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扬倒了嗓的事儿,这片的戏班子基本上人人都知道。
甚至有的戏班子里的小孩儿,还见过他坏了嗓子发疯打凤三的样子,说他是个怪物,到了晚上还会吃人的。
这一切,隔壁永乐班的班主魏洪福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跟凤鸣扬年岁差不多,基本是同一时期开始在台上唱戏的。
凤鸣扬唱旦角儿,他唱的也是旦角儿。
而且,他比凤鸣扬还多了一个优势,就是他爹是过去永乐班的班主,他比凤鸣扬多得是机会唱主角。
可天赋这玩意比不过就是比不过。
凤鸣扬已经红透了汴京城,他却还寂寂无名,甚至因为他爹给安排的场次太多而被客人扔了烂菜叶儿。
唱了十年,一直不温不火。
直到去年他爹归了天,他接手了这个永乐班,当了班主,也不怎么上台了。
他自己泯然众人矣,可眼见得凤鸣扬却像个竹笋一样节节攀升。
谁能不嫉妒呢?
所以,在听说凤鸣扬坏了嗓子以后,他着实是幸灾乐祸的好几天,心里暗骂他活该。
谁料,今儿晚上他去春喜班的院子里找班主借个老生,却听到了那熟悉的唱腔又在后院响了起来。
“这是……”他迟疑了一下,顿住脚步想朝后院看看。
春喜班的班主喜滋滋的答:“还能是谁,满京城你去找,谁能有凤老板的红娘唱的俏!”
魏洪福不可置信,期期艾艾:“这是……好了?!”
春喜班的班主还没有看出他情绪的变化,只自顾自的说:“可不是嘛,听说就是喝了那什么药膳坊的药饮,才没一会儿这嗓子就好了,若真是那药饮的功劳,可真是奇了啊!”
……什么药膳坊?
名医都治不好的嗓子,一杯香饮就能好?
魏洪福哪里肯信。
但转念回到洪福班,又问了几个与凤三交好的戏子,大家口径却都一样。
就是喝了那个药膳坊的药饮以后就好了。
其中和殷畅聊了会儿天的小武生还补充:“那大姐说明儿还来,凤老板说以后天天都要她送一桶药饮去呢!”
啥东西能那么厉害!
魏洪福这一刻说不上是生气还是惊异,半晌只撂下一句:“明儿她来的时候叫来咱们班子瞧瞧,我也看看什么神仙玩意儿竟然能治好凤鸣扬的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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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第一天的药饮就销售一空。
殷畅回到安郡王府的时候脸上都挂着笑容。
殷夏早就叫下人给备好了暖手的暖炉和烧好的饭菜,见她脸冻得通红,还生气:“叫你租个铺子也不干,你瞧瞧,这脸冻得!再这么下去,你就要看着比我还老了!”
殷畅却一点也不觉得不开心似的,笑个不停。
“我姐保养的好,一直就比我显年轻啊,不过不怕,姐,我觉得再有一个月我就能租得起铺子了,就不用在外面推车卖了。”
殷夏惊讶的朝她推回来的车子上面瞧了瞧:“怎么,今天卖的很好吗?”
“好得很,一滴都没剩。”殷畅赶紧将今天在戏班子里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殷夏。
一听是名震汴京的凤鸣扬凤老板,殷夏也是大喜过望。
“他啊我知道,一场堂会就要二十两银子,买你的药饮不是小意思!”
殷畅的目光却看得更远:“不止是叫他一个人买,若是有人知道了我卖的药饮把凤老板嗓子都治好了,是不是来买的人就更多了!”
殷夏诧异的看着她。
还是那个黑黑黄黄看起来骨瘦如柴的妹妹,怎么脑子好像比之前灵光了不少呢!
殷畅不好意思的笑:“这就是沈夫人说的那什么名人效应。”
名人效应非常不同凡响。
次日殷畅刚刚推着车子来到戏班子附近,几个院子就呼啦啦跑出好几个小孩儿,都争着抢着要拉她去自己家的院子。
“我们班主说要见大姐!”
“我师傅说今天给我们买甜水儿!”
“大姐,你先来我们院儿吧!”
殷畅笑着拒绝了这个,又拒绝了那个,只朝着春喜班的院子指了指:“我得先去春喜班送水,其余的才能卖给你们,等我会儿?”
小不点们饶是不愿,但还是乖乖巧巧点了头,站在原地等她回来。
殷畅一步一回头奔了春喜班的院子。
她昨天拜托了柳苏苏要一桶不甜的还能够养护嗓子的药饮,今早果然就收到了一桶清爽利喉的薄荷菊花茶。
满满一大桶,掀开盖子就能闻到的薄荷香。
殷畅按照约定敲响了春喜班的大门。
今天来迎的还是昨天见得那个小花脸。
小花脸笑出一口白牙:“大姐,你可来了,我们都等好久了。”
殷畅将车子放平,摸了摸他的脑袋。
凤三也出来,拿着小碗先接了一碗进去给凤鸣扬喝。
不多时,又出来,怀里掏出半吊铜钱递到她手上:“大姐,我爹说这个比昨天的好,叫您明天再送一桶来。”
“哎哎!”
正说着话,已经有两个年纪稍大的小男孩抬着一个大桶走了出来。
他们帮着殷畅将桶里的薄荷菊花茶倒进他们的桶子里。
空桶放回到平板车上,推起来也比刚刚轻松了许多。
殷畅走出院门,正好听到里面传来刚刚那个小花脸的声音:“不许抢!凤老板说了,今天练功练得好的才许喝一碗,其余的人没有!赶紧练功去!”
剩下的一桶还是昨天的罗汉果茶。
柳苏苏听说了她昨天的经历以后,觉得在戏班子附近还是专门卖对嗓子好的药饮比较合适,便又熬了一桶过来。
殷畅推着车子又回去找刚刚那几个小孩儿。
这会儿不止是几个小孩站在那儿等了。
就连各自戏班子的班主和师傅也已经等在了门外。
殷畅有些犯难,毕竟只剩一桶,这么多家分,恐怕有些困难。
但她的体力推两桶出来已经很为难了,再多也不行了。
谁料,几个班子的人已经自己商量出结果了。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中年男人道:“大姐,您给平分,大家都得一样,谁也不能多,谁也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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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了好大的劲,来回的匀倒之后,终于四家水壶里的罗汉果茶装的基本平齐。
车子空了,口袋里的铜板却扎扎实实,殷畅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她又返回春喜班,和小花脸说好,将车子放在这里寄存一会儿。
小花脸问她:“大姐,你干啥去!”
殷畅抿了抿唇,掩不住的欢喜:“大姐瞧瞧附近有没有空的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