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夕说的没错,但沈懿骨子里和柳郎中一样,是走正路之人。
他并不接他的话。
半晌,柳夕无奈笑笑:“看吧,就知道他选的女婿跟他人一样,也是个二愣子。”
被人说成是二愣子,沈懿也不恼。
“叔叔此番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苏苏她知道吗?”
柳夕翻了他一眼:“说你是二愣子还真是愣,你以为我是今天才来的?我早就知道你是我家苏苏的相公了,我都盯你们好长时间了,不然你以为你军队里的那些时疫是怎么好的?!”
这下换沈懿蒙了。
军队里的时疫问题确实来的蹊跷也走的蹊跷。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有问题,但还不等他研究呢,又出了今天这事儿。
看样子是这位小叔叔出手给解决的了?
他忙问是何原因。
柳夕一边嫌弃他傻,一边给他解释。
“这是东胡那边传过来的一种时疫病毒,你看着不厉害,实际上在东胡已经死了好几万人了,最近才刚刚找到解决的办法,而我刚好之前在东胡生活过一段时间,知道这种时疫的解决办法,就出手帮你们解决了。”
说完,他又补充:“不用谢我昂,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们老柳家的姑爷的份儿上,我才没那闲工夫管你呢。”
沈懿:……
他莫名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小叔叔虽然看着邪气,但骨子里还是很热心。
他最初的那点忧虑也被打消,对柳夕道:“叔叔,苏苏她不日即将抵达边境,到时你们就可以见上一面了,这些日子您就留在营帐里面休息,哪儿都别去了。”
柳苏苏没什么亲人,目前只剩一个柳常枫在身边。
若是被她知道了世界上还有一个关心她的长辈,或许也会很高兴吧。
沈懿叫人安排了一件干净敞亮的帐篷,安排柳夕住下了。
柳夕最初还有些扭捏,说就是过来帮个忙,回头还要走,但是看到沈懿如此上心又尊重自己,也就半推半就留了下来。
从他眼神中,沈懿看出了一些近乡情怯的情绪。
这么多年,他或许也早就想要跟亲人重逢了吧。
柳夕回自己营帐去休息了。
叶修铭和于晋也已经从前线战场上得胜而归。
二人形容看起来有点狼狈,但好在全都没有受伤,于晋脸上灰突突的,但难掩喜悦,老远就边跑边喊:“将军,咱们赢了!东胡那个二皇子给抓起来了,现在就关在地牢里,您过去瞧瞧去不?!”
沈将军就是沈将军,部下的计划简直了,还不到二更天,东胡那帮子人就已经忍不住带领兵马大军来犯了。
他们以为此时应该是这边军队最混乱的时候,肯定能占个先机,
却没想到将士们整装待发,全员就位,就好像早就等着他们来犯一样。
东胡军队不敌,很快就全员溃败,首领东胡二皇子也被活捉,被叶于二人勒令关进了营中的地牢里面。
五更天,天边已经见到鱼肚白。
沈懿并没有直接去地牢见那位东胡二皇子,而是穿好铠甲手持利刃,带着一队人马径直朝幽王府而去。
"
他来之前,皇上是赐了尚方宝剑给他的。
尚方宝剑,可斩一切违法之人,不管是王孙贵族还是高门显贵。
而这剑此刻指向的,就是这位曾经位高权重的幽老王爷。
幽王坐在八仙桌前,身上穿着一身明黄的寝衣。
面容平和宁静,手里还拿着一串佛珠,正在有一搭无一搭的拨弄。
“沈将军这是为何呀?大晚上的闯到我府上,还敢拿剑指着我。”他语音淡淡,气势却很强,这是多年上位者的霸气。
可尸山血海中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的沈懿气势也是强横难当。
他冷冷:“幽老王爷是个聪明人,有些话就不必在下说清楚了吧,东胡那位阿如汗二皇子已经被生擒了,从他身上,我们已经搜到了您送过去的书信,里面也写明你的谋反意图。”
话说至此已经没什么再纠缠的必要了。
可幽老王爷却冷笑一声,眉目一凛,盯向沈懿:“笑话,我一个堂堂王爷,怎会和东胡那伙贼寇来往,沈将军好算计,为了抓我竟然连这种谎话都敢编。”
沈懿确实是说了谎。
东胡二皇子抓了这事儿不假,但没有什么搜身,更没有什么书信之类的证物、
幽老王爷也不是个傻子,这种事关机密的问题,他怎么会写到白纸黑字上平白给自己添麻烦呢。
所以,他笃定沈懿就是在吓唬他。
沈懿看着他,俊朗的脸上突然勾起一丝冷笑,随即不冷不热说道:“王爷,都这会儿了,真的假的还重要吗?”
幽王脸色霎时间变得难看,手中佛珠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他明白了,这些人根本要的不是什么证据。
他们就是想要他的命,哪管什么真的假的。
世人能看到的,就是他的下场,而非他在中间到底做了些什么。
但他似乎又想到什么,脸上那抹惊慌一闪而过,随即指着沈懿哈哈大笑:“你以为那孩子现在倚重你你就能一直位高权重高枕无忧嘛!哈哈哈哈,老子之前也是这么以为的!但那孩子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最会的就是切磨杀驴了!”
那孩子,那孩子,除了幽老王爷恐怕再没有人能这么喊当今圣上了。
幽老王爷看着他笑,目光中好像已经看到了他未来和自己一样的下场。
“扒开他的嘴!”沈懿眸色一变,意识到什么,突然动手去扒幽老王爷的嘴。
可老头子牙咬的很紧,不过片刻,一抹黑色的血就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完了,看样子他早已经将毒药藏在了嘴里,只等最后一刻来临。
沈懿愤恨的咬了咬牙。
眼看幽老王爷的瞳孔逐渐涣散,他低声问了他一句:“你认不认识沈子山,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沈子山就是他的父亲,那个在他幼时便被掳走的人。
幽老王爷马上就要涣散的眼神在听到这个名字以后,突然聚焦了片刻,从齿缝中艰难的溢出一句:“不愧是爷俩,你和你爹,都是该死的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