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饱私囊这件事不算少见,师乌做得不算招眼。
对于他这种领队只要总账没有错,钱去哪了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饶是王老板做了往外撒元石的准备,这么一套打下来也足以让他晕头转向。师乌不愧是流着翠蝰血脉的半妖,把这可怜的商人玩的团团转。
“这…这不…”王老板嘴里像是含了块石头,任谁都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大概也说不出来什么,师乌就这么平静地和已经丧失思考能力的王老板逛着码头,身边是忙碌的人和半妖,但王老板环顾四周,无人能帮他。
王老板靠船帆做生意,出点春城师乌这批货的半成税一点问题没有,私下这账就能抹平,自己再给师乌送些元石,城主和点春城都不得罪。可是现在自己不光要把那半成税送到师乌的口袋里,还要用五年的帆来填师乌贪掉的账,这么一来他虽说不得罪点春城和师乌,可他得罪了自己的钱库!
这个糊涂的老板还在这里犹豫这笔超出预算的钱,丝毫没想到师乌更恶毒的算计:点春城的税明面上还是交了,点春城交了,下面的商队还有那个不交?这笔账一半是记在肖城主的头上,另一半就记在王老板这个补偿了点春城五年船帆的王老板身上—动动脑袋就知道是王老板两头不想得罪干出来的事,势力小的忍气吞声,可有几个大商人可不会放过这个已经补偿了师乌的王老板,比着点春城的条件来吧!
师乌仿佛已经看到王老板被几个大商人吓得面色如土又不得不放血的倒霉样子,他心口的郁气才稍稍散开。
想到这儿,满肚子算计的师乌决定推这个犹犹豫豫的商人一把。
“听说王老板最近得了个方子,大量服用百荒草?”师乌停下来,像是被眼前正在组装的货船吸引了,王老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方子管不管用,”师乌像是好奇,随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毕竟百荒草可是用来养衔北鹤的,药性霸道的很,王老板还是要保重身体。”
王老板的脸色变得煞白,他觉得站在他面前的师乌就是个掌握所有人秘密、潜伏在沼泽里猎杀动物的毒蛇。百荒草是用来养衔北鹤的药草没错,问题是,这两样东西只长在妖北。
妖北妖南关系紧张,明天的检阅的新战船就是妖南准备增兵的象征。
王老板以为师乌已经知道了全部,怕得魂都要丢了。生存的本能战胜了商人的贪婪,他急切地伸出的手像是他懦弱的代理人,“我答应你,只要保住我和我媳妇儿。”
师乌挑了挑眉,像是很惊讶的样子,“王老板,做生意而已,谈不上什么生死存亡的,一个生意而已。”师乌掌握了全局,幸得王老板多年耳濡目染,好歹没亲口承认自己和妖北有勾结,师乌还以为是王老板养了什么妖北的东西,拿这个吓唬他。
毕竟在师乌的认识里,王老板的胆子也就能支撑他做到这个程度。
王老板的胆子是师乌想象不到的,海风夹杂着空气中涌动的劳动热情都吹不散王老板的紧张,师乌看着已经到浅滩东看西看的祁欢,淡淡地说,“王老板谍北港这么大,可是盯着一个人也容易。”
顺着师乌的视线,王老板看见了偷偷摸大船的祁欢。祁欢觉得谍北港的新鲜东西太多了,站在上面看,只觉得这些船大,没想到站在下面才能感受到这船的巨大,祁欢的原型都比不过它,她又不肯露出自己的好奇,就趁干活的人不注意,做贼一样地伸出手摸了一下,却不知道高处的两个人把她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这位是?”王老板擦着汗问道。
“商队里打架的一个小孩,”师乌转身往回走,王老板忙不迭地跟上,“从岚野道出来的。”
王老板听到岚野道三个字,扭头看了一眼捡贝壳的祁欢,阳光和浅滩把祁欢苍白的皮肤晒得有些发红,看上去倒有了年轻人的几分鲜活。用不上绞尽脑汁,他知道这是师乌在警告他不要耍什么小动作,不然就让这个岚野道出来的小孩宰了自己。
师乌假模假样地送了几步,王老板自觉地阻了师乌的送别,麻利地滚了。
作为总领队的师乌出了心头的这口恶气,又有一笔元石进账,心情舒畅了不少,愉悦地进行了自己的工作。在岸上转了一圈,抽查了五六桶货物的包装,又往人道去了。
人道并不是贴服在地表上的,里面是两个道,一条是向斜下开凿的阶梯,这处连通着整组船道,方便检修,接口处都是能工巧匠设计的牢固活门,另外一个是倾斜的滑道。每个都能容纳两个人,这处的岩石都是漆黑的,显得这处幽深可怕。
师乌是个半妖,皮糙肉厚的,钻进滑道往浅滩去了,人道的滑道有两个杆,是给人攥着控制速度用的,因此常年在谍北港码头工作的人手上都有厚厚的老茧,那是为了保护自己常年磨练出来,过程中伴随着无数次的鲜血淋漓。
在这种狭小的通道里,大家都是一样的,师乌也只得控制自己的速度,一趟下来,再皮糙肉厚的半妖,手掌也透出了一阵红色。
浅滩的沙子是白色的细粒,和千尺高漆黑的岩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被人工开辟的航道和人工垒砌的堤坝分割的整整齐齐。师乌出来,守着门口的小妖,连忙去船旁边找正在监工的尺素,尺素放下自己手上的活,来迎师乌。
尺素是素草精,也是师乌领的这支队伍里的为数不多的纯精。素草是一类草的统称,这类草形态各异,但无一例外,结的果实都是一样的白底黑纹的小椭圆种子。尺素是冼州的精,懵懵懂懂地从荒山野岭里钻出来,被人骗到岚野道,险些被当成货物卖掉,幸好她只是单纯不是傻,略施小计跑了出来,撞上了师乌,如今跟着师乌,当初的单纯都被精明取代了。
“领队来的巧,今儿是这北纤号下水的日子,去年报废了两艘船,又赶上南都造战船,我是千方百计才凑出来人手和材料,造了这北纤号,你瞧瞧,不比那战船差!”尺素的声音略带沙哑,像是谍北港的沙砾和她融为了一体。
【作者题外话】:写得稀烂【苦笑】 22446/10856356