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宛城太守府,忙碌一天的陈球回到后院正坐在矮榻上闭目沉思,小妾程瑛端着一碗莲子羹走进来他都没有发现。
陈球今年五十有二,程瑛今年不过三十出头,两人的结合大多是政治因素。程瑛是孤儿,很小的时候被义父程璜收养。
顺帝时,曾下令宦官可以养义子,并且可以世袭封爵,自此稍微有点权势宦官都或多或少收些义子。中常侍程璜却是例外,因为他喜欢收义女,而且是自小收养的孤儿。这些义女长大后,大多作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送于权势人物做妾。
程瑛的命运还算不错,跟了陈球后,陈球待她也算不薄,任职期间都将她带在身边。陈球的正妻和两个儿子对她也算尊重,而程瑛自己也有一个女儿带在身边。
程瑛把托盘放在矮几上,来到陈球身后,一边轻轻为他按摩肩背,一边轻笑道:“夫君,今日倒是有个稀奇事,贼曹张阳送来一篮白色的圆圆的吃食,说是什么太虚吃食,叫做解忧馍。我看着稀奇,娴儿想吃,我都没让她动,就等夫君回来呢。”
陈球轻轻抚摸她的手背,“难为你有心了,娴儿呢,叫她出来,开饭吧。”
“不让她吃,正跟我怄气呢,把自己关在屋里,贴身婢女喊她几次都没搭理。”程瑛说着,又吃吃笑道:“谁还不知道她这个小吃货,夫君你就看着吧,一会若是开饭,一准她就出现。”
一边笑着,一边安排府中婢女开始布餐。
有些人就是禁不住念叨,这不,婢女刚摆上吃食,门口就出现一道青春靓丽的身影。
“阿父,你可要给我做主啊,娴儿都要饿死了,阿母都不给我吃的。”
一阵香风飘过,女孩已经挂到陈球身上,语气娇憨,还不忘告状。
近四十岁才得到这么一个女儿的陈球,自然十分宠溺陈娴。见她趴在自己背上,双手急忙护住,生怕她磕碰到,同时轻笑道:“大胆,竟敢饿了我宝贵的娴儿,来人啊,将程氏关到柴房去,罚她今晚不准吃饭。”
“啊,不要!”少女惊呼一声,急忙从陈球背上跳下来,跑到程瑛身边,可怜兮兮地看着陈球,“阿父不要把阿母关柴房好不好,娴儿不饿了。”
程瑛翻翻白眼,“好了,你们父女俩别闹了,赶紧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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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吧,一会汤就要凉了。”
少女此时才知道受骗了,气鼓鼓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起一个解忧馍狠狠咬上一口,顿时眼睛一亮,三两口吃下一个蒸馍,又要开始拿第二个吃起来。
程瑛见她吃的小嘴鼓鼓的,急忙走过来,一把抢下她手中的解忧馍,“慢点吃,先把口中的咽下去,再喝口汤。”
少女瞪着程瑛,使劲嚼了几下,慢慢下咽,然后端起起案上的鸡汤,吸溜一小口,这才发出满意的感慨。
“真是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软糯的东西。阿母快给我,我还要吃。”
程瑛可不惯着她,没好气地说道:“就知道吃,女孩子家的,成何体统,没看到你阿父还没动筷子吗。”
少女瘪瘪嘴,“阿父,你也吃,真的好好吃。”
“好了,瑛娘,这里又没外人,别总是训斥娴儿,她还小呢。”
说完,陈球又给少女讲解菜夹馍的吃法。
少女听的心痒难耐,尝试之后,果然更美味,吃的是那叫欢实。
程瑛看少女如此吃法,也有点好奇。于是拿起一个解忧馍,掰开两瓣,夹些咸菜酱料和鸡肉,轻轻咬一小口,馍香四溢,味蕾爆炸,回味无穷。
陈球看着程瑛吃的有些小心翼翼,不由笑道:“瑛娘你尽管放开了吃,这解忧馍只不过是普通的面食而已,厨娘只需看一眼就会做,以后每日都能吃到的。”
程瑛面色一红,她刚才还担心这样美味的吃食,以后吃不到,省着点吃呢。听到陈球这样说,立刻细声道:“让夫君见笑了,妾身每日也在厨房准备膳食,却从来没想到这样做的面食。”
陈球宽慰道:“瑛娘不必在意,这吃食本就不属于人间,若非有人神游太虚,你我哪有口福品尝。”
说到这,陈球突然想到什么,对程瑛道:“当今天子稚气未脱,最喜稀奇古怪的新奇事物,姑父既然在内廷当值,或可将这吃食献上,增加恩宠。”
程瑛一听,也是在理,不过还是有些疑问,“这洛阳距离南阳有四百多里,日夜奔波之下,不知这吃食会不会变味?不如将人请到洛阳,直接为天子做这些吃食?”
“不妥,此人年仅十二岁,又是宛城五大家族的人,冒然把人请到洛阳,说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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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他人做嫁衣。”
陈球皱眉沉思一会,“看来明日要再去复望里一趟了,也罢,到时带着瑛娘和娴儿一起,权当散心了。”
……
郭氏祖宅,郭肥气呼呼地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家主郭朋。
其他家族的家主都是怎么考虑帮助落魄的族人,郭氏家主倒是反其道而行之,每日想着怎么压迫剥削自己族人。
小人得志便猖狂,做奴隶的人有一天突然翻身了,会比原来的奴隶主更加可怕,说的就是郭氏现任家主郭朋。
郭朋幼时家贫,父母为了家里的生计,只好将弟弟郭胜送入宫中当太监。
没有背景,没有资历的郭胜,直到四十岁还籍籍无名,恰逢这时桓帝想诛梁冀,因参与有功,升任给事黄门侍郎,后又接引灵帝有功,选为中常侍,至此郭家算是发达了。
郭朋仗着弟弟郭胜的权势,不仅广收门客奴婢,还搜刮暴敛乡里,甚至连自己的族人都不放过,就比如现在郭朋家住的郭氏祖宅就是利用各种手段强抢过来的。
这不刚品尝过解忧馍的美味,郭朋就想要将这吃食的做法抢过来,又听郭肥说对方是五大家族的人,明显有些怂了,之后听说可以派人去学,立刻就选了自己孙子郭庆。
郭肥是敢怒不敢言,郭肥的爷爷与郭朋的父亲是亲兄弟,当年郭朋家落魄时,得了不少郭肥家救济。如今郭朋家发达了,又因为近亲内只有郭肥读过书,这郭家的对外事宜就落到郭肥身上。
郭肥外表看起来身宽体胖,心思却十分活跃,短短几年时间,硬是利用手中的各种资源,成为富甲一方的商贾。
别看郭肥表面风光,其实过的实在不如意,不仅赚取的利润一大半都被郭朋拿走,还要经常给郭朋做善后事宜。眼看自己好不容易争取的名额,又要被郭朋独占,只好小心翼翼询问道:“叔父,这解忧馍的做法牵扯甚大,若是郭庆弄不明白,到时宫里那位叔父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谁知郭朋却嘲笑道:“弄不明白就弄不明白呗,贤侄,你还是太年轻,这外人都是白眼狼,平时看起来温顺,一朝得势,下手最狠的也是他们。
就拿这解忧馍来说,咱们弄不明白不要紧,若是其他族人学了去,到时就不好控制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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