣之中激射而出,

    准确的命中了秦月楼身后的无形刺客,

    绿色的血液从半空当中飚起,约有三米之高,大概三秒后,那半空中又好死不死的射出了半点绿血,而后才传出了倒地的噗通声。

    他赵家都能有一干化形女妖当婢女,那这李家为何不能有可以隐形的妖物当护卫呢?

    一挥手,那还滴答着的绿血便也失落,被收入了仓库当中。

    秦月楼十分贴心的,没有打断李坤海的···变身。

    似乎是蜕皮,身上的肌肉在蠕动,骨骼在乱突,但也没有突破血肉的封锁,只是咔咔作响的在体内重构。

    李坤海利索的将身上褪下的油皮撕下,也将蒙着脸被撑大了的人皮给撕下。

    秦月楼看的津津有味,

    并非是武种灵丹所造成的武铠化,而是一种更加形似于怪物一般的妖化。

    剑已出窍,挽着剑花,秦月楼缓缓的朝着妖化完成的李坤海走去,

    此刻的李坤海虽还留有人形,可却大腹便便,像是一头痴肥的猪与猩猩突破了生殖隔离以后杂交诞生的杂种。

    高约两米五,在层层叠叠的脂肪之下是不可小视的肌肉,

    随后,李坤海高高跃起,挥动着手臂便向着秦月楼砸落。

    秦月楼举剑招架,

    却是被生生的压了下去,就连木质的地板也被压塌,秦月楼失陷于地板当中。

    而后硬生生的被砸到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